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没事,这样洗比较方便。”降谷模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滚烫的呼吸和流水一起喷在Gin的脖子上,很痒。 Gin放在隔壁的洗漱用品忘了拿,索性用降谷的。 他们离得太近,某些角度的错觉甚至会以为是紧贴着。从Gin银色长发上流下的泡沫漫过降谷的脚背,熟悉的香味也夹杂水汽涌入鼻腔。 降谷身体紧绷,认为自己有一种义务。 Gin却不这么觉得。 他很不爽,稍一挪步就会撞到身后的降谷,对方像堵不解风情的墙,极大程度限制了他的行动。 只草草洗完头,Gin沉着脸走了。 * 降谷追出去时,Gin刚套完长裤,正准备穿上警服,余光瞥见他,立刻把衬衫搭在臂弯提步离开。 “黑泽……” 降谷在背后急促地喊,一分钟后超越并拦住了Gin。 “你怎么没洗完就走了。” “因为你一直在我背后碍手碍脚,很烦。” 降谷噎一下:“我不是故意让你不痛快,是发现一直有人偷窥,想帮你挡掉点。” “所以,你在给出建议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后果。只是附和你的那群朋友。” 严肃的指控像支利箭直冲降谷的死穴。 他确实没有充分考虑,本来以为好兄弟一起洗澡很正常,但黑泽什么都没穿出现在澡堂时,他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把对方当兄弟。 但这话,降谷不可能光明正大说。他自己都还没理清思路。 委屈加烦躁。他握了握拳,瞪着面前的男人:“那你呢?你生气,是因为我站在你身后,你不方便洗澡。还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看不了别人?” Gin默了下,“你说什么?” “别装傻。我看到你打量景光了。”可能还有松田和萩原。 这次,Gin的沉默比之前更长。随时间流逝,降谷期冀他否认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降谷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Gin嘴角一勾提步靠近。 降谷的理智想要后退,情感却叫嚣着让他像树根扎在原地,一双猫眼执拗地凝视着Gin。 从Gin银发上滴落的水沾湿降谷肩膀,对方语气戏谑:“听起来你好像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希望我们都能认清面前的到底是谁。” 扔下这句话,Gin走了,湿漉漉的发尾甩在降谷脸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降谷站在原地盯着更年轻的黑泽走出视野,半晌可怜巴巴地打了个喷嚏。 * 降谷从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他思来想去也得不出答案,但有件事呼之欲出—— 黑泽是因为他的劝说才决定去澡堂的。 愧疚如同一块巨石压在降谷胸口。他向来敢作敢当。如果被打就打回去,做错了事,也要立即道歉。 查房前半小时,他做好心里建设敲响黑泽寝室的门。 等了好几秒,里面都没动静。但他明明注意过黑泽已经回来了。 降谷尝试拧动门把,门意想不到开了,他踟蹰一会儿走进去。单人床上,黑泽背对着他,向来挺拔的身体佝偻着,呈现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黑泽?”降谷压低声音叫道。 回应他的是些许痛苦的低吟。 降谷担忧地绕到前方,皎洁的月光照亮黑泽额头的冷汗和紧蹙的眉宇。 他意识到,对方正在做很可怕的噩梦,嘴里一直冒出同一句话:“我不会死。” 难道跟之前的经历有关? “黑泽?醒醒。” 他拍拍黑泽的肩膀,想把人唤醒,试了两遍都没什么效果,正准备加大力道,床上的男人猛地出手扼住他的喉咙! 降谷一惊,反射性地握住那只手腕。 Gin完全醒了,看清来人打算松手,袖子却随抬臂的动作回退,降谷摸到他的皮肤,脸色微变。 “你手上有枪伤?你到底是什么人?” 初遇的时候也是……一个正常职业的人不可能屡次三番挨子弹。 听到这话,Gin的眼里射出寒芒,手里的力道如有千钧。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下一秒,降谷脖颈的软骨发出悲鸣。他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视着Gin,缺氧造成的恍惚中,面前的男人和当时昏倒在草丛的合二为一。 『他真想杀了我。』 降谷不得不生成这样的认知。 这时,走廊里出现压迫感极强的脚步声。本该在十几分钟后查房的鬼冢提前抵达。 但哪怕有人靠近,Gin也不曾松手。黑暗里,他橄榄绿的眼眸像找到猎物的毒蛇,变得格外明亮。 终于—— 鬼冢严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黑泽,我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快老老实实给我睡觉。” Gin此前一直面无表情,闻言竟勾唇笑了下。或许是脸上的杀意仍没完全消散,他的笑分外惊心动魄。 降谷没想到,黑泽会选择在这时放手。大量空气顺着骤然放松的喉管涌入,他禁不住弯腰发出一阵猛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鬼冢的口头警告进一步恶化。 叩叩叩—— “你到底在干什么,黑泽。快给我开门!” Gin瞥了身旁的降谷一眼,真的起身照做。降谷望着他逐渐远离的背影,却没有升起相应的安全感。 又或者说,他没有哪刻有自己命悬一线的觉悟。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刺眼的手电筒光照在Gin的脸上,他闭了闭眼。鬼冢怒气冲冲地问:“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Gin把门开得更大些,好让鬼冢看清里面的景象,最主要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鬼冢的脸色并无变化,意识到这点的Gin将信将疑地回头,这才发现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空空荡荡—— 那个降谷零,不见了。 Gin眼里的诧异转瞬即逝,转过头,当着鬼冢的面用力咳嗽几声。 鬼冢看得直皱眉:“生病了就吃药,请假休息也行,别传染给你的同学。” 反正黑泽这课上与不上都不妨碍他对所有科目信手捏来。 Gin含糊地应了,随房门关闭,地上的影子逐渐消失,背后的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失去了一次告诉教官的机会。” “我不喜欢打小报告。”降谷声音嘶哑地反驳,期间又忍不住清清嗓子。 “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 “为什么?” “直觉。” Gin轻嗤一声:“原来我们的综合Top也会相信‘直觉’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枯燥乏味的“我们”二字被Gin念得十分缱.绻,仿佛他和身后的青年真的亲密无间,融为一体。 降谷的心猛然一突,辩白似地,“真要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是‘相信自己’。” “噢?” Gin转身走去,一头金发的降谷零沐浴在月光里,有种可以救赎他人神明的错觉。 “听说,七年后的我在跟七年后的你谈恋爱。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话音落时,Gin走到降谷面前。他伸出手,降谷没有躲。那即使在夏夜也冰凉的手落在降谷的脖子上轻轻环住。 “所以,你清楚七年后的我和现在的我不是同一个人了吗?” “非常清楚。” Gin满意地眨了下眼,“很好,过来坐。我帮你处理伤口。”
第75章 即时反馈 降谷坐在床边,Gin帮他上药。最近擒拿课上到高阶,动作难度倍增,学生被当沙袋扔来扔去的概率也呈几何倍上升。 大家怨声载道,学校为了平息民愤,给每人配了活血化瘀的药酒。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地狱笑话。 来自地狱的药酒味道很冲,Gin倒了些在掌心,箍住降谷的脖颈来回揉搓。 降谷的伤处一直淤着,药酒抹上去火辣辣地疼,Gin又不懂收力,他忍了会儿嘶出声。 “少在这儿装。”Gin撩起眼皮凉薄地说。 “教官在课上强调要有‘对伤者的怜悯’?你都忘了?” Gin嗤一声:“如果怜悯有用,小学生就该是最伟大的救世主。毕竟他们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 明知对方在强词夺理,降谷也说不出有力的反驳。原来黑泽是这么想的,怪不得每次急救课实测,人文关怀这部分都会被教官扣分。 不是做不到,是不屑做。 降谷想着,英俊的五官不自觉皱起,因为黑泽报复似地,下手更重了。 过了会儿,Gin恩赐般宣告酷刑结束。他明显听到降谷呼出口气,眼帘低垂,神情淡漠地抽张餐巾纸擦手,拧紧瓶盖。 这时,降谷出其不意地发声阻拦:“等等。” Gin抬起眼表情不耐:“又干什么?” “你的伤,不是还没处理吗?” 降谷视线落处是Gin的手腕,皓白的皮肤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只是Gin不像降谷,没那么“小题大做”。 Gin漫不经心瞥一眼,“一点小伤而已。” 降谷置若罔闻拽住他的手,“但我不喜欢欠人情。” “切,随便你。” 于是还没拧紧的药酒到了降谷手里,他倒一点,在Gin的手腕上揉开。 如果说Gin上药是用石磨刀,降谷则是鹅毛轻扫。他抹完药后主动低头,在Gin的伤口小心翼翼吹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手腕皮肤,Gin敏感地起了层鸡皮疙瘩。没等反应,降谷又说:“呼呼~痛痛飞走吧~” Gin闻言,一边太阳穴神经质地跳了下,低下头,降谷小麦色的后颈映入眼帘。 脖子是人类的命门,随便暴露在人前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尽管如此,脖子的主人却无知无觉。 Gin猛地抽手,“你发什么疯!” 降谷抬头,笑着道歉:“我只是想到这个在日本家长间通用的咒语。怎么样,有没有减轻点疼痛?” 『这人是蠢货吗?或者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Gin的胸口顿时涌起怒火,冷着脸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以为对方会尴尬,实际上降谷只是顿了一秒就露出了然的表情。 “果然是这样啊……” 降谷语气里的落寞让Gin狠狠皱眉,在自己反应过来前脱口而出:“别跟我打哑谜。” “噢,因为我是混血,小时候经常被找茬。每次看到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撒娇似地展示伤口,他们的父母都会念出‘痛痛飞走吧~’然后,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孩子立刻就不哭了。我很好奇,这句话到底有没有用,所以就想找个机会试试。” Gin的薄唇抿成条线,脸色愈发阴沉:“如果你要博同情,对不起,找错对象了。” 降谷拧瓶盖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眨了下眼:“博同情?”他恍然大悟,“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赞同你说的‘怜悯没用’。另外,你的回答让我释然了。谢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3 首页 上一页 7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