青年从矮桌上拎起酒杯,酒水又一次倒满杯口,他的动作总会带动左耳上的花札,日轮图绘的耳坠每一次晃动都在提醒鬼舞辻无惨这个人的身份。 继国缘一后代。 日之呼吸传承。 “我自罚三杯,如何?” 第一杯,碰在一起时酒盏轻轻地晃动。 鬼舞辻无惨透过迷醉的灯光,看见了宇多鸣一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杀意里带着灼灼日轮让他心生颤动。 第二杯,差点倾出杯口的酒液让他下意识挪手。 稀血的香味缠着嗅觉久久不散,让鬼舞辻无惨不禁低下头,看见了酒水里倒映的红色竖瞳。 第三杯—— 似乎香醇的酒液已经攸然滑过舌尖,顺着喉管往下,徐徐地游离在鼻吸里。被酒精放大了数十倍的稀血沁香直冲大脑,令人无法拒绝。 生来的贪婪和渴求让鬼舞辻无惨忍不住抬眸对上了宇多鸣一的眼睛,赤金的,带着毫不掩饰杀意的温润。 饮鸩止渴。 鬼舞辻无惨脑海里浮现了这个词。 “请。”女人露出白皙的手腕,竟然与她的脸色一样颜色惨淡,腥红眼眸里的竖瞳已经重新变回了人类的圆孔。 女人笑着回应她的客人,很快再次融入置屋内的氛围,和其他艺伎一样与身边的客人聊天。 氛围逐渐步入到热烈的环节,纸门随着三味线的声音一同开启,小呗也随之奏响。 “你到底想做什么?”鬼舞辻无惨面上不显,但却压低了声音在质问这个人类。 三味线的声音清脆响亮,与舞伎少女的歌声一起逐渐掩盖削薄鬼的声音。 “我听说你在找东西。” 鬼舞辻无惨一顿,他看见人类青年腰背端正,一分视线都没有投过来,一直都投放在表演的舞伎身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侧脸,可他很清楚宇多鸣一这句话什么意思。 “青色彼岸花是什么,我很好奇。” “——你怎么知道?!” 鬼舞辻无惨再度压低嗓音。 宇多鸣一却不回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的反应很有趣,让我再猜猜,你的其他身份一定和青色彼岸花也有关。” 黑发青年支着下巴,眼眸微眯,“如果青色彼岸花是植物,首先能想到就是药物制剂。对了,我记得东京有家药商和我的一位朋友有合作倾向,他们家有一个得了皮肤病不能见日光的养子……” “闭嘴。” 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着低喝一声。 “人类。闭嘴。” 宇多鸣一意味不明:“喔。” 一人一鬼之间的气氛短暂地安静下了来。宇多鸣一却没有闲下来,不少人向他敬酒攀谈,坐在他身边的鬼舞辻无惨也不得不一起加入这种客套场面。 随着氛围越来越热烈,最终鬼舞辻无惨还是坐不住了。借口就要起身离开,擦身起来的时候,一直没有侧头的宇多鸣一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对青色彼岸花抱有同样的兴趣,无惨。” 宇多鸣一说,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满含笑意,在和其他人举杯示意。 却把无惨的脚步死死地钉在原地。 “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了你,但我会一直盯着你,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 “我会永远注视着你,至死不渝。” 鬼舞辻无惨心神一拧,不顾艺伎身份的神态仓惶快步离开。 有人看见这一幕,旋即起哄。 “你惹人家生气了?那可是置屋的头牌,小心她再也不让你进门!” “没关系。”宇多鸣一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酒水淅淅沥沥地溅落在酒杯里,没有一滴洒出去。 那个年轻人笑着回应其他人的调侃,眸色如赤红沉金。 “我会亲自上门道歉的。”
第13章 十三只炭炭 “……鬼舞辻无惨。” 一束紫藤花萦绕指尖,用指腹捻了捻,一股令鬼畏惧的清香幽幽散开。宇多鸣一低声喃喃,松开手,任由花束掉在地上。 出乎意料地在置屋里见到了鬼舞辻无惨,宇多鸣一本来不打算今天就回去藤之家。 他了解炭治郎的嗅觉,炭治郎的鼻子敏锐得连杀意都能闻出来,更别提今天他还和鬼舞辻无惨近距离接触过。 按理说,宇多鸣一应该在外面住几天,清理干净身上残留的味道。 但出门之前,他答应了炭治郎会回去。 宇多鸣一无奈地笑了笑。 只能想办法用其他东西的气味遮掩过去了吗。 这些事不能这么早告诉炭治郎。 炭治郎会担心的。 夜色萧索,袭来的冷风吹起青年垂落耳侧的发丝,也卷走衣摆上残留的酒气。宇多鸣一敛眉,安静的站在紫藤花树下,手握腰间名士铸就长刀,任由风卷花瓣落到肩膀上。 路边的灯光描摹眉目,给他添上一丝温暖,花树葳蕤,灯光照拂。远远望去,仅是看背影就美得像是一副画。 冷风中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宇多鸣一收回散发的思维,向后方一扫,就捕捉到了一个不断后退的身影。宇多鸣一莞尔一笑,眉眼的弧度温柔得令人惶恐。 “是鬼啊。” 他抬刀,落下。 血肉散落成数千片,犹如纷纷扬扬的血花,就连垂下的紫藤花枝条都溅上了血色。又偏偏不是能灭杀鬼的日轮刀,所以即使如此,鬼也没有死,只能如同烂泥一样在地上蠕动。 宇多鸣一垂眸,抹开溅到脸上的血迹,他半蹲下来,指尖温柔得拂过鬼,轻声问道:“是无惨派你来的吗?” 无人回答。 鬼在恐惧,现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有烂肉堆尖轻微颤抖。 青年似乎察觉到了这丝战栗,沉着赤红的金色的眸子带过一抹温柔的神色,连杀意都是柔软的清和。 “看起来不像,经过了上次和弦月鬼的战斗,他不会派你这种劣等鬼来跟踪我。” “不过。”宇多鸣一弯弯眼眸,柔和的笑着,“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似乎,鬼舞辻无惨可以通过你们的眼睛来操纵你们的存在?” 鬼颤抖了一下,仿佛在尖啸。 那青年却亲昵地俯下身,如同耳语般贴近烂肉,“这样吧,能帮我通知他一声吗?” 宇多鸣一语调缱绻,温柔到了极致。 他说:“告诉他,我说的,一定会做到。” “就让鬼舞辻无惨等……” 瞬息间,刚刚至少还剩零星几堆烂肉的鬼化为了一滩血水,被来自细胞血液的压迫碾碎。 宇多鸣一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那人类青年的眉眼至始至终都是温柔的。 他一言未发,却温柔得让远处阴影下的鬼舞辻无惨发颤。 片刻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也沾了鬼血,抹开指尖的鲜血,宇多鸣一无奈地叹息一声,先去换掉了这身衣服,才回去藤之家。 “……还是不能让炭治郎担心。” … 灶门炭治郎在长廊下坐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在等宇多鸣一回来。 炭治郎有些担心。 宇多鸣一的状态很不对劲。 不,已经不能说是不对劲了。手臂上的伤口、走廊上的失控,宇多鸣一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他刚刚被灶门家收养的那段时间。 但炭治郎每次想谈谈的时候,宇多鸣一又总是那副温柔至极的态度。 炭治郎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那只日轮耳坠。 炼狱先生说,主公在听说了鸣一哥的事迹之后决定邀请他去鬼杀队总部,亲自表达感谢,并商谈与日之呼吸有关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鬼杀队想邀请他加入。 早上鸣一哥走得太快,炼狱先生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他,于是在临出门处理附近的鬼之前转达给了他,让他代为转告。 “应该……是件好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灶门炭治郎有些不确定。 他从隐成员们口中听到宇多鸣一经常向他们打听他在鬼杀队的事情,隐们对宇多鸣一的评价也大多数是‘好人’、‘温柔’之类熟悉的词汇,没听见什么出格的事情。 九柱审判那天的事情也没暴露。 只要没暴露应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灶门炭治郎不确定地想着。 忽地,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只宽大的手按在少年头顶,那声音含着笑意,轻轻揉了揉炭治郎的脑袋:“我回来了,怎么坐在这里?” 炭治郎惊喜抬头,“鸣一哥!” 少年一如往常的说道,“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好久、很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宇多鸣一一眸色沉了一瞬,很快,他重新挂起那样温柔的笑容,半跪下来,伸手覆在炭治郎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试着少年的温度。 “手有点冷,先进室内去吧。” 炭治郎重重点头:“好!” 待关上门,灶门炭治郎忙忙碌碌地给宇多鸣一倒上了一杯热茶,“炼狱先生收到了鎹鸦从总部带来的消息,鸣一哥,主公说想邀请你去鬼杀队总部。” 宇多鸣一要去端水的手顿在原地。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问了一句:“鬼杀队总部?” “嗯嗯。”炭治郎连连点头。 少年听来的消息让他很振奋,说起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听说是和火之神神乐的事情有关,炼狱先生说,这次主公还召集了所有空闲的柱,说不定是想商讨斩杀鬼舞辻无惨的方法!” 说到这里,炭治郎有些遗憾,“可惜我的级别不够,不然我也想去旁听……” 宇多鸣一敛眉,心里浮现的想法还没成型,就被炭治郎打断:“就算不能旁听也没有关系!” “我会在外面等着鸣一哥,炼狱先生说了,我也可以一起去总部。结束之后我带你去山下吃义勇先生推荐过的鲑鱼萝卜!” 宇多鸣一怔住。 眼前的少年,脸上尽是明快的笑容,他没有抱怨,也从不抱怨什么,灼灼赤瞳宛如耀阳,将炽热的光洒落在青年冷漠的内心里,包容着他皮囊下的真实。 宇多鸣一怔然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 青年瞥开目光,听灶门炭治郎说了这么多,他反而问了一句与话题无关的问题:“炭治郎很喜欢鬼杀队吗?” 宇多鸣一问过同样的问题。 再问一次,是因为宇多鸣一从始至终都无法信任这个组织。 无限列车一战中,上弦叁对普通剑士的压迫历历在目,面对强盛的鬼,即使是柱都未必有逃脱的可能性。 可灶门炭治郎在鬼杀队的任务是斩鬼灭鬼。 困难的任务、迟来的救援、数量不多的柱…… 危险。 危险。 举目望去,鬼杀队内对鬼的敌意更是容易牵连到祢豆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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