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一边说话一边领着鹿见春名走出门,绕到房子背后的空地。 诚然如她所说,那并不是真正的炸药,只能说是声音有些大的烟花,地面上还滚落着一些明灭的火星。 阿笠博士穿着全副武装的防爆装备,白色的外套因为爆炸而染上了一些黑灰。瞥见走过来的灰原哀和鹿见春名,阿笠博士放下了手中举着的防护面具。 “你来了啊,小哀,”阿笠博士的视线越过灰原哀,看向鹿见春名,“还有……你是鹿见君吧?柯南他经常跟我们说起你。” “是的,我是鹿见春名,初次见面,阿笠博士。”鹿见春名的脸上挂上弧度刚刚好的笑容,“阿笠博士这是在做什么实验吗?” “噢,这个啊……” 阿笠博士摸了摸白色的胡子。 “最近爆炸物的案件越来越多了,所以我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信号屏蔽仪做成微型大小的……那种只能现场拆掉的定时炸弹是没办法了,但是遥控炸弹的话,经常能派上用场。” 灰原哀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毕竟江户川他每年都要遇到一次爆破案呢,最近被炸掉的大楼越来越多了。” 不……等等,到底要多频繁地遇上爆炸物才能用这么平常的口吻说话啊?!普通人一辈子也派不上用场的! 鹿见春名欲言又止。 阿笠博士想了起来:“对了,鹿见君过来有什么事吗?” 鹿见春名顺势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我自己平常也会尝试一些小手工什么的,所以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听说柯南身上很多有趣的侦探道具都是阿笠博士做的,所以我来请教一下。” 小手工?灰原哀额角抽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鹿见春名这隐晦的话中的意思。 “这个小型屏蔽器我也很感兴趣,最近我卷入的事件太多了,让人有些不安……”鹿见春名垂下眼睛拧起眉毛,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来。 接着他又抿了抿唇,抬起眼睛,用格外真诚的目光注视着阿笠博士。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向博士购买一份吗?虽然只是万一,但至少有一些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会让我比较安心。” 大骗子。灰原哀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唾弃鹿见春名。 如果她不是早就认识他,多半也会被这伪装出来的样子给欺骗了。 阿笠博士看了一眼灰原哀,见她没有什么反对的暗示,想了想后才说话。 “购买倒说不上,我做出来的东西也经常会给侦探团的孩子们的。这个可以直接送给你……不过这只是个半成品,能屏蔽信号的范围不大,不要紧吗?” 半成品阿笠博士做出来了一组六个,正按着编号一个一个测试,就是给出去一个也无所谓。 鹿见春名表现地十分惊喜:“当然没关系!” 正好他最近打算尝试做遥控炸弹了,刚好用这个屏蔽仪测试测试。 阿笠博士将微缩型的信号屏蔽仪递给鹿见春名。 他垂下眼睛,注视着躺在掌心中的这个精密的道具。 微缩型屏蔽仪是枚胸针,被阿笠博士别出心裁地做成了一只鸟的模样,涂成了低调的黑色。 纯黑的鸟在他掌心中振翅欲飞。 * 接到琴酒的电话时,鹿见春名还在公寓里看最新的一期周刊JUMP。 “干嘛?有事快说。” 鹿见春名接起电话时不太高兴。 琴酒打电话过来多半没好事,他看漫画刚好看到精彩的部分,情绪才酝酿到一半就被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琴酒不耐烦。 “你上次不是说我失忆症犯了吗?”鹿见春名反问,“我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 “你的脑子真是被药给吃坏了。”琴酒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隐忍,“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我知道了。” 鹿见春名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乘坐电梯到了一楼。 公寓的隔壁就是配套的停车场,琴酒的保时捷356A就停在那里。 鹿见春名拉开车门的把手,坐上了车。 “伏特加没来吗?”他顺口问。 保时捷356A是双座的车,鹿见春名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人是琴酒,专属司机伏特加不见踪影。 “他有别的事。”琴酒将一个银色的金属质箱子递给鹿见春名,“今天是之前约好的取样本的日子。” 鹿见春名将银色的金属箱子打开,干燥的冷气扑面而来。 箱子的两侧都安装着制冷的装置,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着六根试剂管。 既然是从他的身上取样品,那多半是取血了。 鹿见春名估摸了一下试剂管的容量,大概每管两百毫升的样子。 六管加起来足足有一千多毫升,正常人体内的血液也不过四千多毫升而已,这一抽就要抽走鹿见春名身体里四分之一的血。 如果是正常的普通人,这一下大概能要了半条命,至少也得休养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让身体恢复过来。 不过……对鹿见春名来说无所谓。 他很干脆地伸出了手,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臂来。 车内就带有取血的装置。 略粗的针管扎进鹿见春名小臂青色的血管之中,鲜红色的液体立刻便灌满胶质的软管。 大概是因为知道鹿见春名犯了失忆症,琴酒多说了一句。 “一千多毫升的血对你的自愈能力来说,不算什么吧。” 他说话时语气意味难明。 告死鸟对于组织来说是特殊的——只要他真的不想,他就可以不用参与任何任务,可以随心所欲,甚至经常玩失踪都无所谓,那位先生只要他活着。 只要告死鸟还活着,那位先生就不会放弃从他身上追寻某种渺茫存在的希望。 但琴酒对告死鸟的微妙心态并不是因为这份特殊的地位。 人类很难对怪物产生什么过分的同情心吧? 就像恐怖谷效应一样,对于与自身高度近似但又不一样的个体,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恐惧和不安。 琴酒倒不至于恐惧,这种情绪更近似于排斥。 排斥混迹在人群中的异类。 从外表上看,鹿见春名确实是个人类没错——但琴酒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体被那种称作“银色子弹”的药物改造过,已经有一部分彻底不像人类了。 更像是某种人形的怪物。
第17章 鹿见春名能清晰地感知到血液渐渐从身体之中流失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鹿见春名经历过很多次了。 血液逐渐流淌出来的时候,他会感觉到一点冷意。铁质针头的冰冷意味从小臂处开始扩散,逐渐蔓延至他的全身,连指尖都冻地有些麻木。 很冷。 鹿见春名不太喜欢这样缓慢的、平静的生命流失感。 他天生是个痛觉迟钝的人,常常要慢半拍才能察觉出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对痛感的反应也要远远低于一般人。 因为这一点,福利院的其他孩子都觉得鹿见春名是个奇怪的孩子——福利院里当然也存在霸凌。 但是他并不因此感到难过,因为他有藏太。 从很小的时候起,鹿见春名就发现了这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如影随形的黑色幽灵。 他给黑色幽灵去了个名字,叫作藏太,似乎只有拥有了他起的名字,就能成为属于他的证明,就像很多人会给宠物取一个名字一样。 但在看不到黑色幽灵的人的眼中,鹿见春名唯一的朋友是“空气”,是不存在的人,就连福利院中年纪大的人也讨厌和他接触。 那双金色的眼睛是不详的,能看到邪祟的东西——迷信的大人们都这么坚定地认为。 格外漂亮的脸并不能让他成为那个受追捧的人,怪异的和空气说话的行为只会被认为是异类。 因为有藏太的存在,所以鹿见春名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直到逐渐长大,鹿见春名才发觉,这是不正常的行为。 因此在被发现是潜藏在人类中的异类“亚人”的一天,鹿见春名也出乎意料地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产生。 他不惊恐也不畏惧,只是带着一点放松地觉得……“啊,我果然不是正常人”之类的。 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亚人也没什么不好吧? 正因为是亚人,鹿见春名才能放肆地、随意地尝试各种极限行为,完全不用再乎这会是仅此一次的人生的终结。 倒不如说,每一次的死亡,都让他更有活着的感觉。 鹿见春名盯着胶质软管中流动的红色的血液,失血带来的冰冷和困顿让他眼睫逐渐低垂下来,困意上涌,他直接靠在车座椅上睡了过去。 琴酒抽完六管血,发现鹿见春名竟然睡着了的时候,心情非常难以言喻。 这也能睡着? 琴酒面无表情地端详了几秒鹿见春名毫不设防的睡脸,在心里评价这只疯子鸟类全身上下能看的只有脸——如果是个哑巴就最好了。 想起曾经搭档时对这家伙的处处忍让、以及鹿见春名蹬鼻子上脸的得寸进尺行为,他一时间心头怒火上涌,很想掏出伯莱塔一枪崩了鹿见春名。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实际上的琴酒只是面无表情地伸手,用冰冷的枪口戳在鹿见春名的脸上,将他柔软的脸颊肉戳出一个小小的凹陷来。 “喂,”琴酒的语气很不好,“别在我的车上睡觉,敢流口水就杀了你。” “……嘴上说的挺牛的,”鹿见春名缓慢地睁开眼睛,“有本事你就开枪把我杀了。” 琴酒闭了闭眼睛,“快滚。” 鹿见春名打了个哈欠,逼出眼角的泪水,伸手打开了车门。 换了平时他还真喜欢和琴酒多说说话,但这次抽了血,他确实感觉到疲倦,没心情再在言语上挑拨琴酒的怒火了。 “下次说话别这么难听,都是同事。”鹿见春名怏怏地说,“小心下次我在Boss面前给你穿小鞋。” 背对着保时捷356A的鹿见春名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上膛的声音,于是立刻加快脚步,走近了公寓大楼内。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杀。 开玩笑,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他能干点啥?跑两步就歇菜了。 先不说鹿见春名根本没时间通过自然休养使身体机能恢复,再者,他的公寓里根本没有医药箱之类的东西。 如果有人在他的家里进行彻底的搜查,会惊讶地发现这年头竟然有人不在家中常备一些药物,哪怕是感冒药呢? 但亚人根本不需要。 受伤了,死一下;生病了,死一下;总之死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准备药物既浪费资源又浪费钱。 家里有医药箱的亚人那都是亚人之耻!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97 首页 上一页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