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门槛的那一瞬间,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被撕碎成小小的纸片,在漩涡里不停地旋转着,最后重新在新的世界里构造成形。 说实话,有些恶心。 回到家中的时候方是黑夜,家门钥匙不在门口的地毯里了,我在周围摸索了一圈,才翻上了二楼的窗户。翻窗这种行为我已经十分熟练了,保管没人发现。 又是许久没回家了,房间里有着淡淡的异味。我拉开窗户,夜晚的微风吹过面颊。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吧。 心中萦绕着浅浅的迷茫。 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吧。 打开电脑,我核对了一下时间。第三学期是几号来着……好像能赶得上。 我在电脑前面坐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五点,我就出门做早饭去了。我感觉也没有离开多久,冰箱里却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食物。有必要买这么多雪糕吗?我记得这款好像特别贵来着。 在家里迟缓地寻找着原先的踪迹,熟悉感正在缓缓地代替我内心的陌生。被封建社会荼毒已久的我现在正要努力做回现代青年呢,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吧。 我在原处找到了零钱包,里面的钱币只多不少。日历上划着许多花花绿绿的蜡笔字,我发现下周三有翔太、真央的家长会。 医生肯定是没时间去的,每每都是我代替参加,祝福我到时候不会得到一张难以下眼的成绩单。 五点看起来很早,但这个季节早就有许多人出门晨练了。我不由得感慨,大家的健身爱好真持久,毕竟每天早上我都会看见相同的一批人出现在相同的地方。 我在超商买了蔬菜、鲜肉和鲜牛奶,回去的时候还带上了热乎的早饭。 今天是周五,大家会在六点半左右的时间陆续起床。 晴树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他“啊”了一声,“缘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难道不能回来吗? “不欢迎我吗?”我把味增汤从厨房端了出来,晴树一边说着“那到没有啦”,一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缘哥每次回家都跟做贼一样,根本听不到脚步声。” 把我说成贼也太过分了些吧。 “我怕吵醒你们啦。”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里,翔太、真央、葵、雪绘、小樱都一个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我,他们的反应与晴树没什么大的差别。 “爸爸呢?”小樱揉着眼睛,张开双臂朝我抱了过来。体重增加了不少啊,脸颊有些肉嘟嘟的。面对小樱的疑问,我想起昨天夜里在窗外看见的灯光,“估计还在睡觉吧。” 医生肯定是感觉到我回来了,否则今天早上就不是我做饭了。 大人的感知力真是强得惊人。 小樱缩在我的怀抱里,眼睛止不住地眨动着。 雪绘盛起一勺汤,“缘一,下星期有家长会。” “我已经看到了,到时候我会去的。” 雪绘捂着嘴乐呵地说:“某个人期中考试考了倒数第一呢。” 翔太顿时毛发炸起,“不是倒数第一!”可没过几秒,他整个人又变得异常害臊,一句话也不说地吭哧吭哧咬着饼。 雪绘掩着嘴,“对不起,我弄错啦,其实是倒数第二。” 为自己的成绩担忧的同时,我不由地关心起弟妹的成绩来。还是小学就考了倒数第二——虽说一个班级里总会有倒数第二的,但我还是有些忧虑。 在成绩上顺其自然,我实在是有些别扭啊。 …… 在门口目送着大家上了校车后,我才算是真正地闲下来。寄宿校的时候,我都没办法负责这回事呢。 九点,医生姗姗到场。 “要我重新煮过一份吗?” 医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用啦,鸡蛋都涨价了,少磕一个好了。” 医师穿着宽松的睡袍,睡衣一片皱皱巴巴的模样,配上他那模糊的眼神——“小心叉子。” 我成功地制止了他将叉子插到鼻孔里去的惨剧。 医生开始哀嚎,“上班好累啊!我不想再工作了!” 不会又在做什么黑工作吧…… “不做不行吗?”答案肯定是不行的。 医生一口咬下温热的煎蛋,含糊道:“毕竟欠了很大的人情呢。” “好哦。”我也害怕欠其他人人情,简直和高利贷一样利滚利滚利。 医生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表情看起来有些哀戚。 一想到未来我也会成为这样深陷人情漩涡的大人,我便觉得未来不明朗了起来。 对于接下来的安排,我在昨天晚上列了个清单。 “复学我懂,做手术这事很要紧吗?”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斑纹。身上其余部分其实还没那么重要,主要是脸上的内容。 医生:“果然很难堪吧,不过我有认识技术超群的医生哦。”他夸赞炫耀道。 “那倒不是,”说着说着,我的眼前浮现出某个人残酷的画面,“富冈老师他要是看到我纹身的话,绝对会从校门口追杀我。炭治郎之前戴了父亲的遗物耳饰,就被富冈老师追着打了一个多星期。” 医生面露惊讶,“好暴力的老师。” “不过洗纹身的话得断断续续好几个月呢,你那个富冈老师——会让你进校门吗?” “……也许?” 洗纹身据说很疼。虽说我这个也不是纹身,但祛除的流程也差不多是那样子。 什么激光笔啊什么器材的,林林总总下来一趟便花了八万,这还是一次的费用。 突然之间我就倒欠养父好几万,我保证,以后赚了钱我会还回去的。 第一次洗完就是祛除了表皮,额头上还有一片红痕。为了不被紫外线射伤,只要一出门,我就会带上鸭舌帽。 还好我是在这之前去参加的家长会,否则不知道要迎来多少奇怪的目光。 原来倒是也差不多啦……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第三学期的复学之旅比较轻松。多亏了校长给的那些参考书,我成功地通过了开学考试。 重新回归校园,见到了熟悉的同学们,说不激动是假的。 “缘一!!” 复学第一天,我就受到了来自炭治郎的热烈欢迎。 坐在后排的我妻同学目光炽热地盯着我的后背看了好久,我正打算问问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的时候,我妻同学发出了灵魂般的质问,“你,不会假期去做美白了吧?!”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来的。 我摇摇头,“没有白很多吧。” 我妻同学“哼”了一声,“你现在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我妻同学这边惊讶完,又跑去别人那桌惊讶。真有活力啊,我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炭治郎眼神柔和地看着我,“缘一闻起来和之前也有些不一样呢。” 我下意识地伸出臂膊嗅了嗅,“有吗?”除了惯用的沐浴露的香气,别的什么都闻不到。 “嗯……”炭治郎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绞尽脑汁地去找词汇形容他所闻到的那种特殊的气息。 “有点像雨水……又有点像梅花…那个,该怎么说呢!”炭治郎的脸都憋红了,只能可怜兮兮地放弃思考。 “别想了。”我制止了炭治郎的思考,我已经想象到之后的答案了。毕竟炭治郎的想象……有时候非常雷人。 前面几堂课都还好,可到了下午,不死川老师生病了,由富冈老师接替体育课。拿体育课接数学课,怎么看怎么奇怪。但斯巴达老师可不管这个,径直把我们往操场上赶。 “等等。”富冈老师抓住了我,用那没有波澜的双眼紧紧盯着我……额头上的纱布,“是不是藏了纹身!”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 “我做了手术,这几个月都不能见光。” 富冈老师保持着原先的眼神盯着我,好几秒后才放我离开。可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落在我背后的灼热眼神。 真不是纹身啦,真不是,相信我。 一天课下来,我简直心力交瘁。回到宿舍后才想起来童磨已经转学去京都了,如今单我一个人一个宿舍,空旷得有些寂寞呢。 星海浮到东京大桥上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两个人。 阿鱼,无惨。我的心中再也没有那种困扰着心灵的迷茫与恐慌,这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虽然传说中人鱼与彭祖都活了八百多年,但传说的夸大性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也许在那之后百年他们就去世了,我总是错过与别人的送别。 不去幻想的话心情也许会更好些,但寂寞总是会在悄无声息中走进你的心。 我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遇到越多的人,经历更多的故事,我似乎没有像之前那样麻木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那些与古老相关的东西我全都没带回来,所有的过去都被留在了过去……啊,我才想起了那个东西。 举起手腕,粗糙的黄色省绳结往下滑落了几寸。曾经的工艺,放到现在来看也有些粗糙了,细工花也散开了不少,我试着把它们全都编回去,但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 我的手艺还是不到家啊。 本想第二天去向女同学学习一下这门工艺的时候,一个新的转学生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一米五不到的娇小的身体,黑色的长发在背后编成发辫。 班主任介绍道:“这是从今天起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他将粉笔递给女同学,对方遂而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大名:产屋敷真鱼 真鱼。 怎么这样!
第56章 那女孩长得分明就是阿鱼,朴素的小脸,乌黑的长发,以及深棕色的眼珠。 可气质却很突出,有种不可靠近的高冷感。 我脑中出现了以下几种可能性。 一,后代。二,相似。三,转世。 因为她们俩的外在表现实在是有所不同,我不敢将那个“活了一千年”的条件放进思考范围内。 我跟随着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学,悲鸣屿班主任将它安排在了靠窗的后座。我坐得比较前,两者间相差了有四座,必须把整个人都转过去才能够看见对方的脸。 因为是开学第二日,这学期所要注意的内容昨天就讲过了。介绍完新同学之后,班主任就离开了,将课堂重新让给了蝴蝶老师。 化学还好,但一涉及到复杂推断的数学,我的脑袋就会变成一团无法搅匀的浆糊。 听着老师开始讲解这堂课的新知识,我的注意力也逐渐被吸引到课本上。至于产屋敷真鱼……也许下课的时候我们能说上一句呢。 产屋敷的话,是校长的家里人吧。之前我在办公室外面听到了报道的对话,难不成说的就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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