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拣了根树枝,有模有样地教了她两手,忽省道苗人凤既不让女儿学习苗家剑法,也未必会乐意女儿学胡家刀。 他将孩子们托给平四叔照看,颇有些心虚地去看苗人凤。 走至窗口,忽听里面的痛苦低语:“兰啊,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胡斐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曾听苗若兰说过,苗人凤追妻未果,回家生了场大病,险些死去。 昨日,苗夫人那般决绝,苗人凤这场大病自然也没能逃过。 房内人撕心裂肺咳嗽起来,胡斐推门进去,倒了杯温水,走到床边,递给苗人凤道:“来,喝口水润润喉!” 苗人凤睁开眼睛,撑着想要坐起来,却烧得没什么力气。 胡斐从背后揽住他,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苗人凤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轻轻推开道:“你还有事要做,切莫因我耽搁了。” 胡斐道:“我此生最重要的几个人都在这院子里,自然是要先照顾好你们。” 这话说得炽热而真诚,苗人凤心下感动,垂眸道:“我吃了这几贴药,感觉已好多了。” 胡斐扶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您若过意不去,就快些好起来,帮我照顾小胡斐。” 苗人凤郑重点头,保证道:“我会待他比兰儿还好!” 胡斐心下一暖,若当年被他找到,也会如珠如宝地被捧在手心长大吧! 苗人凤的病慢慢有了起色,三日后,已可慢慢在院子里走一走,指点小胡斐练刀。 胡斐抱着若兰,含笑坐在一旁,他一生流离,此时方触摸到家的感觉,不由得喃喃道:“若是永远如此,该多好啊!” 小若兰在他怀里站着,闻声转头:“胡叔叔,你说什么?” 胡斐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油然生出一股慈爱的感觉:“我说,要是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生活就好了。” 小若兰拍手笑道:“好呀!咱们回家。” 她歪头想了想,又道:“爹爹是爹爹,胡家哥哥是哥哥,叔叔你可以做我们的妈妈!” 胡斐做了个鬼脸:“我可以也做哥哥!” 小若兰抓抓他的胡须,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你太老了!” 此话一出,就连不苟言笑的苗人凤,也忍不住绽开了笑颜。 其乐融融间,平阿四忽然走了进来,向胡斐道:“爷,飞马镖局的马氏父女来了,说是要替商家堡送请柬。”
第216章 商家堡 商家堡的前任堡主商家鸣,曾以重手杀害苗人凤的兄弟、妹妹,胡一刀一夜奔驰六百里,以苗家剑法取了商家鸣人头。 商家堡,与胡一刀、苗人凤皆有血海深仇,此时让人来送请柬,不知有什么图谋。 胡斐与苗人凤对视一眼,将若兰交给小胡斐,低声道:“带兰儿进屋去!” 小胡斐伶俐地答应,哄着小若兰到里间去了。 胡斐将竹木椅子让给苗人凤,自己则站在廊下,向平阿四道:“请人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身段婀娜的明艳少女,扶着头发花白的老镖头走了进来。 老镖头进门就扑跪在地,向胡斐道:“小老儿飞马镖局总镖头马行空,见过恩公!” 这一跪,倒是出乎胡、苗二人的意料,苗人凤站起来侧身避过。 胡斐跳下台阶,扶起马行空道:“马镖头快请起,晚生后辈如何消受得起。” 马行空站起身,又让女儿给胡、苗二人磕头,含着热泪道: “那一夜,若不是两位大侠吓跑了田归农,打伤阎基,我镖局护着的三十万镖银就要被那些贼子瓜分殆尽了。飞马镖局声誉毁于一旦,我一家子门人、弟子就绝了活路。此乃再造之恩,马某必得来谢!” 那晚夜黑雨大,苗人凤、胡斐皆是无意闯进去的,却不知竟无意间救了三十万的镖银。 胡斐见马氏父女态度真诚,便请众人到院中小石桌旁坐下,平阿四立刻唤了店伴送茶上来。 马行空掏出一张烫金请柬,双手递于胡斐:“恩公们走后,商家老夫人一意挽留,我一家人又在商家堡叨扰数日。今日受商老夫人之托,腆着老脸来为诸位说和。” 胡斐打开请柬,见无异样,才递于苗人凤看。 请柬是少堡主商宝震写的,言辞恳切,邀请胡、苗二人晚上到商家堡赴宴,并称堡内关押了恶贼阎基,不知如何处置,请胡、苗二人前往决断。 马行空道:“自从商堡主逝后,商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过得十分清苦。商老夫人说情愿向两位磕头赔罪,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不再将恩怨遗留后人。” 听到“不再将恩怨遗留后人”,苗人凤微微捏紧了请柬,目光又移转到上面的“阎基”二字上。 即便不能当真化解恩怨,这个在刀剑上涂毒的小人,总不能放过了。 胡斐见他心动,便向马行空笑道:“恩怨宜解不宜结,商老夫人既有此胸襟,我们自然欣然从命!劳烦老镖头转告老夫人,无需磕头赔罪,一杯水酒即可!” 马氏父女千恩万谢地去了。 胡斐拿过请柬,低声道:“你病体未愈,不宜奔波,晚宴我一人去便得了。” 苗人凤摇头:“商家恩怨本自我起,那个阎基当年害的是你我二人,如何能让你一人涉险?” 胡斐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要分的这般清楚吗?再说,这世间能困得住你我的龙潭虎穴,只怕还没制造出来呢!” 他笑声爽朗,好气纵横,苗人凤也忍不住笑了。 小胡斐循着笑声跳了出来,大声道:“既是握手言和的喜宴,我也要去!” “喜宴?我看未必,”胡斐摇头笑道,“江湖人心莫测,八成是用阎基做钓饵的鸿门宴!” 苗人凤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便只有一分机会,也值得一试。” 胡斐点头,招手叫小胡斐过来,低声道:“若兰还小,四叔身体又弱,他们都需要人照顾。” 小胡斐立刻拍着胸膛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守好他们!” 胡斐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家客栈住不得了,你去把东西收拾了,我陪你们换个住处。” 苗人凤会意,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他身法轻捷地走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门口。 胡斐带着众人收拾了行囊,让平阿四暗暗雇了辆马车。 马车驶过街角,苗人凤闪身上来,低声道:“有两个暗中窥伺的,已被我打发了。” 两人赶着马车,在近郊找了处农家,让小胡斐、若兰、平阿四三人寄住,又四下查看无不妥之处,才回到暂住的客栈。 此时已近黄昏,胡斐与苗人凤骑了两匹马,循着来路向商家堡奔去。 沿途鸦声鸣鸣,胡斐勒住马缰,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递给苗人凤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将这解毒丹压在舌底,等下免得中了药毒。” 苗人凤接过药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商老太带着儿子,直迎到大门外,远远看到两人,颤巍巍地就要下拜。 胡斐掠身过去,将她扶住。 一搭手,就察觉她手臂颤抖,眼睛发红,胡斐心下愈发警惕。 商老太道:“拙夫当年好斗莽撞,铸成大错,已以命相偿。老婆子以后定会好生管教犬子,多行善事,为他死去的老子赎罪。” 说着,老泪纵横,掩面低泣。 胡斐回头,见苗人凤神色沉重,眼眶微红,想来是思及惨死的亲人,一时无法释怀。 他便接口道:“老夫人看得明白,以后好好教导孩子就是了。” 商老太又让儿子商宝震上来磕头,殷勤地请胡苗二人进厅开宴。 众人进入厅内,商老太亲自端了酒上来,胡斐仗着解毒丹,泰然自若地杯到酒干。 商老太又去劝苗人凤,胡斐笑道:“他这两天病着,大夫不让喝酒。” 商老太叹道:“苗大侠这般英雄人物,如何会被小小疾病限住,这样说,想来是不愿原谅我们了!” 说着,她竟嚎啕大哭起来。 这般惺惺作态,没鬼才怪了! 胡斐刚要出言,已被苗人凤摆手止住,他举杯一饮而尽,亮出杯底道:“我与商家堡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商夫人不必伤怀!” 商老太转悲为喜,拍手道:“把那恶贼带上来!” 庄丁们立即推上来五花大绑的一个男人,胡斐仔细看了,果然是后来的宝树和尚,当年的跌打医生,偷了胡家两张刀谱从而练成一身高深怪异武功的强盗阎基。 他怒意勃发,大步上前,一脚踩在阎基胸口:“说!当年为何要在刀剑上下毒?” 见他天神复生,修罗归来,阎基早吓得抖抖索索,结结巴巴道:“胡大侠饶命啊!我一个乡野郎中,哪里能得来厉害毒药?都是田归农那厮要挟我,若不害了二位姓名,他就要取了我的命去?” 胡斐厉声道:“田归农为何要害我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阎基涕泪满面地道,“许是嫉妒两位大侠武功高强,要图谋两位的家财什么的。” 胡斐见他果然不知,回头看向苗人凤。 苗人凤缓缓道:“那田归农的图谋,我可能知道。大哥,这人色厉内荏,欺软怕硬,你看着处理便是了。” 马行空的弟子徐峥跳起身道:“胡大侠,苗大侠!这人仗着怪异刀法,在这一带打家劫舍,鱼肉乡里,绝不能放过了他!” 胡斐点头,反手掣刀,斩断了阎基身上绳索,大声道:“凭着两页残谱,学会这一身本事,你也算有些能耐。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三声之内,你只要跑出这座大门,我就饶你一命!” 阎基大喜过望,正要磕头拜谢,忽听胡斐已缓缓开口:“一!” 他忙跳起身就走,身姿虽怪,身法却甚是迅捷,两步就窜出大厅,跳到了院里。 马行空忙道:“胡大侠,不能纵了此人!” 胡斐继续道:“二!” 阎基已奔过院子,冲向院门。 “三!” 话音落,胡斐刀起,以嫩胜老,以客犯主,以缓胜急。 胡家刀法,后发先至,阎基被钉死在门槛上,怪眼乱翻,死不瞑目地瞪着。 胡斐拔出刀,在他衣衫上擦干血迹,冷冷道:“就凭你,也配使我胡家刀法?!” 他转身走进厅内,苗人凤看着他,喃喃道:“好刀法!略显急躁了些。” 胡斐并未听清,正要追问,商老太忽然大声咳嗽起来,捂着心口痛苦地哀吟。 商宝震忙上去扶住母亲,又向胡、苗二人道:“家母素来有个心悸的毛病,不宜大悲大喜,这会儿发了病,得去躺一会儿才能好!” 苗人凤道:“请便!” 商宝震扶着母亲走出几步,忽回头向马姑娘道:“马姑娘,家母等下还需吃药按摩,劳烦你来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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