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上有着血迹。 我妻真也跟着血迹走到游轮的驾驶舱位置。 驾驶舱上,纪德浑身狼狈,胸口处有着多处枪伤,他身上没有披风,只有一身绿色的西式复古军服。 军服挂着许多的勋章与彩带。 纪德喘着气,他与我妻真也对视,最后嗤笑一声,“你单独一人来见我。” 我妻真也举起枪。 纪德说,“你说你有诺言要遵守,你说有人等你你要活下去。” 我妻真也偏偏头,他的嘴唇微微勾起,笑容很可爱,“恩,是我说的。” 纪德大笑,他捶烂了操纵台,同时抬枪射向底板,水流逐渐从洞孔漏出。纪德说,“我们是同类人。你要是真心想活着,根本就不会来见我。” 信誓旦旦,最后还是没有骗过自己。 嘴上讲得深情,可心中比谁都无情。 我妻真也摇头,“我想活着。” 可是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堵住他的生路,没有给他希望。 纪德伸手,想凑近我妻真也身旁,俊毅的脸上同时带着轻松、癫痴,他伸手想搂住我妻真也,“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也活不下去。” 我妻真也面无表情抬手开枪,纪德慢慢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目光依旧追着我妻真也不放。 对,就是这样,送他去死亡的怀抱吧。 我妻真也笑了一声,他拿绳索捆绑住纪德的手脚,又将求生套穿在纪德的身上。 在纪德慢慢瞪大的目光中,我妻真也说:“你不会死,你永远也不会死。费奥多尔很快就会赶来,他那么聪明,他肯定会明白我的做法的。” 我妻真也想着死去的无辜的孤儿,手中做着两辈子最为恶毒的事情,说着最为恶毒的话,“你永远也死不了了。” 他流着泪,在游轮彻底沉没之时,将纪德推出去。 纪德看着越来越远的游轮,喉咙发着哧哧的声音,他想解开绳索,可是怎么也解不开。 他还在里面! 他还在里面! 他还在里面! 为什么他不出来! 我妻真也蹲坐在角落中。 水渐渐充斥着他的耳鼻。 现在的底仓像是一个大水箱,大水牢。 这种环境对于我妻真也而言,其实就像孩童未出生时的羊水,最为熟悉不过。他与水牢夜间相处十八年。 上一世,自他出生时起,他总会梦见,一个漆黑幽深的水牢中,有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身穿束身衣,手脚都被枷锁禁锢住,面部带着氧气口罩,咕噜咕噜的气泡在青年的身旁飘出。 梦中的水牢仿佛亘古般死寂。我妻真也对于寂静的恐惧,就是在此产生。 青年被困十几年,我妻真也就做十几年的水牢梦境。 随着现实中时间推移,他逐渐发现,水牢梦境中被捆绑的青年,就是哥哥六道骸。 现在,我妻真也全身被海水没过,他仿佛又回到永远也做不完的那个梦境。 但是他的心中没有恐惧。 在梦境中,他也在害怕寂静,却又不会怕,因为他知道,六道骸永远都会在他的身旁。 只要他抬抬眼,六道骸永远都在他的不远处。 现在,他抬抬眼,空空如也。 于是他咕噜咕噜给自己吹了气泡。 好了,真也快睡,哥哥的标志性气泡出现了,快睡! 睡着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伸手握住一个气泡,我妻真也睡着了。
第94章 会有人记住你[一更]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森林废弃别墅仿佛空无一人。 织田作之助出乎寻常地顺利通过红外线门。 织田作之助向里走。 费奥多尔站在别墅外,忽地面色阴沉,他的心跳的极快,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无人接通。他一向弯起的嘴唇僵直, 极快的, 又拨打另一个电话。 “您好,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费奥多尔握碎了手机屏幕。 秘书长带着装备精良的异能力者小队掩藏在不远处, 他看见一动不动、仿佛石塑般的费奥多尔,拿起耳麦提醒。 “提高注意, 安德烈·纪德十分难缠。” 瞳孔放大,秘书长看见费奥多尔在原地消失不见。 这, 这,秘书长下意识皱眉, 随即他又看见织田作之助毫发无伤地走出城堡。 第一反应, 杀死纪德的欣喜太过于强烈,以至于秘书长公式化的脸都溢出点笑,可随之而来是浓重的不详之感。 “城堡里面空无一人。”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兜, 他的声音以及表情,都像吃了三天咸鱼才这么平淡。 “……什么?” 喉咙塞进去一麻袋沙子般, 秘书长想起行为异常的费奥多尔,拿着手机边拨打电话, 边向黑手党跑去。 织田作之助仿佛和这一切毫无关系,就连可以称得上是国际顶尖精英的秘书长面带仓皇,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耸耸肩,但由于没有去处, 想了想,跟上秘书长离开的方向。 即使差了时间, 费奥多尔终究也是在交警之前赶到码头。 海面已经平淡无波,悠悠的风吹着海鸟飞动。 每个码头前各安放着一辆游轮,唯独左三号码头处缺了一辆。 费奥多尔第一次希望他的推断有错。 他慌乱神,竟然第一时间选择跳下海中找人。 明明这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 三月海水刺骨凉。 费奥多尔在海水中下潜的越来越深,肺部的压力越来越大,可还是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四处搜索着。因为他知道,要是独放我妻真也一人在牢笼般的海底受苦,我妻真也不知道要多难受。 交警与警察们都将四周封锁起来。 “长官,已经让市民都推到红线外了。” “很好。等等,那边怎么又爬出来一个!?” 警察们放眼望去。 一个浑身湿透的人站在海边,水从他的发丝、他的袖筒、他的裤脚,也从他的眼中落下。 警察跑过去撵人,“这位先生,请您离开,不要破坏第一现场,我们要办案。” 游轮沉海是中午发生的,现在已经黄昏,天空都已变成橘红色。 浑身湿透的人是个看起来病弱的青年,青年像是才被提醒,露出微微一笑。 警察当场便觉得,如果忽略青年湿乱糟糕的衣着,平常定是个顶顶冷静优雅的人物。 “是吗警察先生,”青年看着警察的眼睛说,“你们要办的案子,我的爱人就在里面啊。这让我如何离开。” “什么?”警察惊悚。游轮沉海,他的爱人就在这里面。 可是青年现在却能异常平静地望着大海。 费奥多尔咳嗽一声,他像是已经恢复平时的运筹帷幄,站在海边,对着面前的、以及远处的交警警察们道,“离开这里。” 话音都没用多大力度,可是却仍让在场的人心生胆怯。 “嗨,费奥多尔,”水里又爬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白色礼服魔术师打扮,手从海中捞了捞甩上一个人。 是穿着救生衣的纪德。 纪德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 可还是留有呼吸。 果戈里说,“呜呜呜,我在海中找了好久,没有找到我妻真也呐。你将我从北欧骗来,说来到日本会给我一个家,现在家没了。” 费奥多尔说,“闭嘴。将他弄醒。” 果戈里非常识趣,恰到好处的闭了嘴,恶趣地用脚在纪德枪伤处踩了踩,嘟囔,“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没能死。” 纪德睁开眼睛。 对上费奥多尔的目光,费奥多尔的发丝依旧滴着水,表情冰冷。 纪德听见费奥多尔说,“果戈里。” “在——” “他交给你,不要让他死,也不要让给他活。” 果戈里愣神后边哈哈大笑,笑声让在场未走远的警察们浑身发麻起凉意。 “好——”果戈里又踩了踩纪德的伤口,哼哼笑着,“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与费奥多尔对过话的警察双腿颤抖,他带着同事赶快离开这里。 走到小坡上回头看时,害怕的感觉忽然又降下许多。 因为费奥多尔竟然在上潜水艇时,险些掉进海中。 费奥多尔握住门框,手上青筋毕现,他脸上露出像孩子一样的茫然,“出现海底暗流,只找到游轮碎片?” 手下成员面面相觑,正说些什么,随即惊慌扑过去,“费奥多尔大人!” 费奥多尔擦掉嘴角的血丝,仿佛刚刚吐血的人不是他,又变成那个精明狡诈的费奥多尔·D。 可他也说着最愚蠢的话,“继续找人,一天找不到边找两天,一年找不到便找两年。” 在手下成员看不见的地方,费奥多尔双手微颤。 织田作之助坐在海边的草地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一只黑色的海鸟。 身旁坐下一个人,那个人全身也是湿哒哒的,带着海水的咸湿。 织田作之助没有交给对方目光。 “唉呀,你怎么这么冷漠。”那个人自来熟地说,“你应该像我一样首先自我介绍,举例,我是太宰治。” “我是太宰治。”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耸肩,“那我叫织田作之助好咯。” 看到果戈里带着纪德走掉,又看见聪明如神明的费奥多尔险些掉海,太宰治笑却意味深长说,“都是首领造成的啊。” “你在嘲笑吗?”织田作之助说,“你不也跳海去捞人了吗,为什么要取笑他们。” 太宰治沉默,脱下外套拧拧黑风衣的水。 织田作之助站起身,要离开。 “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找个监狱进去。” 太宰治说,“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好好活着,如果不知道做什么,就去看书,就去写书。” 织田作之助转身,缠满绷带的少年面无表情回看着他。 太宰治站起身,他的绷带也是浸满水,“话带到了,祝你好运。” “等等,是你们的首领吗?”织田作之助开口问道,他被费奥多尔从监狱中带到横滨,明知是替我妻真也上生死场,心中也无半丝情绪,可是接连的,纪德消失,游轮沉没,纪德后半生将求死不能,我妻真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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