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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横滨成为了欺诈师

时间:2024-05-08 14:00:04  状态:完结  作者:癸一年

  比如说昨夜的“死而复生”, 又比如说今夜所出现的现实框架被打破、模糊了生与死界限的情况。

  哪怕是他也无法计算到其中每一个环节会发生何种变故, 这种时候或许需要依靠他对对方的了解来判断。

  费奥多尔很了解青木言, 哪怕是在对方成为了「钟楼怪人」首领之后。

  一个人的性格与思维模式会在行事风格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以那些法国人的散漫与自由,不会去过多干扰青木言的想法,因此「钟楼怪人」这个组织更换首领后的行动模式都是青木言做出的决策, 这点不会有错。

  这样的话……

  按照正常情况, 现在的青木言应该是本体, 并且找到了一点可以控制异能的方法,将自己外表伪装成了这样, 借此来试探他。

  按照不正常的情况……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对方怀里的白鸟身上,那只鸟看起来像是伦敦天际经常会掠过的不知名白色飞鸟,也像是经常出没在公园的鸽子。

  但,青木言不可能会抱着一只普通白鸟,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可能,更别提那只鸟看着他时,给他一种像是被人类注视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异色的金色瞳仁,几乎让他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找了青木言许久, 最后形影不离跟着后者的人。

  ——果戈里。

  如果是果戈里的话,青木言确实可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措,就像是一个忍耐了许久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兴致相投的玩伴从而选择放纵一下一样。

  依照这种推测,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青木言应该是精神体,一个对他说完全未知又不稳定的精神体。

  在没有进行交流前,费奥多尔只能从对方目前所展露出的、能够观察到的信息进行判断出,现在这个青木言哪怕是精神体,也绝对不会是当初那个纯粹的画家,这一点从变成白鸟的果戈里身上就能看出来。

  青木言的世界是与思维挂钩的,也是对方构想出的世界,如果是表里如一的无垢少年画家,那么果戈里变成的鸟不会是这种锋锐写实的模样,而是会变得圆润童趣一些。

  这是无法遮掩的稚嫩痕迹,也是符合年龄的思维构想。

  那么……现在的青木言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短短数秒间,费奥多尔脑海里已经掠过数个推论,他面上表情不变,一如既往地挂着看起来温和的弧度,率先开启了话题。

  “晚上好,青木。”

  这句无意义的礼貌性问候没能得到回应,路灯上的少年仍旧维持着原样,连动都没有动过。

  有些奇怪。

  费奥多尔很清楚青木言跟自己理想截然相反,因此对方会毫不收敛敌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无论怎么说,青木言也是自小生活在法国上流贵族圈中,接受过精心培养的人,哪怕他们之间再针锋相对,青木言也不可能会如此失礼地沉默以对。

  换句话说,就算青木言略过这句毫无意义的问候,转而说些什么带有攻击意味的话,也比直接忽视他的问候要礼貌、要正常一些。

  费奥多尔伞沿微偏,打在伞面的雨水一缕缕滑落,溅在地上激起一圈水花。

  雨幕中仿佛人来人往,也仿佛空寂无比,有亡者跳着怪异的舞蹈自街头而来,又在路过生者时消失,转而再次出现在街尾。

  少年坐在路灯上一动不动,唯一能够证明对方不是雕塑的证据,大概是对方指尖会时不时拨弄着怀中来回在两人之间观察的白鸟。

  费奥多尔像是放弃了一般轻轻叹气,重新将注意力转走,他视线无目标地在周围游移,脑海里仍旧在思考着青木言会展露出这种状态的原因。

  能够造成青木言进入这种状态的可能,其实只有两种。

  一是青木言一直以来没有根除的问题——人格解体。

  青木言在跟他相处时把这一面藏的很好,如果不是他足够敏锐,对这方面也十分了解,估计很难发现对方的这个弱点,因此如果青木言现在是精神状态极度糟糕彻底陷入了人格解体的状态,那以对方的谨慎程度不可能会来找他。

  毕竟这么做等同于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了他的眼前,没有任何收益。

  相比之下费奥多尔觉得第二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那就是——跟导致青木言异能失控,同样也是会影响人精神状态的试验品有关。

  当初的「星之彩」事件吸引了各方势力注视,「全知之眼」自然也不例外,「全知之眼」对于「星之彩2090」的研究一直都不算顺利,或者说是对于超越异能体系那股力量的研究一直都不顺利,但凡是自愿作为试验品去接触那股力量的人不是疯癫狂热不知所踪,就是陷入某种巨大的恐惧自尽而亡。

  因此作为使用过「星之彩2090」还仍旧看似正常的青木言自然而然地被「全知之眼」所注重,作为「星之彩」事件的幕后黑手之一,他借此接触到了「全知之眼」的内部,换句话说,他通过跟「全知之眼」的交易得知了许多关于这个组织所研究之物的、同时也是不为人知的东西。

  比如说那股力量的来源,又比如说「星之彩2090」其实已经是弱化后的试验品,又或者是——让「全知之眼」整个组织上下所狂热不已的“神”,以及其他更多关于这方面的一些信息。

  其实在了解清楚后,费奥多尔明白了一件事,欧洲所视为强敌的「全知之眼」根本不在意什么战争,也不在意整个世界会因为这个试验品变成什么样,「全知之眼」只是想要研究透彻这股力量,并召唤那些“神”——哪怕是其中之一能够向这个世界投来一眼罢了。

  费奥多尔也曾试图了解过那些人口中的“神”,但可惜的是那些人也描述的不清楚,也从未见过,就仿佛只是臆想,将一切词汇都堆砌在了“神”身上,无论好的坏的,唯一能够表述清楚的,大概只有那些“神”与人类之间的沟壑,就像是人类与蚂蚁一样,犹如天堑,超越了普遍认知中“神明”与人类之间的距离。

  那些“神”也许存在,也许只是一群精神不正常之人在陷入极端情绪时大脑自我保护机制的衍生幻想,但他只需要了解「全知之眼」的本质就可以了。

  无论如何,「全知之眼」除了那些“神”之外什么都不在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对方是一个用来布局再好不过的诱饵。

  阿加莎盗走的试验品不仅仅是半成品,也是源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弱化的力量源头,同样也是那些人口中能够叩响众神之门的“钥匙”。

  按照那些人的描述,这个力量源头能够跟衍生出的那些试验品产生共鸣,也能够指引他们一同踏上通往众神之门的阶梯。

  费奥多尔倒是有些好奇这股力量是如何指引他们一同踏上通往众神之门阶梯的,于是他向「全知之眼」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又故意将「全知之眼」的部分情报曲解卖给阿加莎,由此开启这场宴会的序幕。

  说到底这个好奇心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心血来潮,那些人口中的“神”是真实存在的也好,是臆想出来的也罢,都影响不到他的计划,他只需要确保这场“棋局”顺利布好,让目标入局就够了。

  如果那些“神”真的存在,作为载体的青木言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沉沦,当局面恶化拖拽着对方滑落深渊,青木言一定会使用「书」来更改一切,那个时候,就是他夺取「书」的最好时机。

  而那些“神”不存在也没有关系,青木言不可能会让自己被那股力量同化,因此在异能与那股力量源头发生共鸣时,对方会为了保持理智本能地选择与异能剥离,异能失控的状态下青木言近乎没有自保能力,他只需要静静等待事态发展,在合适的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等对方陷入绝境使用「书」就可以了。

  只是……费奥多尔倒是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连生与死的界限都能够被随意跨越,在这里死去的人仍旧像活着一样自由行动,并且思想清晰,甚至能够清楚知道自己的死亡并为此感到恐惧。

  这让他想起了在给予「全知之眼」“建议”时,那些组织上层人员在会议上七嘴八舌讨论时说出的一些零碎话语,比如说为什么这个计划会被称之为「阿撒托斯之梦」,又比如说……

  费奥多尔思绪瞬间中断,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路灯上的少年,后者仍旧维持着原样,犹如浓雾一样让人什么都无法观测到。

  但费奥多尔已经明白了对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他自然地再次开口,像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说起来,您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糟糕呢,我记得您的伤势应该已经被维克多·雨果先生治好了才对……”

  在这句话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路灯上的少年周身气息骤然发生了变化,对方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一样,身上的非人感顷刻间被剥离,取代而之的是费奥多尔所熟悉的气息。

  但后者并没有就此中止自己想要说的话,他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继续说出了那句本该能够干扰到这个世界的“咒语”。

  “难道说……您是做‘噩梦’了吗?”

  费奥多尔唇边弧度不变,温和地笑着看向那个“醒来”的青木言,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阴郁一片,或许是因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阻止思绪,也可能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变故真的产生,思考是人类的本能,这点他也不例外。

  “费奥多尔。”青木言叹息着开口,语气是如同普通的感叹,但唇边的笑容却带着毫不遮掩的愉悦,“你果然知道很多。”

  说到这里,他口吻带上了些许攻击意味,像是在报复费奥多尔在明知道他“醒来”的情况下却仍旧继续说出那句话想要来提醒威胁他的做法。

  “当局面极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变故的时候,会开始从头思考审视整个计划以及局面,以求判断出问题在哪的做法,是你们这类人的通病,有时候想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嗯……确实如此呢,我会认真考虑的。”费奥多尔像是真的听进去了一样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以同样的口吻回复,“但是,青木,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力量虽然能够让您轻易得知许多事,但是也会同步浸染您的精神,让您坠入疯狂,就算从以往来看,您能够控制同化程度,可您现在一旦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同化程度的控制权就已经不在您手里了。”费奥多尔唇边笑容微微加深,流露出了几分恶意,“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现在要维持这种‘清醒’状态其实很困难吧?否则,您也不会在我即将‘唤醒’您时,才突然‘清醒’过来。”

  青木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怀里安静下来的白鸟,此刻缠绕了半张脸的绷带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再好不过的遮掩,毕竟正如费奥多尔所说,他想要维持这种状态确实困难,就像是有一股沉重的困倦拖拽着他的精神不断下沉,让他如同溺水之人一样,挣扎着浮出海面维持“清醒”的每分每秒都在透支着体力与精神,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做太多的表情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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