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看向波澜不惊的白发神明:“千夜先生,我努力了,但……” 他咽了咽。 “好像,没什么反应。” 即便从彭格列十代候选人升为正式的十代首领,沢田纲吉的日常状态看起来和刻板印象中的黑手党首领不沾边,更符合普通家庭长大的学生。 神宫寺千夜打量着手不知道该放哪儿的棕发少年,不理解友人的后代为何如此慌乱,他只是表明了一下来意,没有要拿对方试问的意思。 思量数秒,他自认为善解人意地伸出援手:“无妨,你把指环给我,我试试看。” 出于对初代目友人的信任,沢田纲吉毫不犹豫地熄灭火炎取下指环,但出于对神宫寺千夜离奇脑回路的理解,他向前递指环的动作停住了。 他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办法吗?” 神宫寺千夜泰然自若地说:“把指环劈开,把Giotto抖出来。” 沢田纲吉:“……” 住手啊! 别说初代目了,Reborn第一个子弹上膛给他一枪送自己去三途川啊! 而且初代目不是蛋壳里等待孵化的小鸡仔,把容身之物敲碎了就能显出原形!和彭格列指环一起四分五裂的可能性更大吧!? 沢田纲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恐怕有点难,这是世界基石的一部分……” “我记得彭格列指环一分二过,说明不是绝无可能。”神宫寺千夜掏出电话,仿佛铁了心要执行这种荒谬的行为,“夜斗家的雪音可以斩断世界万物,远古阵法都不在话下。放下,我这就喊他们帮忙。” “——等等等等!” 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地阻止,他真怕那位斯巴达式家庭教师把他给劈了。 就当他坚守无果打算和彭格列指环共生死,指环突然亮起淡淡的光,金发青年如救世主般降临,出现在以滑稽姿势僵持不下的二人中间。 “十代目,辛苦了。” Giotto短短一句话道出沢田纲吉的艰辛,年轻的彭格列首领差点眼泪四溅,心心相惜莫过于此。 他看向仰着脑袋满脸无辜的白发少年,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千夜,突然想起来找我,是终于完稿了吗?” “没有,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再等等。”神宫寺千夜理直气壮地直面空白的进度。 “你知道过去多久了吗?”Giotto无奈地问。 “今年一定写。” 得到信誓旦旦的保证,Giotto非但没有觉得放心,反而把神宫寺千夜幻视成一只雪白鸽子,对着自己一边“咕咕咕”地叫,一边自信地扑腾翅膀。 他也没指望今年能写出来,等了那么久,不差这点时间。 结果神宫寺千夜煞有其事地询问:“传记可以改成我们之间的回忆录吗?” Giotto颇为惊讶地微微睁眼:“当然可以,你想好怎么写了吗?” 他还以为对方写不出来找他开导。 “试着写了一点,有点头绪了,但我和助手一致认为改成回忆录更贴切。”神宫寺千夜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来征求你的同意。” “你是作者,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Giotto露出明媚的笑容,仿佛再寒冷的冰雪世界都能被这份温暖融化并包容,“我很期待你的回忆录,也很期待你笔下所描绘的过往与羁绊。” 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冲淡沉稳的气场:“不知神明大人眼中的我和我们的相处是怎么样的?” 神宫寺千夜正欲开口,Giotto又悠扬地补了一句:“希望百年内可以看到最终成果。” “今年就能写完。”神宫寺千夜不服气地反驳。 只要他想好怎么落笔,写文的效率简直是里苑看了都求他慢点,她忙不过来了。 Giotto微微一笑:“我期待着,千夜。” 说罢,影像闪烁,百年前残存的意识消失,重新回到指环中。 留下沢田纲吉和神宫寺千夜面面相觑。 “纲吉,等我写完了交给你,麻烦你收录进彭格列家族。”神宫寺千夜拉开卧室的窗,径直跳了下去。 看着敞开的窗户,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像一座电话亭。 …… 这些天绝对是里苑当神器以来最安心的日子。 不用每天愁眉苦脸地对着屏幕把烂文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也不用完结期还提心吊胆地担心下一篇端出惊世骇俗的烂文,而是捧着新鲜出炉的回忆录,津津有味地了解自家神明的过去。 可能是因为回忆录出自真实经历,不需要神宫寺千夜二次加工,没有了离谱的设定和神展开,变得可以入眼了。 甚至有点温馨。 回忆录的名字朴实无华,正是上次随口一说的《我与友人的那些年》。 最初的版本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理由很简单,Giotto额头冒火,还拥有过强大的家族后盾,字面含义和引申义都很合适。 里苑用尽了毕生的努力,才让神宫寺千夜打消这个打算,还特意叮嘱了一句《我和我的煤油灯》也不行。 朴实总比神经好。 平常也就算了,烂文嘛,标题吸引人也是其中的一环,但这次是自家神明和友人的重要见证物,里苑油然而生一股属于道标的责任感。 虽然不用到小说平台上传电子版,但她还是争当第一位读者。 比如现在—— “助手,今天的内容写好了。” 神宫寺千夜放下钢笔,将几页稿件竖起来对齐,呼唤躺在沙发上玩switch的助手。 听闻,里苑立刻把switch甩到一边,起身蹦蹦跳跳地奔向办公桌,身后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活泼地摇晃:“来啦!” 和以前那副要死要活恨不得在办公室上吊的颓废样截然不同。 神宫寺千夜观察片刻,开口问道:“比起小说,回忆录写得更好吗?” “嗯?”里苑没想到会被这么问,拿着稿纸的手微微一僵,心虚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她抬头灿烂一笑,主打鼓励教育:“没有,都不错,只是我对这种题材的作品更感兴趣,你和Giotto先生的相处很有趣,我也能通过文字更了解你。“ “原来如此。”神宫寺千夜不再追问。 里苑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到回忆录上。 「今天,Giotto又问我叫什么名字了。 我不是第一次被问。 初遇那日,大雪纷飞,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我仰着脑袋望向被雪花模糊的天空,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找神器,也不知道有没有好骗的新生灵魂和我一起露宿街头。 写文赚不到钱,打工不雇佣童工,若不是我不是人类,恐怕早就饿死在冬天了。 其实露宿街头不是最麻烦的。 像我这种正体不够明确、一厢情愿地自诩神明的存在,神器肯定会担心哪天我堕落成妖牵连自身,可我又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光是维持存在就竭尽全力了。 等下还是把我的稿件当传单塞进挨家挨户的门缝吧。 就这么想着,上方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一柄伞从后方撑起,将头顶飘散的雪花全部挡住。 我默默地仰起脑袋,对上伞面下盈着笑意的眼睛,来者是一位金发青年,身高差俯视孩童身型的我绰绰有余,但我却没有因此感受到一丁半点的压迫感。 温柔、强大、成熟、包容,这是我对Giotto的第一印象。 事实证明,我看人的眼光很准。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眼神微不可见地瞥了一眼我的耳朵,随即转过身,蹲在我的面前,和我的视线保持平视:“是迷路了吗?” 大概看出我不是人类了。 我静静地盯着他,花了几秒推断他不是人贩子,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在找亡灵。” 对方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什么?” “抱歉,普通人类注意不到我,但你却能看得到我,我以为你是上门推销亡灵的人类。” 当年的我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三言两语地解释完起因经过足以让人家明白情况,换成如今的我,想想确实有几分不妥。 我居然把Giotto当黄牛了。 见对方大脑像是被冷空气冻住了,我以为是解释得不够清楚,继续说明情况: “我正在寻找可以收复的神器,如果有合适的亡灵,你可以推荐给我。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打工吗?最好可以日结,我想吃炸虾。”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我带走了,还请我吃了新鲜出炉的炸虾,但没为我介绍亡灵。 他说他叫沢田家康,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是神明。 他说知道了,继续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是无名神,没有名字。 他说,那你起一个吧,没有名字怎么行呢?以后该怎么称呼我? 其实没有人会称呼我的名字,但他说的有道理,如果我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文学神,应该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我说好,那我想想。 答应完我就把这件事忘记了,直到我稀里糊涂地被接到Giotto的家中的一段时间后,他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似乎想伸手摸摸我的头发,但又收了回去,换成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起好了吗,神明大人?” 我迅速头脑风暴:“想好了。” “什么?” “大文豪。” “……换一个。” 我不理解,让我起名字的是他,起了不满意的怎么也是他? 我忧愁地抿了一口茶,深刻意识到人类的麻烦程度:“那我再想想。” 要不起一个当地人的名字吧?」 看到这里,里苑代表广大港书群众对Giotto致以崇高的敬意。 不然遇到危险呼唤真名求救,喊出一声“大文豪”,有一种身虽在但心已死的惨痛。
第87章 《我与友人的那些年》 回忆录很快交代到「神宫寺千夜」的来历,和森鸥外说的一模一样,「千夜」取自《天方夜谭》,「神宫寺」只是模仿人类加上的姓氏。 所以,「千夜」才是真名。 难怪斩妖他念的台词是“吾千夜神降临于此”,里苑还以为是名字太长才省略了。 她继续看下半部分。 「我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有了第一位真正的信徒。 ——神宫寺千夜。 我心想,以后招募神器好办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不会堕落成妖的神明。 我以为无名神注定籍籍无名。 “千夜。” 如泉水般温柔清澈的嗓音从几步外的距离传来,霎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身体,我近乎是本能地闪现在Giotto的旁边,从悬浮于空到缓缓落地。 他惊讶地看着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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