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忍不住呛咳出声,眼角的泪珠再也稳不住,滚滚而下。 “小纲吉,你还好吗?”白兰担忧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纲吉环顾四周,这里依旧是那个教堂,青苔和树枝,神像与交叠的双手,一切似乎都是原来的样子。 没有,任何,改变。 纲吉勉强对白兰笑笑,问他,“过了多久了?” 他们现在正坐在教堂的椅子上,应该是白兰勉强收拾出来的,不算多干净,但比旁边的那些座位要干净不少。 “两分钟。”白兰摸了摸纲吉的额头,“刚进来,小纲吉就晕过去了——彭格列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压榨人了,小纲吉,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呀,活少钱多哦~” 纲吉不由得有些失笑。 “还是不了,不然彭格列得跑过来找你算账。” 玩笑的话语似乎让氛围轻松了些许。 “纲吉,你刚刚停止了呼吸。”尤尼严肃的看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纲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唱诗班的声音。 纲吉皱起眉头。 示意两人安静一点,纲吉轻声问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两人屏息凝神,果然,那唱诗声越来越大。 有人来了。 白兰猛的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门口,它被风吹开一条缝隙。 有人坐在他们身边。 唱诗的声音齐齐整整,神圣又诡异。 天使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青苔,树枝,都没了。 有礼拜和人来往的声音。 它们正在逐渐嘈杂。 “此地不宜久留。”白兰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密不可闻,“我们得快点走。” 尤尼也警惕了起来,几人几乎是同步站起身,说说笑笑的向门口走去。 迟了。 马上要踏出门口,一名修女却站在了他们身前,精准的伸手拦住了他们。 “几位还没有做礼拜呢。” “请回吧。” 三人目不斜视的接着向前走。 “请回吧。” 三人穿过修女的身体。 “请回吧!” 外面的来路已然变作规整的大道,不知名的花朵在风中摇曳,金色中透着些许微红。 晴空万里。 绿叶也沙沙的动起来。 “请回请回请回请回——” 万千张口在同一时间发声,震荡着,挑动着,几乎要把两人的脑膜都穿透。 尤尼强忍疼痛,依旧向前迈步。 突然,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 转头一看,是纲吉。 纲吉和白兰对视一眼。 前面……没有路了。 白兰微微眯起了眼睛,“呐,小纲吉,我把这里烧光的话,也没关系吧?” “这是虚幻的东西。”纲吉低声道,“我们接触不到它们,贸然下手,有可能变成在大街上纵火伤人。” 他们现在根本没办法确定自己在哪里。 真的,假的,什么都交缠在一起了。 “幻境也定然有破局之法。”尤尼总算好了些,低声道,“我们刚刚不应该离开的。” 至少刚刚,他们能确定那是真的教堂。 “还有,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幻术的气息。” “那我们要回去吗?”白兰看向纲吉,“那个拦着我们的女人说,要做完礼拜。” 纲吉揉了揉眉心,他莫名的,觉得这些应该—— 纲吉盯着一朵花看。 红色逐渐扩大,吞噬了那点金色,尖利的牙齿在花心张合,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似乎还在提示他那个荒诞的短梦。 血肉与跳动的心脏。 唱诗声,两次唱诗声! 不知为何,纲吉总是觉得,这两次压根不是一个东西。 第一次,只有自己进入幻境,第二次,他们三个人都进入了幻境。 总不能是先实验一次吧? “你们,还记得进来的时候,那个大堂上的天使吗?”纲吉轻声问道。 “天使?什么天使?”白兰和尤尼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困惑。 “怎么会!”纲吉茫然的看着两人,“不是,不是白兰说这里有很好看的天使像吗?” 所以他们才会来这里啊! “不是小纲吉说这里有一个很有意境的教堂吗?” “是白兰说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教堂。”尤尼也惊讶的看向了白兰,“我们的记忆,出问题了?” 纲吉皱起眉头。 三人现在都还算冷静,毕竟也是大势力的首领,见过的世面可不止这些。 再精妙的幻术也有弱点。 “天使像?”白兰和尤尼都抓住了这一点,“我们进来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圣母像。” 其实……那种天使像,很少有教堂会特意树在那里。 一般的教堂就算有天使像,也大多是小孩子的模样。 这不符合常理。 “我大概知道了。”纲吉叹了口气。 “我们回去。” 那座天使像,是特意为自己而来的。 第一次唱诗声,是那些鬼东西试图把他们拉入幻境,但被天使像给……截胡了。 所以,第一次的唱诗声是缥缈遥远的。而第二次,他们听到的是越来越大的,整整齐齐的唱诗声。 他明白了。 天使所见的人间,便是炼狱。 如果我身入炼狱,便可度人间。 地面开裂,血肉与青筋鼓动着,将那些伪装的假面骑士撕开。 金色的花朵鲜红,张开血盆大口。 高悬的太阳染上不妙的暗红,有浅红色的云朵在它身边漂浮,像极了血雾炸开的模样。 似乎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回去的路比走出来的时候更艰难些。 黏腻的血肉与鞋底相触,发出一阵咕叽咕叽的声音,听的人直犯恶心。 门口早就没了修女的身影。 能让他们在外面待这么久,想必这东西也对他投鼠忌器,但又实在馋白兰和尤尼,才铤而走险,妄想蒙混过关。 “别怕。”纲吉轻声道,因为白兰和尤尼本身就是最特殊的,这些东西能被他们看到也很正常。 但看到白兰和尤尼疑惑的目光,纲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可避免涌上了些复杂。 所有人都只会看见天使的圣洁与拯救他人的慈悲。 但是,天使眼中的世界,又有谁能与祂同享这些喜怒哀乐呢? 我以我身,入尘泥。 有什么人,拥抱了他。 祂无处不在。 纲吉微微一笑,踏着那条血路,走向已然变得阴森恐怖的教堂。 血肉的地狱里,不可名状的存在包围着少年,守卫着他的一切。 纲吉透过那些血红的肉块,看到了教堂里的一切。 “我们离开的刚刚好。”纲吉揉了揉身边尤尼的头,“如果做了礼拜,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教堂的地下室里,堆满了人类的骨头。 尤尼抬头看向纲吉,圣洁的羽翼在他身后张开,无悲无喜的双目凝视着面前美丽的教堂——就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天使的十二翼张开,斑驳的色彩重新被填涂,唱诗班的声音戛然而止。 虚假的华丽崩溃。 】
第50章 外面观看的人也快要崩溃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朋友相见,也是很正常的游览——怎么突然就切换到恐怖频道了? 虽然天幕本来就很不科学。 但是,这个东西,似乎,确实,有点超乎人类的想象力了。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画面瞬间切走。 只是一瞬间的画面,却让人毛骨悚然。 流着血泪的天使,肉块,触须,眼睛,血红色…… 直到脑仁都开始发疼,眼前阵阵的发晕,周围的一切似乎模糊起来,又似乎也变成了跳动的肉块—— 别,不…… 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我们活在虚假的幻象中,享受着荒诞的欢愉—— 只有来自天堂的十二翼天使看清了……万物的真实。 【不要回想。】 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004号开口说话了? 【记忆模糊已开启。】 【抱歉。】 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模糊,就算努力回想,也只能想起索然无味的图片。 还透着一股AI作画的粗劣——一看就没花钱。 那股惶惶然的冲击力与真实感似乎全都消失了。 渐渐的,连那点记忆也消失了。 比起那些不能被探究的东西,显然,似乎有着自我思维的004才更为值得探究。①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只在意天上那个东西。 “阿纲!” “十代目!” “蠢纲!” 几声呼唤同时响起。 里包恩罕见的黑了脸——自从纲吉对于彭格列的事物越来越熟练,已经确确实实成长为了可靠的教父之后,里包恩就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他,除非是在一些私下的场合。 “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里包恩手中的列恩变成枪械,抵在纲吉的胸前。 “什么叫做,你走向地狱?” 啊呀。 糟糕了呢。 纲吉无奈的笑了笑。 “只是观影而已啦,我没事的。”纲吉对他们眨眨眼,那双棕色的眸子里依旧盛满了温柔,像初升的太阳一样。 光辉倒映在他眼中。 “再说了,成为天使,也没什么不好吧?”纲吉摸了摸鼻子,“当然,目前暂且没有事啦,我保证哦。” 里包恩审视的目光一扫而过,顶级的杀手可不会信一面之词。 尽管这个人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子,他们如此的相似,如此的熟悉彼此,如此的……懂得欺骗彼此。 你刚刚在摸鼻根,以遮挡下半张脸的方式,用最纯粹的眼睛看人,以此来达成“我很真诚”的目标。 这是你取信于我的方式之一。 你输了,蠢纲。 里包恩看向纲吉,“告诉我,我手下有什么?” 纲吉脸色一僵。 血色早就弥漫了出去,如今,他们正在祂的躯体上生活。 看不到的话,也好。 “是苹果。”纲吉叹了口气,“别闹了,里包恩。” 里包恩把苹果放进嘴巴里咬了一口,“里面有什么?” “那里什么也没有。”纲吉叹了口气,“别闹,能放在这里的苹果里面怎么可能有东西。” “蠢纲,说实话。”里包恩把苹果丢出去,他把手举起来,上面是一只……虫子。 “你还看得清我们的脸吗?沢田纲吉。” 纲吉微微垂眸。 血肉在大地上鼓动,树枝是扭曲的触手,拱卫在他身侧,鲜花张开血盆大口,草地变作毛发,血管在跳动,给一片血红中带上不详的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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