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凡尘俗世的他却会为眼前这番属于百姓的繁华而心生喜悦。 他们走走停停,粗略地逛过了大多数的摊位。 李莲花神色中已经有些许疲惫,鹤之舟便搭着他的后背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他们回到府中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鹤之舟将李莲花送回房,被他懒洋洋地调侃了几句,才红着耳朵地回到自己房间。 这一日于他而言着实有些惊心动魄,鹤之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宿都没睡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摸进了隔壁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低头看着小半张脸都缩进被中的人,这一副畏冷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轻柔地帮他将几乎要盖住鼻子的棉被往下拉了些。 鹤之舟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其实并未觉得李莲花的长相有多叫人惊艳,毕竟现代社会的好看的长相层出不穷,电视剧里便更是多不胜数,审美拉高了后,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叫人一眼万年的美人。 但相识之后,这张脸便越看越是顺眼,哪怕只是烦躁地对他翻了个白眼,他也觉得那白眼里的风情让他悸动不已。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莲花的睡脸,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出了声。 “看够了没有?” 鹤之舟被吓了一跳,倏地一下从床上站起身,以至于脑袋嘭的一下撞在了床架上。 李莲花毕竟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即便身上的内力只剩下一层,却也磨灭不了曾经武林第一人的敏锐。几乎是在鹤之舟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想知道这小子想要做什么,才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本以为这小子至少也是要像从前那样爬上床,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呆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一时间反倒叫他找不到睁眼的时机,只能默默又躺了一会儿。 若是能这么再睡过去也就算了,耐不住鹤之舟盯着他看的视线就像是狗盯着肉骨头似的火热,他又不是死人,实在做不到无视这快将他盯穿了的视线。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人能这么一惊一乍,明明身怀绝世武功,却还能叫床架子给撞了头。 李莲花坐起身,要笑不笑地看着直挺挺地站在窗前的男人,抬手推了推他的手臂:“撞疼了?” 鹤之舟面红耳赤地扭过头,肉眼可见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坐回床边,瓮声瓮气地回答:“没有,只是听着响。” 李莲花自然也知道,有内力护体的江湖高手惯来不会因为这种小碰撞受伤,只是想起刚刚的动静跟他如今的反应,又未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鹤之舟眼中挣扎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将脑袋靠了过去,任由他修长的手指在他后脑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像拍小狗一样地拍了拍。 “很好,没肿。”李莲花轻笑了一声,随后又问:“说吧,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盯着我看?” 鹤之舟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睫:“就是想看看你房里的火盆够不够暖。” “然后呢?”李莲花扬着眉毛,半是调侃半是追问。 鹤之舟只觉得两颊持续发着烫,到了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大半夜跑到这人床边盯着别人睡觉的举动有多越矩。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又老实地说了实话:“我睡不着……想看看你。” 李莲花不觉意外,只是打量了一下他垂头丧脑的模样,挪动身体腾出了半张床,懒洋洋地暗示道:“这都快五更天了,你再不睡天就亮了。” 鹤之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床上的人已经躺下,除了床之外还给他腾出了一半的被子。 哽在喉咙的拒绝到底没能说出口,他脱去了外袍跟长靴,小心翼翼地躺进了被窝里。
第20章 旧爱 那日之后,鹤之舟与李莲花之间肉眼可见地亲近了起来。 只是没有再像那天一样的亲吻,也没有更深的交流,只是夜里躺在一起时,李莲花不会再兀自背过身去,而是自然而然地靠在他怀里汲取温暖。 除此之外,他对鹤之舟也宽容了许多,哪怕鹤之舟提议他留在扬州城过完了年,再陪着他一起启程去寻单孤刀的尸骨,他也没怎么犹豫地同意了。 鹤之舟记挂着他之前说的囊中羞涩,便隔三差五地陪同他到城南的街上支起医摊,看他随意地给人把了下脉,然后靠着细致的观察能力对着病患一顿忽悠,最后留下五两诊金,从自己这里拿了他根据李莲花所说症状开出来的方子,欢天喜地地离去。 末了这人还笑眯眯地对他道:“多亏了你开的方子,谢谢啦。” 这样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快。 年前几日江山笑给鹤之舟发了帖子,包打听亲自送来的,递帖子的时候还说是因为楼里新晋了个花魁,要在这日舞一出红绸剑舞。 鹤之舟皱着眉头,嫌恶地将帖子丢到一边,倒是路过时正好将这事听了个全的李莲花将帖子捡了起来,翻看了一下后呵地笑了一声。 两人并未将这位花魁的红绸剑舞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起,二人在市井上便听到了不少议论江山笑新晋花魁婉婉的舞姿翩跹,那一段红绸剑舞虽无李相夷的桀骜轻狂,却也别有风姿,尤其是婉婉生得标致,眉眼间颇有几分江湖第一美人乔婉娩的味道。 鹤之舟这才皱起了眉头,转头去看身侧的李莲花。 这人一张温润清隽的脸果真沉了下来,他们都能想到,一个与李相夷曾经的红颜知己有几分相似的花魁在相同的地方表演曾经的红绸剑舞,光是这一噱头,便足够吸引许多好事者前来。 二人回到府里,鹤之舟才看着李莲花,有些刻意地说道:“这江山笑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不如我让人警告一下他们。” 李莲花只是轻轻捋着膝上的衣摆,将上面的皱褶一点点细致地抚平,才抬眼道:“你与四顾门非亲非故,倒是不好出面,不如使人将此事告知……肖大侠吧。” 鹤之舟见他指尖在膝上轻点,面色平静,双眼却略显幽深,不由得叹了口气,边转身往外走,边道:“作为李相夷的仰慕者,这江山笑这么折辱人,我无法视之不见。” 四季客栈这几年越经营越好,甚至雇佣了好几个万人册高手为其保驾护航,鹤之舟本人虽说未传出什么侠名,但与万人册排行靠前的高手也交过手,所以江湖上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本事,并没有人真的敢小觑他这个客栈的幕后东家。 所以他愿意出手管,哪怕只是让包打听去警告一番,江山笑也会忌惮着不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噱头,但为了安李莲花的心,鹤之舟还是亲自跑了一趟。 因为心情不大好,他没怎么跟江山笑的楼主废话,只是一掌掀翻了前一日婉婉用来舞剑的戏台子,惊得楼中的姑娘纷纷尖叫出声。 江山笑的楼主也看出了什么,却不知他是否是为了第一美人乔婉娩出头,战战兢兢地迎上前。 鹤之舟不耐烦与她废话,只是丢下一句“别再试图滥用李相夷当初的红绸剑舞,否则扬州城的青楼可不单只一座江山笑”,便甩手离开。 等他运起凌波微步踏着房顶一路返回家中,他心中的不快才在一路的疾跑中消散开。 站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他看了眼隔壁的房门,想了想还是推门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回来啦?” 李莲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翻着他放在床头的医书,被狐裘那一层白色皮毛簇拥着的脸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鹤之舟看了眼角落里已经许久没有使用痕迹的火盆,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李莲花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没体弱到这个地步,你这屋里挺暖和的。” 扬州城位处南方,冬日时并不像京城等地那般会飘起鹅毛大雪,冷得冻骨,但扬州城本就是因水而生的县城,入冬后天气便湿冷得很,有时还会有冬雨,哪怕在室内,都难以避免这股湿冷,甚至向阴的卧房内还未必有站大街上暖和。 所以李莲花这番话显然没几分可信度,鹤之舟摸着他一双冰凉的手,自然而然地揣进了怀里。 他刚用轻功跑回来,身上热气未消,摸起来就像是温度趁手的暖炉。 本也没想在他身上取暖的李莲花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到底没忍住地将手滑向他被大氅罩着的后背,将手掌贴在了最暖和的地方。 “年轻人,火气果然旺盛。”他在鹤之舟背上摩挲了两下,轻笑着道。 鹤之舟低头看着他清润的眉眼,到底忍住了亲吻的冲动,只是柔和了眉峰,回答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事实上他穿越的时候正好跟这人同龄,但穿越后大概是因为段誉在天龙八部刚出场时是十八九的年纪,所以他才变回了高中毕业那会儿的模样。 不过经过了好几年,他早就恢复了穿越前的面貌,甚至还因为练武的关系,比穿越前的自己更高,身板也更结实。 李莲花将放在他后背的手翻了个面,两人一时间靠得更近。 鹤之舟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眼角,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向一边,免得动作间落入了眼睛。 “鹤之舟。”李莲花将脸埋入跟前这人的腰腹,垂着的眼睫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只是这样的距离让被脸埋肚子的鹤之舟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 感受到脸下柔韧的腰腹突然变得硬邦邦的,李莲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那些迟疑的话也不再那么难出口。 “五年前,阿娩曾给过我一封诀别信,我方才知道,原来她并不喜欢四顾门,也不喜我终日在外奔波。” 他在东海那一战过后才看见那封本该在大战之前就送到他手上的诀别信,那封信也犹如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失败的人生。 在看完信的瞬间他甚至生出过天地茫茫,却无一是他归处的迷惘,直到看到无了禅房中的那一句“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的禅语,他才决心放下李相夷的过往,成为没有来处,只剩十年寿命的李莲花。 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五年时间,他如今早就释怀了乔婉娩那番残忍的诀别,所以现在能够轻松地对鹤之舟道:“我与她的感情早在五年前,便已写下了结局。”
第21章 少师剑 可惜鹤之舟完整地看过电视剧,所以他知道,李莲花其实并未真的将这段感情放下。 在几年之后,他亲眼看过乔婉娩对肖紫衿送她的手镯的在意,为了成全对方,他才彻底毁去了心中仅存的念想。 说不嫉妒是假的。 只是比起嫉妒,更多的还是心疼。哪怕最后这人还是放下一切恩怨,释怀了曾经的带给他痛楚与伤痕的人,但蜕变成长的这一路充满了苦涩,在铸就他的同时,也给他留下了太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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