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立站到白幼宁对面的窗户边,沐浴在阳光里,转身微笑着看向她:“白小姐,你说正义。那你说说什么是正义?” 白幼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自立微笑着看向她:“你批判四明公所事件,同情陈贺冬的境遇,是因为这件事真的不正义吗?” “我觉得不是。你谴责的是你心中的不正义。你所痛恨的不是不正义,而是不正义的外观。你把自己放到所谓正义的一边,唾弃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心中真的分得清自己怎么想的吗?” 李自立反手撑着窗台,接着说:“那你觉得,正义是找到真相吗?” 说罢李自立被自己逗笑了:“可是世界上没有真相,不过是你们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就说路垚,他真的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么?他想追求的不过是让乔楚生摆脱罪名的真相。有很多事,他选择不说,不是他猜不到,是因为说出来,他就没办法达成目的。有的时候,暂时的退让、暂时的为恶,也是正义。” 他说罢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语气带着调侃:“而且,白小姐,你说你要写下所有的不公。你怕不是忘了,你爹是谁,你爹也是上海滩所谓的不公的实施者啊。如果有一天,是你爹造就了另一个陈贺冬,你会写下来吗?你敢写下来吗?” 白幼宁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李自立看着她,不禁觉得这人有些幼稚。 片刻之后,白幼宁抬起头看向李自立,坚定地说:“我敢。” “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不是人人都懂,我所追求的是人的良知。也许在很多既得利益人眼里,他们作恶就是在行善,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基本的道德观,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我也许永远找不到真正的正义,但我绝不否认正义尚存于人心。” 李自立抬眼看向对面的白幼宁,想起柳问风的话。他之前不觉得这事儿能行得通,毕竟能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他们的子女一定不会简单。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样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他觉得,也许,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他自认没有陆靖的七窍玲珑心,没办法能轻易翻出虞和清的手心,但是现在有可以转舵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也绝不能真的让自己在未知中死去。 李自立转而调整态度,微笑着看着白幼宁:“嘴上说的好听没用,你得做。” 白幼宁也没纠结李自立态度的转变,问道:“怎么做?” 李自立在抽屉里翻找,抽出一沓纸,对她说:“这是这次有关陈贺冬和四明公所的材料,你写一篇报道给我看看,合格的话,我亲自带你去申报。” 白幼宁站起来,拿过李自立手里的纸张,说:“我明天给你。” 李自立笑着说:“白记者,加油哦。” 白幼宁没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出去。李自立盯着白幼宁逐渐消失的背影,压抑的笑声还是争先恐后地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他转过身看向窗外的阳光,撑着窗台,压低声音说:“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第二天中午,白幼宁带着自己的稿子敲响李自立报社的办公室门。 李自立接过白幼宁手里的稿纸,邀她进门,也顺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等到李自立看完白幼宁的稿子,把它放到桌子上,对白幼宁说:“白记者,从这篇文章中可以看出你的必修课还是及格的。虽然在我看来还是差了点笔力,写得不够深刻,但应付那个姓刘的绰绰有余。” 白幼宁翻了个白眼,问他:“那能带我去申报了么?” 李自立收起稿纸,从抽屉里拿出钥匙:“跟我走吧。” 二人到了申报楼上,见到刘主编,李自立把手上的稿子交给他:“老刘,送你个徒弟。” 刘主编看完白幼宁的稿子说:“写的还可以,再磨一磨就能出彩了。” 白幼宁微笑着点头:“谢谢刘主编。” 刘主编点了点头:“明天来报社吧。” 白幼宁和李自立出申报的门,李自立抬眼看向她说:“不得谢谢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 白幼宁笑笑说:“谢谢你,但是我觉得刘主编之所以能留下我,是因为我的稿子不错。” 李自立也觉得有些好奇,问道:“那也是,不过为什么不直接把稿子给他?” 白幼宁低下头微微笑出声,说:“因为,想找到当年四明公所的资料,你那里不是更全面,更方便么?” 李自立看着她,觉得眼前的人不像他想象得那般愚蠢,他对白幼宁真的有了兴趣,说:“原来你猜到了啊,我还真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白幼宁看向李自立:“我以后要是想知道什么消息,还会去找李主编你的。” “跟你爹一样精明,行,不过我可是要消息费的哦。” 白幼宁笑着说:“您还缺钱?” “芝麻大点的钱也是钱。”李自立边走边带着笑意说道。 白幼宁看着李自立的背影,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记得,上海滩有一个姓白的女记者,不畏强权、挖掘真相,用笔记录时代的风云变幻,用文章审视社会人心。 在后世,曾有人这样称赞她——“铁肩辣手,快笔如刀”!
第29章 番外 5 杨虎第一次见到陆靖的时候,陆靖还是一副纨绔的模样。 杜月笙把陆靖带到他旁边:“虎子,以后你就跟着陆靖,他要让你办什么事,你就照办。” 杨虎点点头:“我明白了,杜先生。” 陆靖在杜月笙走后,一把抓住杨虎的脸,左右端详着:“虎子?这名字和你长得也太不相称了,明明就是个小白脸。” 杨虎挣脱陆靖的手,有些厌恶地说:“说的好像你长得就很爷们儿,跟个兔儿爷一样。” “这说法新鲜,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是头一个。” “那又怎样,你要杀了我?” 陆靖走到一旁坐下:“你们怎么总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就不能靠脑子吗?” 杨虎不再和他理论:“有事您吩咐,没事别来烦我。”,说罢就摔门出去。 陆靖看着杨虎离开的方向,摆摆手:“我都不生气,你怕不是个炮仗吧。” 在一次帮杜月笙办事的过程中,杨虎不小心被对方的人绑了,关在一个仓库里,杨虎心想,自己好像要有点小麻烦了。 半夜,外面传来一阵打杀声,杨虎想,难道是杜月笙发了善心,派人来救他? 待外面没有声音,有一个人推开仓库的大门,一步步走进来。 杨虎看着他,有些惊讶地问:“陆靖?” “不是我是谁,瞧你虎的,跟着你的那帮人都能逃走,你还被人抓了,真没用。”陆靖走到一边替杨虎松开绳子一边说道。 杨虎被松开桎梏,看向陆靖,又看向他身后:“你?就你一个人?” 陆靖无所谓地说:“不然呢,让大家一起来看你出丑么?” 杨虎看了一眼陆靖已经被血染红的衣服,低下头,有些别扭地说:“谢谢你。” 陆靖起了逗趣的心思:“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杨虎凑到陆靖的耳朵旁,大声地说:“我说,谢谢你。” 陆靖连忙捂住耳朵:“行行行,知道了,快跟我走吧,不然一会儿走不掉了。” 杨虎跟着陆靖一起跑出仓库。 杨虎永远都记得,在那个所有人都放弃他的时候,是陆靖单枪匹马救了自己。 他们呆在一起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间,杨虎看着陆靖在杜月笙的背后运筹帷幄,也看着陆靖慢慢收敛自己的情绪、变得沉稳,看着陆靖变得杀伐果断、不近人情。杨虎仍然本分地扮演一个不太聪明的人。他和陆靖之间也渐渐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但是都没敢挑明。 陆靖交代杨虎一个任务,杨虎当天发高烧,办错了事,导致杜月笙丢掉很大的一笔生意。杨虎在办糟之后就想,这次真的要去底下见自己早死的爹娘了。 在杜月笙询问的时候,杨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准备走上去承认自己的过错。陆靖猛然拉住他的手,示意他站到后面。他走出来对杜月笙说:“杜先生,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杜月笙眯着眼看了一眼陆靖,又瞥了一眼杨虎,片刻,说:“即使我再喜欢你,做错了事,也是要受罚的。去,到外面跪着,等我气消了,你再起来。” 陆靖没说什么就到外面跪着了。杨虎见状说:“杜先生,其实是......” 杜月笙看了一眼陆靖,对杨虎说:“我累了。”说罢就走了。 杨虎准备跟上去的时候,陆靖大声说:“虎子,听话,下去。” “陆靖,你没必要帮我。”杨虎看着跪在雪地里的陆靖,走到他旁边。 “我不是在帮你,确实是我做错了事。” 杨虎没有说话,走进了屋子。陆靖看着走进房的杨虎叹了口气。 不到片刻,杨虎带着一把伞走了出来,他撑开伞,站在陆靖的身边:“我陪你。” “阿虎,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乐意。” 陆靖低头笑了出来。 到了第二天清早,陆靖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里。杨虎见状把伞扔到一边,赶忙抱起陆靖回了房间。他边跑边对一旁的佣人说:“快,快去请大夫,快去。” 等到大夫为陆靖诊断完,杨虎问道:“怎么样了?他没什么事儿吧?” 大夫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烧了,我开了一幅药,喝了就行。但是他腿应该有旧疾,现在天冷,又在雪地跪上一宿。这腿以后怕是走不快了。” 杨虎沉声问道:“有办法吗?” 大夫摇了摇头。杨虎见状只能让他保密,然后送走大夫。 杨虎坐到陆靖的身边,看着昏睡中的陆靖,用手摸摸陆靖的额头,轻声说:“傻子,腿上有伤,还瞎逞英雄。” 杨虎知道,如果不是陆靖脑子好,就凭他的腿,杜月笙就绝不会留他。杨虎看着陆靖说:“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受昨天的那种罪。” 在陆靖昏睡的时候,有一个下人进来:“杜先生免了陆少爷的罚,说他病好了就不用去找他领罚了。” 杨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 等到了半夜,杨虎的手下对他说:“虎哥,你让我们找的人找到了,要不要去看看。” 杨虎把陆靖的被子掖了掖,面无表情地说:“看看去。” 说罢一起到了郊外的一处破宅子里,看到了被两人压制的人。杨虎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用手挑起他的头:“瞧瞧,这不是赵公子手下的小五哥么,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你明知故问。”小五抬头瞪着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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