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变了位置的地面,数秒后,抬眼回答道:“你叫了我的名字。” 我以神明的身份,回应了信徒的呼唤。 原来真正的神明是这种感觉。 “叫名字你就能出现?”Giotto新奇地打量着我,“无论多远都可以吗。” 我颔首:“无论多远。” “因为你是神明?” “对。” 他笑了笑:“我就说要取一个自己的名字吧。”」 里苑放下稿件,看向托着腮帮子的白发少年,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明亮的紫眸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安静地等待反馈。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千夜?” 神宫寺千夜向左歪了歪脑袋,呆毛随之晃了晃,但并没有像回忆录里的那般闪现。 也是,他比百年前对名字充满新奇的阶段更成熟了。 “以后我叫你千夜吧。”里苑弯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早有想换称呼的发展,但时间久了叫习惯了,“雪音直接叫五元神‘夜斗’,我还一直叫你大文豪先生,听起来太生疏了。” 神宫寺千夜眨了眨眼:“可以。” 他对称呼没有太多的执着,不然也不会放任那些不省心的家伙一口一个“小作家”或者“小千夜”。 比起称呼,他更在意作品。 “你认为怎么样?有什么瑕疵吗?”神宫寺千夜的口吻难得有些紧张,他不安地抿着指节,一改曾经自信的模样,“虽然我觉得还可以,但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尤其是故事本身,似乎太平淡了,没有一波三折的反转……” “不不不!刚刚好!” 里苑赶紧把邪恶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免得她稍后不注意,好好的回忆录就被加入了亿点点烂文因素。 她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词汇赞美道:“很温馨,很温暖,用平淡朴实的文字对百年前的场景娓娓道来,让我联想到午后阳光下的老奶奶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向孙女讲述年轻时候的故事——没有说我俩是祖孙的关系!只是有点岁月静好!那种漫长的时光无法洗刷情谊与羁绊的感觉!嗯!我很喜欢!” 神宫寺千夜愣了愣,随即绽放出一个浅笑:“难得见你那么喜欢。” 里苑缓了一口气。 何止是喜欢,根本是感动啊。 誓死捍卫自家神明不写烂文的权利! 她翻了一页,继续往后看。 「今天是Giotto的生日,他做了很多菜,还收到了街坊邻居送来的各种礼物。 我们抱着高高叠起的礼物回到家,开心的同时有点头疼,首饰装饰品这类还好,但食物实在太多了,仅靠我俩很难在变质前解决。 他问我有没有保鲜的技能。 我说有没有可能我是文学神? 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吧,然后头上突然冒火,再然后把那堆食物冻住了。 一个硕大的冰雕伫立在眼前,我惊呆了。 为什么人类可以冒着火把东西冻成冰?如果不是发生在百年前,我肯定会诧异地把他当成森林冰火人。 “这是什么?”我怀疑自己见识太少了,看向Giotto的眼神充满踌躇,“你是……保鲜神?” Giotto对我微微一笑。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觉得我应该闭嘴。 当晚,Giotto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其中有炸虾,他笑着说我爱吃这个。 我很疑惑,我不记得我爱吃炸虾,而他给出的理由是初遇那天我想吃炸虾。 我诚恳地告诉他,我不爱吃,只是那天心血来潮想吃了。 他又笑着不说话了。 嗯,我该闭嘴了。 我偶尔觉得Giotto很恐怖,根本不像街坊邻居口中传得那么好脾气,比如此刻,我怀疑他要把我剥了按进油锅里做成炸虾。 兴头到了,Giotto从酒窖里拿了几瓶酒。 虽然我不爱喝酒,或者说,从诞生至今没喝过酒,但根据外表把我排除在外很不爽,我极力证明我不是小孩子才得到了饮酒证明。 不知道喝了多久,Giotto醉了,我还清醒着。 他才是小孩子。 活了几十年的人类幼崽竟然敢质疑千年古神的年龄。 喝醉的Giotto变得格外健谈。 他拉着我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在意大利发生的事,冒出一堆难记的人名,还有错综复杂的黑手党家族。讲到精彩时刻,他甚至“哇——”地一声号啕大哭,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我面无表情地给他递纸,其中的关键词吸引了我的注意。 ——意大利。 ——朝利雨月。 这不是我那位卖掉乐器远走高飞的朋友吗? 所以,那位朋友去援助的人,就是坐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还会手搓冰块的人类幼崽? 缘分真奇妙。 “千夜啊啊呜呜呜呜——” Giotto又在哀嚎,结果不小心被呛到了,埋着脑袋咳了半天。 我一边拍他的背部顺气,一边倒了杯酒让他缓缓。 看他面色红润地把杯内的酒一饮而尽,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时候似乎要喝水,而不是喝酒。 思考了几秒,我抓住他的肩膀死命摇晃:“Giotto,快把酒吐出来,你不能再喝了。” Giotto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堆含糊不清的话,等我艰难地听清楚“停…”、“别晃…”几个字已经晚了。 他哗啦一下吐了我一身。 我:“……” 可恶的人类幼崽。 再也不要和人类一起喝酒了。」 里苑越看越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尤其是这些事配合情绪起伏不大的第一人称,有种说不上来的反差。 “这能写出来吗?”里苑晃了晃手里的稿件,“是不是太影响Giotto先生的形象了?” “有吗?”神宫寺千夜不以为然,“他平常就是这个样子。” 里苑打趣道:“到时候他又对你笑而不语了。”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神宫寺千夜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脑补Giotto看到后的场景。 良久,他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写。” 他只是实事求是地回忆过去,又不是在造谣,有什么不能写的? 他不相信戒指里的人还能蹦出来揍他。 …… 近日,首领突然大发善心不折腾人,搞得港书上下人心惶惶,大部分正常人担心首领在攒坨大的,小部分异食癖因为等不到新文而焦躁。 其中一些人跑去询问助手里苑,得到的答案是“大文豪先生在闭关”。 消息很快传开,众人大为震惊。 又不是修仙,怎么还要闭关?不会真在憋大招吧? 但也有些人的想法比较客观,他们揣测可能是心腹叛逃对首领造成的打击太大了。 而这位心腹正在以身为饵的路上。 太宰治没有筹备太精妙的计划,不是他想不出来,而是他认为没必要。 咒术界始终给他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包括看似把人耍得团团转的缝合线,不过是占据了夺取身体和身份不明的空子,突然来一下容易措手不及。 真要查不是查不出线索,只是查到关键部分又因为身份的谜团断掉了。 如此反复,饶是耐心十足的他都觉得缝合线像一条滑溜的鱼。 但从魏尔伦一事来看,把幕后真凶钓出来不是难事,只要确定下手的对象是港口Bookshop,缝合线就会像提供帮助的npc似的冒出来自投罗网。 太宰治决定亲自接触缝合线,运气好可以趁机铲除,运气不好至少能套出有用的情报。 前提是他和港书决裂是真,演太假没人信。 问题来了,怎么做才显得比较真? 太宰治很快得出答案,先是在中原中也的办公桌安装了小规模炸弹,又潜入他家的地下车库炸了豪车。 太真了,蛞蝓咆哮一定是真的。 至于神宫寺千夜那边,太宰治至始至终都没有明说,他对这位首领忽上忽下的智商不是很放心,生怕摊牌后,对方呆楞地对前来询问的部下说:“太宰君不是假装叛逃去抓人了吗?” 但又怕这位首领察觉不到端倪,一怒之下就像对待兰堂那样把他扬了。 所以才发生了那日在办公室的对话。 运气不错,他碰上了智商在线的神宫寺千夜。 虽然不知道对方听出来弦外之音了没,但派出五条悟和森鸥外就足以证明他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了。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了。 太宰治独自坐在廉价的酒馆里,耳边是热闹的喧嚣声,即便是午夜也坐满了一桌又一桌的顾客。 余光扫到一颗耀眼的光头,他假装无意地勾了勾嘴角,心想这场叛逃大戏居然逼真得把参演范围外的人都吸引到了。 可惜,他没有跳槽的打算,图书角的烂文还没看完呢。 正当太宰治思索该如何稳妥地回绝异能特务科,面前的空位坐下了一位眼熟得令他差点笑出声的人。 他放下酒盅,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稀客啊,阴间的风把您老人家刮来了?” 坐在面前的正是脑袋有缝合线的“老首领”。
第88章 《我与友人的那些年》 换做普通人,听到太宰治挑衅意义十足的发言,很难保持友善的态度。 但虚假的老首领——羂索,干过无数缺德事的诅咒师,他听过太多诅咒自己的咒骂了,脸皮早已比城墙还厚,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顶多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子真不客气。 “太宰治,原港书编辑部副部长,现叛逃被组织追杀。”羂索不急不缓地道出黑发少年的身份,眉宇间尽是掌握事态的自信,“你似乎在查我。” 太宰治笑了笑:“这不是没查出来嘛。” “现在呢。”羂索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想查的人就坐在你的对面,你打算怎么做?” 太宰治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不怎么样。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那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连自身都难保。” 这是真话。 虽然摸不透羂索的底,但能在咒术界长达数年的追杀下活蹦乱跳,说明此人实力不俗。 至少不是他能靠「人间失格」解决的对手。 纵使派来五条悟和森鸥外来保护自己,他们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他,更何况双方没有交流,完全是一方认真逃窜,一方认真追捕,演得相当逼真。 比如现在,森鸥外正皮笑肉不笑地揣测太宰治又遛到哪里去了。 “听说这次派出了五条悟和森鸥外。”羂索笑眯眯地感慨,“太可怜了,神宫寺想对你赶尽杀绝啊。” 太宰治快速推测出了两点。 能说出“神宫寺”,说明此人知道神宫寺千夜是神明。只说“神宫寺”,说明他知道说全名能召唤出神宫寺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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