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没有人知会太子。 “康熙”处理完政务,来看小十八,发现独独不见太子踪影。 当时脸色便不太好了。 入夜之后,“康熙”在帐中批阅奏折,忽然瞧见有人影闪过。 “什么人?” 御前侍卫一听,赶紧开始巡视排查,只发现了一片被荆棘刮破的布料残片。 布料呈上之后,梁九功看的分明,那是太子专用的料子!当即眼皮一跳,低下头不敢再看。 “好啊。” “康熙”攥紧了手里的那一小块布料,眼神仿佛要杀人。 又过了一日,十八阿哥生病的消息,终于在下午传到了太子耳中,他去探望过后,已经是傍晚了,便想去御前请安。 谁知刚刚靠近,就被人押着带了进去。 “好啊,胤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 “儿臣没有。” 康熙将袖中的布料扔了过去。 “物证在此,你还敢狡辩!” “还有十八阿哥患病,众人皆因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虑,你是小十八的亲兄长,却毫无友爱之意。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大清的江山祖业如何能好!” 胤裬闯入,当众哭着替哥哥分辨:“皇阿玛眼里就只有十八弟,您要来围猎散心,哥哥路上累病了,您却连问都不问一句。” 他看向兄弟们求助。 众阿哥谁没有承过胤裬的恩惠呢,于是纷纷附和:“是啊,皇阿玛,您对太子太过苛责了。” 很清楚“太子”到没病的“康熙”哑口无言,终究没有明确下旨。 “将胤礽压下去,即刻送回京中。” 众皇子面露异色,纷纷在思量皇阿玛此言何意?是打算废太子了? 康熙并未言明是否废太子,可对太子的处置又格外严重。 一时之间众人抓耳挠腮,恨不得冲到皇上的面前去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囚禁的“太子”回去的路上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胤礽倔强地看着自己。 他说:“皇父若说我别样的不是,事事都有,只弑逆的事,我实无此心。” 如今他自己变成了胤礽,才知道他当时有多无助,有多希望自己这个皇阿玛能相信他,只是梦里的那个自己并没有。 太子出了事,康熙的兴致大减,很快就回宫了。 回宫就意味着要正式下旨处置太子,所有人都热切地盯着御前的动静。 终于,康熙召见了李光地、马奇、张玉书等人。 “尔等属意谁做太子?” 众臣心头一跳,谁也未曾预料到,皇上竟会直接发问。 马奇是宗亲,他先说:“众臣欲推举八阿哥。” 殿内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康熙听后没有任何表示。 “你先退下。” 马奇离去之后,暗中命人送了一张纸条给阿灵阿。 果不其然,抵达畅春园后,很快康熙就下令众臣上折子,举荐新的太子。 “康熙”随手打开一本,写的是八阿哥,他合上奏折,没有再看下去。 同样的,这些奏折被抄录了一份,送到了东宫。 那一晚,太子和康熙父子俩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更细致,看得也更清楚,胤禩一党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前。 第二日一早,康熙坐在龙椅上,面对文武百官,明珠和李光地分别参奏八阿哥一党,桩桩件件皆有证据。 “诸皇子中有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所不宥。胤禩令术士张明德魇镇太子,又纠结党羽,多番陷害太子,其心可诛,且其生母出身卑贱,不堪立为太子,着废去贝勒爵位。” 说到这里,康熙到底还是犹豫了,“圈禁府中,不得出。”
第99章 此事一毕,康熙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他避开众人,独自去了畅春园里居住,谁也不见。 国政大半交给了太子处理,意思也十分明确,太子储君的地位再稳固不过,直到太后圣寿节临近,康熙才终于回宫露面。 诸位皇子都到齐了,除了被关在自己府上的八阿哥胤禩,只是这种时候,谁也不会主动提及他,哪怕是素来与他交好的九阿哥和十阿哥。 人人都说着吉祥话哄太后高兴,顺便小心翼翼问候康熙,康熙看着兴致淡淡的。 旁边陪坐的太子,则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胤祾身上,前段时间事态不明朗,胤祾因为担心,忧思过度,反而自己病倒了,病势缠绵了一个多月,今日瞧着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好好的一家子,愣是没有半点从前亲近热闹的气氛。 太后瞧着面前消瘦了不少的皇帝,又瞧了瞧自己的这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儿,叹了口气。 “你们都先出去吧,哀家有些话,想单独跟你们皇阿玛说。” 太子搀扶着胤祾,率先走了出去,等诸位阿哥都离去后,太后才正式开口。 “皇帝,你是个好阿玛,这一点哀家是知道的,你把每一个孩子都培养成了有用之才,他们各有自己的长处,这原本是好事。” “可他们渐渐长大了,你的这份慈父的心思,就会纵容他们的野心,开始逐渐觊觎太子之位。太子意识到这一点,便会打压其他阿哥,以求自保,从而造成如今这局面。这怪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都是哀家的孙儿,哀家都能理解他们。” 康熙拧眉,内心沉重。 “皇额涅说的极是。” “既然你一早便立了胤礽做太子,那就不要给其他阿哥任何希望,太子是需要磨练不假,可这磨练他的人不应该是他的亲兄弟们,你可知为何胤礽一直最重视保宁?” “因为保宁永远站在他哥哥的那一方,这个朕知道。” “你瞧瞧保宁那孩子,夹在你和胤礽中间,剃了头,又大病了一场,若是太皇太后知晓,不知道得多难过呢。” 太后换位思考,若是她养大的胤祺成了这副样子,她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是,这件事都怪朕,没有照顾好保宁。” “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的仇,找个机会,好好跟太子聊一聊,把这件事说开就是了。” 圣寿节当晚宫里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胤祾的病才稍稍略有好转,便没有多待,听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太子不放心他一个人。 胤祾回看了一眼正往这边扭头的皇阿玛。 “不用了哥,慈宁宫离宁寿宫远,你就替我多陪陪玛嬷吧。” 他起身到太后跟前蹲下,笑着打招呼,“玛嬷,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看戏,过两日我再来给您请安。” 太后笑着点头,握着他的手说:“你的病才好,是该多休息,快回去吧,带了披风没有?若是没带,哀家叫人给你拿一件,你先将就着披在身上,夜里风大,别冻着了。” “带了的。”回答了太后的话,胤祾跟旁边的康熙也打了个招呼,“皇阿玛,那我就先回去了。” 康熙颔首,“去吧。” 太后拍了拍胤祾的手,等他起身,才不舍地松开,太后笑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去,眼中满是心疼,这个孩子心思剔透,所以生在皇家才会痛苦不堪。 “保宁真真是个好孩子啊。” 康熙也看了一眼,诸位阿哥都在一一跟胤祾告别,瞧着关系一如往昔,依旧十分亲密。 他轻声道:“是,他总是好的,除了太子,其他阿哥打小就最喜欢黏着他,同他玩闹。” 等到一场又一场戏唱罢,太后终于也乏了,便要回寝殿歇息,诸位阿哥也纷纷请辞告退,最后只剩下太子和康熙还在原地坐着。 “保成,陪朕走一走吧。” “好。”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两个差不多高的影子相伴。 “也是在这样的夜里,朕记得那时候你才三岁大,你约莫到朕的膝盖这么高,朕看着地上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对你说,以前朕时时刻刻都是一个人,影子也是孤孤单单的,自从有了保成你,它才有了个做伴的小影子,你可还记得吗?” 太子愣愣地望着地上的两个影子,过了一会儿才说:“儿臣记得。” 他还记得皇阿玛当时说:保成啊,你是大清的太子,朕是大清的皇帝,你跟朕注定这辈子走的就是一条辉煌而又孤独的道路。背后的其他人看着我们,只觉得多么地光鲜亮丽,只有你我自己才能看清脚底的阴影。 将来你会是最能理解朕的人,朕也会是最懂你的人,你我父子相伴,相互支持,咱们父子便不会再觉得孤独。 皇阿玛还说,就算他长大了,也永远都是皇阿玛的孩子,皇阿玛说永远不会厌弃他。 只是如今,怕是也得食言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见他。 “你是朕选择的太子,朕原以为,已经把最好的一切,送到了你面前,若非与你灵魂互换这一遭,易地而处,只怕至今仍然不能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你的处境竟如此为难。” 太子下意识看向他,未曾想到他竟会与自己说这番话。 “有前世的经历,此事其实有儿臣在背后推动,皇阿玛……不打算责怪儿臣么?” “你是太子,若一味躲避,不敢直面失败,朕反而会瞧不上。” 而且前世胤礽之所以会失败,也不全是因为胤禩一党故意设计,更多的,是因为过于信任自己这个皇阿玛,所以被自己废弃的时候,才会万念俱灰。 康熙停顿了一下,又说:“如今朝中大半都是你的人,前段时间你代替朕做这个皇帝,做的还不赖,朕年纪也大了,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如今这天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到底该不该彻底放权给保成,最终才做出这个决定,他这个老家伙就在背后给保成兜底,随他折腾去吧。 “朕说过的,你永远都是朕的孩子,这条路看似辉煌灿烂,实则最是孤独,唯有咱们父子二人相伴,只一点,你可以教训你的兄弟们,但别要了他们的命。” 太子内心说不出的复杂,有释然也有些许惆怅。 “儿臣知晓了,多谢皇阿玛成全。” 康熙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对了,朕大致有个猜想,前世并没有保宁的出现,或许你我灵魂互换,正是因为他,朕想亲自带着他去各地,寻一寻那位神秘的大师,不然朕这心里,终归是放心不下。” 太子附和道:“上次儿臣带着保宁去五台山,依然是遍寻不得,或许那位大师真的去了别处也未可知。” “朕记得你三岁那年,还扑进朕的怀中哭了许久,转眼间,保成都长这么大了,可朕却老了。”康熙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颇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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