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他甩开同伴向卖大蒜的方向大步走去,只留给对方一个寂寞的背影。 对于威廉来说,奥斯卡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弟弟。从这个家伙出生的那一刻起,威廉的‘独子’身份就结束了。母亲也许对他期许多一些。但是每当摇篮里的小恶魔又开始哭的时候,母亲都会飞快地赶到他身边。而自己哭起来却只会得到父亲的训斥。 “威廉,你是哥哥!” 这是威廉童年最讨厌的话,没有之一。 奥斯卡像一个小强盗,抢走了他的父母,他的婴儿床,他的玩具,而他竟然还要照顾他! 随着两兄弟长大,性格差别越来越明显,年龄差异却越来越淡薄。奥斯卡和他就成了一对对照组。 威廉知道很多人更偏爱他,但是也知道奥斯卡有他所没有的,独特的能力。从那个家伙六岁起,见到落叶就会黯然一会儿,还会把花瓣做成书签,老是神经兮兮地说自己要做阿基琉斯。 奥斯卡的人缘一直不好,但是当老师都开始注意他的文章的时候,他的人缘又突然好了起来。 威廉为此郁闷过很久。 但是无论如何,他是哥哥,奥斯卡天生就是他的责任。他决不能让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顶替掉! To be continued…… (1)、(2)、(3)——查尔斯·狄更斯
第18章 宴会结束后,魅影受到威尔士王储夫妇的邀请,在温莎堡的上区得到了一个房间。 “王尔德先生,亚历山德拉王妃非常喜欢你的演奏,希望明天能够再听你弹奏一曲。”传话的侍从如此说道。阿尔伯特亲王死后,维多利亚女王对政事都渐觉无味,现在帝国的实权都渐渐转到首相和王储手中,对于下一任英国国王的要求,魅影当然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亚历山德拉王妃是一位绝好的听众。魅影弹奏的时候,她总是坐在最前排,侧耳倾听,全神贯注。从她的姿势,魅影可以肯定这位英国未来最尊贵的夫人一定听力受损。只有部分听力丧失的人才需要这么努力地去‘抓捕’声音。 他连续弹奏了几曲不同风格的曲子,有的缓慢,有的明快,有的低沉,有的高亢。从王妃神情变化中,魅影很快了解了哪一个音域是在她能够比较轻松地听到的,哪个节奏对她来说较为舒适。然后选取这一类的曲子演奏。 “您是我所听过的最温柔的音乐家。”在他即将离开温莎堡之前,亚历山德拉王妃对他说道:“为皇室演奏的琴师都要想尽方法突出自己的技巧和天赋,只有您会弹奏这些简单的曲子,只为了让我听到它们。” “承蒙殿下的夸奖,”魅影答道:“弹出的音乐的意义,不在于我,而在于您。” 王妃笑道:“无论是您的音乐还是您的谈吐,都让我无法相信您是如此年轻呢。” 魅影行礼退下,跟随侍从乘上来时的马车,离开了逗留三日的温莎堡。 在马车上,他才有闲暇咀嚼了一下亚历山德拉王妃的话,并为之出了一会儿神。 作为魅影,他是巴黎大剧院里不详的幽灵,是恶神的化身,是死亡的使者。作为卡特伯爵,他是隐世的古怪贵族,没有仆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温柔’来形容他。然而,他审视了自己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称作温柔的东西。 他们在傍晚抵达了伦敦的旅店,魅影刚刚弯腰下车,就在旅店门口看到对面驶来了一样非常眼熟的东西:标有卡特家族族徽的马车。 本尼先生兴冲冲地从旅店二楼跑了下来,一心想要和王尔德分享在温莎堡做客的荣耀;获得音乐学院入学邀请的喜悦;对未来美好的展望,但是他明明从窗口看到了路易斯公主的车架,赶到门口后却连王尔德的影子都没见着。 “王尔德先生托我告诉您,他有急事要去一趟巴黎。”旅馆的门童揣着一英镑的小费,满脸喜色地说道。 本尼先生想起房间里堆了一桌子的请柬,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他本来计划乘热打铁,让魅影打入伦敦的上流社交圈。现在他这么一跑了之,是要把各大名门都得罪个遍吗? 他愤怒地转身上楼,决心给老王尔德写一封长信。 魅影已经无暇顾及伦敦的交际了,见到缠满绷带的王尔德的一瞬间,那件一直在心里却抓不住的事情突然明朗:老卡特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卡特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之中当然也有千姿百态地拉帮结派,利益纠葛。有些事藏在繁荣昌盛的表象下,就像冰河底层的暗流,一到时机就会破冰而出。 上一世,魅影借助自己的在巴黎大剧院的便利,把危机遏制在爆发之前。但是这次,那个人想必已经出手了。 魅影在马车的颠簸中闭上眼睛,一张早已模糊的面孔慢慢清晰起来。略长的脸型,有些鹰钩的鼻梁,黄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简直就是老卡特伯爵的翻版。 “母亲,这一次你会怎么做呢?”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 原本王尔德和里克曼两个人对面而坐,马车是比较空的,但是魅影一上车,空间就逼仄起来。而且有医生在场,王尔德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不能问出口了,难道他要去问一个(看起来)十七岁的少年:“你来说说我家里是怎么个情况?” 不幸的是,到法国的渡船上,王尔德再次晕船,又发起了烧。他一天前刚拆了线,可谓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烧迷糊了。里克曼把随身携带的各种外敷口服的药剂都用上,不断为他更换绷带,也不过是暂时控制住情况而已。魅影倒是没有十分惊慌,他对自己的身体太了解了。前世这样的小病小痛一年也要来几回,但他也活得不比谁短。 这时,卡特夫人派来接应的人马终于赶到勒阿弗尔和他们会合了。 卡特家族在勒阿弗尔置有私邸,一行车马就以病号为重,在那里安顿下来。卡特夫人派来的人不少,除了她的心腹理事之外,还有一队装备齐全的骑手。 魅影一看到那些穿着狩猎服,带着猎刀和步枪的队伍,心情就沉重起来。这是卡特夫人手中最得力的一队私兵,轻易不现身人前。一旦出动,就表示情况已经坏到了生死攸关的程度。 那位理事简短地和马丁管家交谈几句,就找上了里克曼医生。 “感谢您一路上对大人的照料。现在情况紧急,请问您能让大人在三天内退烧,摘下绷带出现在人前吗?” 里克曼俯视着这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淡淡地说:“不能。” 王尔德的脸还没有消肿,手术疤痕清晰可见,而且那张脸依然让一般人无法直视……更糟糕的是他已经陷入昏迷,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地躺在床上,只会嘟囔一些类似:“西里尔;维维安;波西;萨乐美”之类的名字。大概在梦境中还在构思他的文章。 里克曼坐在卡特先生的床头叹了一口气,看他那一脸倒霉相,丑得挺可怜的。 他本以为王尔德到了祖国会受到更好的照顾,谁知道那些人简直就是来催命的。看来传说中的贵族无亲情还是颇有道理。 理事先生是这么转述的:“夫人说大人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出现在巴黎,就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了。” 因此,即使王尔德已经病成这样了,这位理事和马丁先生仍然达成了一致:他们只在旅馆稍作休息,马上就连夜上路。 至于里克曼医生?里克曼医生只是一位请来的医生而已。 里克曼走到窗前,看到了魅影单人匹马绝尘而去的背影……他与老王尔德共事多年,向来都钦佩这位前辈的品格,但是他的小儿子似乎略差啊。再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留下一句‘另有要事’就弃友而去。即使里克曼不指望一个少年能做什么,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这是众叛亲离了啊。 这群人似乎把极大的希望寄托在卡特先生身上,不过要里克曼来说,他们的愿望只能够落空了。 傍晚,拖着昏睡中的王尔德,里克曼正式开始了他的法国之行。现在他们不在原先那辆奢华的马车上了,换成了一辆浅棕色的常见厢型车。车里倒是布置得还好,感觉颠簸反而比之前那辆还要小些。 也是王尔德命不该绝。第二天早上在碌碌的马车声中,他竟然自己清醒过来了。开口就问道:“阿兰,魅——王尔德先生呢?” “王尔德先生另有要事。”里克曼用手测了一下他的额温,“据说我们今晚就能到巴黎了。” 他是在德国学的医,对法语十分一知半解。能够从那些骑手那里听懂“晚上,巴黎”这两个词,还要感谢儿时的家庭教师。 王尔德舒了一口气,用干裂的嘴唇艰难说道:“那就好。” 然后他就安然地挺下去继续躺平了。 里克曼拨开几缕散在他腿上的棕黑色的头发,感觉这可能是自己最操心的一次出诊了。 巴黎歌剧院已经许久没有新闻了。费尔明和安德烈花了大钱买了两个剧本,但是演出却并不成功,演员们的状态也低迷起来。不少老观众都向他们询问之前的那位写《汉尼拔》和《浮士德》剧本的先生是不是离开了。 “我终于理解前任经理为什么要给那个幽灵那么多钱了。” 躺在经理室的沙发上,费尔明无精打采地说道,“他虽然总是给我们找麻烦,但是观众就是吃他那一套。” “可不是?”安德烈闷闷地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上周我还特地包了一千法郎放在那个‘他的’包厢,写上‘魅影先生敬启’,可放了一周了都还在那儿。” “也许一千法郎不够?吉莉那个老娘们不是说从前他的‘薪水’是按月给的吗?要不我们把之前的都补上?” “那可是一大笔钱!” “可是下次演出再搞砸,我们就得宣布破产了……” 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说道:“费尔明先生,安德烈先生,那个包厢里的钱被人拿走了!还留下一封红色的信! 安德烈把手上的酒杯一摔,几乎是用扑的冲到了门前,用力推开的门几乎把外面的男孩推倒在地。 他和费尔明同声叫道:“信呢?我看看! To be continued……
第19章 (全) 我的品位十分简单,只要事事完美就足够了。 ——王尔德 不过半天时间,一个消息就席卷了剧院上下,成为潮流尖端的问候语言:“你知道‘魅影’回来了吗?” 魅影是巴黎大剧院的午夜怪谈,从年幼的舞蹈学员到打杂的临时工,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人们惶恐地谈起他的时候,也无法否认心底的那种兴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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