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春秋鼎盛,是难得的长寿。” 康熙不曾看见自己逝世的画面,只知道他的保成比他仅仅多活了一年,一想到这里,他便难掩伤心。 “你要多注意身体,朕改日传授你一些养生之道。”总不能再像梦中那般,他得多盯着他些。 “好,儿臣一定虚心学习。” “光学没有用,得身体力行,记得饮食须清淡,批完折子,也要经常练一练骑射,活动活动筋骨,注意睡眠,别太过忧虑,那酒更是要少碰。” “是。” “还有啊……” 两边是朱红的宫墙,天上挂着一轮明月,两个大小相近的影子并肩而行,时不时传来几声闲话。 十年后,宁亲王府 “二皇叔!” “二皇伯!” 正盖着书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胤祾一哆嗦,赶紧坐了起来。 “今儿这几个小泼猴,怎么又都跑来我这儿了?” 这些年他亲哥跟皇阿玛两个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醉心于养生之道,这也就罢了,非得拉着他一起遵守那些条条框框,这几年他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从宫里搬到了王府独居,享受着无人约束的悠闲日子。 结果这群小家伙总想着让他陪他们玩儿,好几次被他们的师傅状告到皇阿玛那儿去,说他带坏了这群侄儿,害得他遭了好几回训斥,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给他们兜底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听风,你待会儿就跟他们说我不在,出去办事去了。” 旁边的听风笑着应了一声,“欸!” 随后胤祾就往旁边的假山后边一蹲,开始装作自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蘑菇。 嘴里还无声地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老大家的弘昱和弘昉两兄弟,体格壮实,像极了他们的阿玛,是最先跑到的。 “我二皇叔去哪儿了?”问话的年龄最大的弘昱。 “宁亲王出府办事去了。” “那他多久才回来?” 听风瞥了一眼假山那头,才回答:“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那好吧。”兄弟俩有些失落,便打算回家去,等下次再来。 就在这时,老三家的四个小子也到了。 “弘昱、弘昉,既然二皇伯不在,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一边玩,一边等着他回来吧。” “行啊,正好人多热闹,二皇叔这儿也没人约束咱们。” 听风也不敢赶亲王府的六位小阿哥走,立刻叫人奉上茶水点心,还取了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出来。 假山后边的胤祾瞪大了眼睛,纳闷道:“不是!听风怎么还把人给留下了?” 又是投壶又是射箭,还有从他书房里找小人书看的。 “你们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客人!”胤祾恨恨地嘟囔了一句,换了一只脚支撑,继续蹲着。 胤祾的腿都蹲麻了,这群小家伙还赖着没走,他只好模仿麻雀的叫声,提醒听风赶人。 “几位小阿哥,今儿王爷怕是得晚些才能回来了,不如小阿哥们改日再来?” 不等其他人作出决定,又来人了,是老十三和老十四,这俩人还带着老四家的弘时和弘历兄弟俩。 听风还是一样的说辞。 不过老十三和老十四毕竟是大人,哪里会像几个侄子一样好骗。 “不急,既然二哥外出有事,咱们等着他就是了,左右也是闲着。” 没错,二人也是今年刚刚从宫里挪出来,开始办差,太子在朝堂上可不会顾念着兄弟之情,他们若是差事办的不牢靠,也是要遭训斥的,主要是这面子上过不去。 唯有二哥在太子跟前能帮着说几句好话,二人正是来求助他的,今日见不着人,说什么都不会走。 这日头越发毒辣,胤祾实在遭不住了,自己主动从假山后边跳了出来。 “好啊,拿我这儿当酒楼了是吧?一个两个都往这儿跑。”胤祾是彻底没脾气了。 老十三主动大步跑到他面前,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二哥你在。” 胤祾一把搭在他的肩上,“坏十三,咱们这些兄弟里,除了老八,数你心眼子最多。” “二哥抬举我了,瞧你热的满头都是汗,先坐下来喝口茶歇歇。” 十三平日在人前看似性子温和,其实并不容易亲近,因为他总是听着,不怎么主动开口,不过在胤祾面前除外。 说来,这都是因为他幼时,还与胤祾有过一段渊源,太皇太后病危之际,曾将襁褓中的他认成了胤祾,正因此,康熙待他也多了一份怜爱。 胤祾也待他这个弟弟十分亲厚,还曾主动替他寻得一位好老师,也就是佟国纲的次子,如今已经被提拔为兵部尚书的佟佳法海。 反倒是一向活跃外向的老十四,一直怯怯不敢上前来。 “十四怎的一直不说话?这些年你总是躲着我,难不成是真的与我生分了?”胤祾主动开口与他搭话。 老十四原本是很喜欢这位二哥的,他性格洒脱,愿意领着他们这些小的玩耍,是极好的一位兄长,在老十四眼里,二哥比他的亲哥哥老四更像他的哥哥。 但因为前些年,因他与老四不合,偏那时候年少无知,给老四的狗下了药,导致那狗发性子,咬伤了二哥,一直以来,他心怀愧疚,总觉得没脸见二哥。 老十四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不是!怎么会,二哥永远是十四的二哥!” “瞧你,赶紧坐下,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我不是你二哥。”胤祾打趣了他一句。 十三和几位小阿哥都笑了。 “笑什么笑!待会儿把你们抓起来,挨个揍一顿!”老十四恼羞成怒,竟开始公然威胁几个侄子。 胤祾笑着说:“你是越发出息了,仔细大哥、老三还有老四一起,到你府上去找你,替几个孩子讨回公道。” 老十四不吭声了,老三和老四他自是不怕的,但大哥那体格,他现在还打不过。 “说说吧,你们俩来找我,是为着什么事?” “听说青海那边不安定,我跟十四都想去战场上,但主帅多半是大哥,咱们俩原本倒也不惦记着主帅一职,想着能在出征的名单上就成。” “嗯,别说你们了,但凡我的身体好一点儿,我也是想去的,不过青海那边事情说大也不大,朝廷不至于轻易动兵,你们现在找我,有些为时过早了吧?” “自然不是现在,我跟十四是想办好差事,在太子面前露一露脸,到时候正式确定要出征,便有资格提出同去。” “挺好的,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帮着你们,完成手里的差事?” 二人老老实实点头。 “我素来只管着内务府的事务,若是在内廷,我确实能帮上些,可你们一个在吏部,一个在工部,你们该去找你们的其他几位兄长才是啊。” “我跟十四哪里有这样大的面子。” 老十三苦笑,有之前八哥的事情为戒,几位兄长都明哲保身,生怕落得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他们也不好向几位兄长开口求助,唯有二哥,是不必担心这一点的。 “行,那就等我跟太子过生辰那一日,正好大家都聚在一起,到时候我帮你们跟他们开口就是。” 谁知事情有变,在生辰之前,安郡王马尔浑因病去世。 马尔浑的阿玛是安亲王岳乐,岳乐是先帝的堂兄弟,论辈分,康熙还得叫他一声王叔,他的妻子还是仁孝皇后的亲姑姑,从母家这边的关系论,太子与胤祾得喊他姑父。 所以马尔浑与皇室的关系也是十分紧密的。 康熙亲自下旨,给予安郡王以亲王的仪制下葬,且服丧期间禁止饮酒、禁止歌舞奏乐、禁止举办任何宴会。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马尔浑的弟弟景熙上了一封折子,告发太子亲信托合齐父子聚众饮酒,还有二十几位朝中众臣参与其中。 谁都知道,皇上最恨皇子与大臣私下结党,这分明是奔着太子去的。 康熙却按下了这封折子,连训斥都没有。 可这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做做样子,在太子千秋节那日,康熙当着众阿哥的面,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太子几句。 胤祾自然是站在他亲哥哥这一头。 “是那些大臣们私自宴饮,与太子何干?难不成太子能管天管地,还管着大臣们的那张嘴吃什么东西?” 康熙又好气又想笑,合着他是连说太子一句不是都不行了。 这也就罢了,谁知回去的当天晚上,康熙就又梦到了前世第二次废太子的情景,与现实何其相似,第二日红肿着一双眼醒来。 他这下是一万个肯定,他做这些梦,就是因为胤祾那小子,他但凡觉得自己待他的太子哥哥不好,就折腾他这个皇阿玛。 康熙越想越气,撂挑子不干了。 很突然的,召集了内阁的所有大臣,扔下一道禅位的圣旨,然后就不管不顾,独自跑到江南去过逍遥日子去了。 太子在一个月后,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元盛”。 后人称之为元盛皇帝,元盛皇帝他是一个十分富有远见的帝王,在他的治理下,大清愈发繁盛,在他晚年,版图范围扩大至与元朝大致相同。 不过后人对他的评说趋于两极化。 有人说他是一位心胸宽厚的君王,即便兄弟们早期曾与他争夺皇位,最后他非但没有杀掉也没有圈禁他的任何一个兄弟,甚至还让他们担任要职,任由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 也有人说他十分的冷酷无情,他把他的所有兄弟,压榨到了极致,连病了都不许他们告假,其中有一回,九王腿摔断了,他让人硬是抬着九王去跟外邦做生意。 不过有一人是例外,那便是他的同胞弟弟宁亲王。 宁亲王素爱钻研佛法,他便任由他吃斋念佛,还主动为他搜罗佛经。宁亲王不想娶福晋,他扛着康熙皇帝的压力,硬是纵着他弟弟任性。宁亲王身体孱弱,他寻遍天下名医,甚至亲自为弟弟祈天。就连宁亲王的陵墓,都在最靠近他的地方。 ——完
第100章 “皇兄!好消息!” 正在批阅奏折的胤礽笑着抬起头,正好迎上胤祾兴冲冲的身影。 “慢些。” 他这些年情绪愈发内敛,唯有在胞弟面前,才会展露一如既往的温情。 “朕这杯茶晾了有一会儿了,正好可以入口,先喝了它润一润嗓子,慢慢说。”说完把手边的茶杯往对面推了推。 胤祾一点都没跟他客气,端起一饮而尽。 “什么样的好消息,值得你这般高兴?”胤礽特意放下朱笔,打算专心听他仔细说一说。 “才得到的消息,今年各个省府土豆、玉米和红薯的产量还不错,虽然云贵地区闹了旱灾,水稻大约是都干死在田里,但百姓们的粮食应该是够吃的,不会再有人饿死在路边,这不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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