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什么?” “你把眼睛闭上。” 莫三鼻听话地闭上眼,紧接着就感到嘴上有一个温暖的东西,又香又软,让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慢慢地吸===~~~吮了起来,末了还轻轻地咬了一口。乔一成生得好看,这会儿被亲得水润光泽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神荡漾。莫三鼻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平复下那股躁动,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下次可得奖励些别的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乔一成的脸“腾”一下红得能滴出血。他和莫三鼻刚才一样,胸口起起伏伏了好一会儿,才嗫喏着说:“看你表现了……” 莫三鼻看着乔一成一路溜得飞快的身影实在欢喜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一边站在厨房口冲着屋里大声喊道:“乔二强,出来帮忙了!”一边想:当初在南师大门口被自己强拉着去给小文补习的那人是乔一成,可真的是太好了。
第9章 今年乔家过得不太平。先是上半年的时候,福利厂要搞资产重组和模式转变,一大批工人下岗了,其中就包括乔祖望。过去有一回,厂里给他安排了一个明升暗贬的破采购职务,他当时带着根麻绳上厂长家,把绳子往人房梁上一扔,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把厂长一家吓得不轻,问题就解决了。这回乔祖望也打算故伎重演,只是这一次结果却同他想的背道而驰。厂长似是早有准备,见他来了,也不多话,干脆也拿出一根绳子扔在房梁上,还快他一步地站到凳子上,哭得声儿比他还大。底下厂长的女儿没事人一般地削着苹果,边上他媳妇儿抬头冲乔祖望凉凉地开口道:“大不了他这条命就赔给你,我带着闺女去天桥下流浪。”对待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更无赖。乔祖望没想到向来要面子的厂长这么豁得出去,知道这招没用了,从凳子上跳下来时还差点崴了脚,他气得骂了一句“个后脑勺子的”,这才像找回些场面似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至此,乔祖望就彻底告别了待了大半辈子的福利厂。其实他并不是一无所获的,下岗员工都有一笔遣散费,根据职位和工龄,钱款数目也不同。乔祖望虽然对厂子没什么贡献,下岗前的那个职位也是个可有可无的闲职,但他工龄长,整整在福利厂干了有四十年,加上他又是全厂有名的乔泼皮,领导怕他回头真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在给遣散费时大方了一回,发给他足足一千块。这在当时可算是一笔巨款了,乔祖望也正是靠着这笔钱,才和麻将搭子搞起了集资的生意,也由此带来了之后一连串的麻烦。 距离上次街坊们上家里来讨说法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这期间乔祖望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乔一成只知道他躲到乡下某个远房叔公那儿去了,这还是那晚乔祖望要逃跑时,乔一成硬逼着他开口才得来的消息。而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亲戚,至于具体是哪个乡哪个村,乔祖望便是死活也不愿说了。 那天乔一成把受了惊吓的弟弟妹妹们哄入睡后,拿着扫把默默扫着一院子的碎玻璃,烂家具。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乔一成抬头看着那轮明月,心想今天明明是个满月,为什么这月光下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支离破碎呢?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对这个家,对家人产生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怼情绪。不同于十六岁那年请求那对来自苏州的夫妇收养自己,那会儿的乔一成只是想有个好的学习环境来改变现状,但在他心里牵挂的还是二强三丽和四美。可是这天晚上的乔一成,是那样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家,把所有关于这个家的情感全都抛开,无论是父亲带来的伤害,还是弟妹给予的温情,他通通都不想要了,只想离得远远的,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哪怕从此孑然一身,他都心甘情愿。 只是这沉重的心绪维持了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当乔一成终于把院子都打扫完毕,勉强恢复平日的模样时,他听到了里屋四美呼唤自己的声音。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傻丫头这回是真的吓怕了,哪怕还隔着些距离,都能听到她边哭边喊大哥的可怜劲儿。乔一成将扫把往角落一靠,低头看了看脚下自己那有些扭曲的影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打开门走进了屋里,将刚才心底冒出的那些想法一并关在了门外。谁让他是大哥,是弟妹们的主心骨呢? 幸好他还有莫三鼻。那天那个人站在院子里,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乔一成想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莫三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脾气又臭又硬;可他其实又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没什么心机,嘴硬心软,对划分到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人,便像个老母鸡似的,要都护在他的羽翼下。看他对武小文就知道了,嘴上说着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你,可实际上谁敢欺负她,哪怕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他都能把对方揍得路都走不动。更别提对乔一成了,他愿意为了乔一成收敛起自己的臭脾气,到嘴边的脏话也会下意识地咽回去,甚至抽完的烟屁股都知道扔在垃圾桶里了。莫三鼻没什么文化,不会写情书,也不会说甜言蜜语,他对人的好就像那些小饭馆里自酿的烧刀子,不像那些讲究的红酒,也许有些粗粝,但浓厚直接,横冲直撞地就直接灌进人的心里了。 就好比现在,莫三鼻做了整整十个菜,比上次所谓的过小年都要丰盛。乔一成看着这摆满整张桌子的菜肴,一边说着太多了,一边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声音里也是透着根本没法也不想掩饰的快乐。乔一成说这话时,莫三鼻正指挥着乔二强帮忙一块儿端菜,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话语里的高兴还是听出来了。他一边麻利地给孩子们盛汤,一边扭头冲乔一成笑了笑,说年夜饭就是要吃好吃饱,心满意足了,晦气自然就远离了,那么来年便一定是个好年。 乔一成活了快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过过这么热闹的一个除夕。一大家子人有说有笑地把桌上的菜全吃光了。吃完年夜饭,莫三鼻从里屋拿出一大袋烟花,几个孩子眼睛都亮了,四美和小文连刚吃了猪蹄满手的油都不顾了,拽着莫三鼻的裤腿就嚷嚷着要大嫂带他们出去放烟花。三丽是个文静的,但这会儿也是跃跃欲试,尽管嘴上没说,跑得倒是比平时都快。至于二强,那自然也不能落后,拉着七七的手就跟了上去。 乔一成原想先把碗筷都洗了,可还没开始行动,就听到莫三鼻在外面高声喊自己的名字,几个小的也在边上附和着让大哥快来。难得过个除夕,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擦了擦手便快步走了出去。 整条纱帽巷里,今天都洋溢着喜气。除了他们家,其他邻居们也出来放鞭炮和烟花,不大的巷子里弥漫着鞭炮烧过后留下的气味,升腾起的雾气也有些迷人眼,但这份烟火气却让乔一成心里特别踏实。莫三鼻是打定主意要让孩子们过个好年,那天在农贸市场可是下足了本,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烟花。巷子里除了乔家,自然还有别家的孩子,大人们也会买些烟花让他们高兴。不过今年,谁都没乔家孩子幸福,毕竟那烟花的数量是够本笑傲纱帽巷的。好在乔家几个孩子向来不是小气的人,没一会儿就和其他同龄人一块儿放起了烟花,和乐融融的模样就仿佛他们家从来没有被其他人嫌弃过。 乔一成正站在一边看着弟弟妹妹们玩闹,突然眼前伸出两根细细的烟花棒,接着就听莫三鼻在边上说:“拿去,你也放呀!” “我不要,”乔一成推开递到面前的烟花,“这么幼稚的玩意儿我才不需要。” “这怎么幼稚了?”莫三鼻一听乔一成拒绝的话,就急了,仍然不死心地把东西递到他跟前,继续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仙女棒,我特地从小文手里抢来的,咱俩一人一根。” “你个大老粗和小姑娘抢仙女棒干嘛!难不成你也想做仙女?不过瞅你这气质确实困难了些。再说了,这些都是小姑娘玩的,我可不要。” “嘿!放个烟花怎么还搞性别歧视了?你这个大学生思想可太迂腐了,现在可提倡男女平等啊乔一成。” “这帽子扣的,我可不敢当。” “拿着吧一成,我刚听到小文和四美说,这仙女棒有魔法,你放的时候对着许愿,那么愿望一定会实现。” “我的天哪!莫三鼻,莫三哥!你是不是又被脏东西附身了,这回上你身的是哪个罗曼蒂克的少女呀?” “呸呸呸,大过节的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莫三鼻佯装警告地瞪了乔一成一眼,“为了弥补我被你伤害的心灵,你快点儿拿着。” 乔一成搓了搓被莫三鼻吓出的鸡皮疙瘩,尽管表情一脸嫌弃,还是听话地接过了仙女棒。莫三鼻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烟花棒,噼啪两下后,就有小小的光芒从仙女棒上冒了出来。 “快许愿!” 莫三鼻见状立刻提醒边上的人。和整条巷子里五彩缤纷的喧嚣比,仙女棒散发出的这一小簇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乔一成一扭头,就在这微小的光点中看到了莫三鼻熠熠生辉的眼睛和他带着丝痞气的笑。瞬间他的心里就开出了大大的烟花,比纱帽巷里的任何一处都要闪烁和耀眼。 明明是商家骗孩子的话,乔一成在这一刻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对着仙女棒默默许下了心愿,其实他的愿望很简单,无非就是老套的那些全家平安健康,生活顺遂之类的。只是在烟花棒快燃尽时,他又在心里多加了一句:如果我和莫三鼻能一直顺顺利利地走下去,那就太好了。 愿刚许完,仙女棒最后的一点光亮便也熄灭了。幸好赶在结束前把愿望都说完了,乔一成暗暗松了口气,全然忘记了刚才他还嘲笑莫三鼻幼稚。 “一成你都许了什么愿呀?” “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才不信这套呢!愿望就是要大大方方说出口,老天爷才能听得见。我刚才许了三个愿望,几个孩子们都健康平安;你要每天都快快乐乐;我要好好保护你,咱俩一直在一起。我的说完了,你呢?” 乔一成没想到莫三鼻就这么直白地把愿望都说了出来,虽然内容并不多意外,但这里头有自己,还是让他心里一阵甜。他低头想了会儿才抬起头,也没直说,只是冲着莫三鼻笑了笑回答道:“咱俩只要有一个人愿望成真,那就都实现了。” 莫三鼻这个大老粗,听了乔一成这拐弯抹角的话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伸出右手小拇指牢牢勾住乔一成的,晃了晃说道:“拉过勾了,可就是说好了啊!” “嗯……说好了。”
第10章 新年头几天总是热热闹闹的,不但小孩子因为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拿,还能吃一大堆好吃的所以喜气洋洋,就连大人们,忙活了一整年,终于有闲暇歇口气,走亲访友的叙叙旧说说话,心情也是很快活的。不过等过了年初五,接完财神,过春节的劲头便渐渐下去些了。疯玩了好几天的孩子们,不少正在家长怒气冲冲的责骂中,抽抽噎噎地埋头赶寒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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