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明着是召了索大人,暗里皇上还下了旨,让内务府将太子殿下的乳母也一并接来此处。” “也罢。”四阿哥叹了一声,“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查实了,总兵张浩尚确实是太子殿下的人。三十九年选秀时,张佳氏女是由内务府总管凌普一路照拂打点着的。虽然直郡王继福晋是由皇上钦点的,但将张佳氏放入备选名册中却是凌普所为。” 四阿哥又问:“其余备选的都有谁?” “伊尔根觉罗氏选送的是先前那位嫡福晋的侄女,剩下的都是下五旗秀女,而且大多数与后宫惠妃主子沾亲或是直郡王所领的镶蓝旗出身。”张起麟答。 “自入关后,咱们已很少有姑侄共嫁一夫的了。 伊尔根觉罗氏是压根不想再与大哥攀亲的,否则不会将小辈送来选秀。 其余备选的又都是镶蓝旗或是纳喇氏远亲,也难怪张佳氏被选中了。 镶黄旗汉军,比伊尔根觉罗氏低些,但也是正经上三旗的主子……太子哥哥这人选的,当真是极好的。” 四阿哥顿了顿,又问,“此事你告知瑚图里了吗?” “奴才不曾告知,但前些时候偶然提起,奴才瞧着,瑚少爷估摸是早知道了。” 四阿哥叹道:“太子哥哥总是这样。他从来都瞒不住瑚图里,却还是要瞒。” “主子,太子殿下和瑚少爷之间的事,咱们就别太过多插手了。” “不是你求着我帮忙的时候了?” 四阿哥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张起麟的帽子,“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但别的事情,我不能放手。帮助太子哥哥就是在帮我自己,这个道理,你明白的。” “是。早些年主子就说过,奴才记着的。” 四阿哥:“找个人盯着点儿凌普,这些年他仗着是太子哥哥乳母的丈夫,在内务府没少作威作福,选秀的事情他做得有些太明显了。你去把尾巴清理掉,免得日后他引火烧身,再燎着东宫。” “奴才遵旨。”张起麟应声。 胤礽这一病,直病了半个月,到十月中才算是有了些精神。 康熙斟酌思量再三,最终决定让胤礽在原地休息调养,自己则率一众人等先行回京。 临行前一日,四阿哥带着十三阿哥一同到胤礽床边探病。 胤礽神色恹恹,时有咳喘,让人十分焦心,因着十三阿哥也在,四阿哥也不好说太多,只叮嘱胤礽要放宽心,好好休养,二人坐了约莫一刻钟,十三阿哥便先借口离开。 郑奉亲自送十三阿哥出门后,四阿哥才放低了声音,劝胤礽道:“太子哥哥这般模样,也就幸好这次瑚图里没能跟来,不然他怕是也得跟着病一场。” 胤礽咳了两下,摇头叹气:“你先回京,若见了他,不必详细说,也不必让他赶来。不过是风寒而已,心火发出来了,很快就能好。” 四阿哥点头:“我知道太子哥哥是不想让瑚图里着急,所以就更要养好身体了。” “我明白的。” “有些话……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太子哥哥,你现在最不能乱了分寸。 瑚图里的身体不好,但他并非诸事不知的眢聋之辈,当年德住之事与他并无太过直接的关系,都已让他自责至此,若是如今你因着他而做出什么事情来,他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太子哥哥,万事三思而行。” 胤礽苦笑一声,道:“你是当真不怕我多想,就这样直白说出来。” “太子哥哥哪怕听进去一分也是好的,就算是从此太子哥哥提防忌惮我,又或者断了咱们手足之间的情谊,我也不悔。” 胤礽轻轻摇头:“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不会多想,更不会提防忌惮你。但是……四弟,我能等,瑚图里等不了了。 以前我总想着,还有时间,以后总有机会,我实在不想让汗阿玛看到咱们手足反目成仇针锋相对的模样,所以我对直郡王一直忍着让着,我不欲与他过多争执,为的是日后逐一清算。 可如果瑚图里等不到清算那日该怎么办?我不想再让他受委屈了。” “太子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瑚图里并不觉得委屈?” “他不觉得,不代表就该受着。这些年我东宫受的委屈还少吗?你和三弟受的挟制压迫还少吗?四弟,我不想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的‘清算之日’了。我要在瑚图里还能看见的时候完成清算。” “太子哥哥!”四阿哥急得直接提高了音量。 “你想多了。”胤礽拍了拍四阿哥的手背,“我只是要坐稳这储君之位,让所有人都无法再成为我前方的绊脚石。四弟,你会帮我的,对吗?” 四阿哥抬眸,与胤礽对视片刻,重重点了头:“我会帮你。” 胤礽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道:“那你就帮我做第一件事。” “好。太子哥哥你说。” “回京后,什么都不许跟瑚图里说。我只是受了风寒,没有急火攻心,也没有病重不能起身。 我已经同王德润和贺孟頫都交代清楚了,他们不会多嘴。召索额图侍疾是汗阿玛之意,只因我病中念着额涅,让汗阿玛想起了仁孝皇后,所以才召了索额图来——” 胤礽顿了顿,道,“当然,这本就是实情。” “我明白了。”四阿哥颔首,“太子哥哥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跟瑚图里说。” “多谢你。” 康熙四十一年十月二十日,康熙谕令:以皇太子胤礽患病,朕驻跸此地为时已久,应即回銮。 允礽病体虽稍愈,尚须调理,著暂留此,俟大愈后回京。 十一月十九日,胤礽上奏乞回京,康熙允准。 回京之后,胤礽才知道在他生病期间,齐云野也病了一次,折腾了小半个月才好。 其实齐云野的病说到底还是心病。 他没有跟着去山东,所以不知道详情,时间流逝,一切都在按照历史轨迹行进,胤礽在德州卧病,索额图奉诏侍疾,后面的隐患就此埋下。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了,放下了。但真的到了这时候,却也不可能丝毫不担心。 齐云野提着心不能安眠,赶上京中突然降温,夜里受了凉,当下就发了病,烧得昏昏沉沉诸事不知,幸好没有分家,乐诗直接开了药方,一副药下去发了汗,才将病情稳定下来。 昏睡几日之后,被齐全和来保连番劝慰着,齐云野也才渐渐放下心思,好歹是在胤礽回京之前养回了精神。 转眼,又是一年。 四十二年正月,康熙再度出巡,仍是胤礽、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伴驾,还是去往山东,将去年未能完成的巡视河工行程走完。 这次出巡,自山东一路南下,巡视过江南诸地方,到三月初才回京。 四月,包括年羹尧和励廷仪在内的数位庶吉士被授编修。 五月十八,领侍卫内大臣和硕额驸尚之隆等传上谕,观索额图并无退悔之意,背后怨尤,议论国事。 伊之党类朕皆访知。阿米达、麻尔图、额库礼、温待邵甘佟宝伊等结党议论国事,威吓众人。 且索额图施威恐吓,举国之人尽惧索额图乎,亦有不惧者。 即今索额图家人已将伊告发,索额图能杀害乎。 至温待、额库礼俱犯重罪流徙之人,因其年老,令回京师。 伊等应安静以养馀年,乃与索额图结党议论国事,妄自怨尤。 伊等之党俱属利口愚昧无知之徒,被伊等恐吓遂极畏惧,果至可杀之时,索额图能杀人或被人杀俱未可料。 虽口称杀人,被杀者谁乎。至索额图之党,汉官亦多。 朕若尽指出,俱至灭族。 朕不嗜杀人,嗣后尔等若与索额图绝交,将所行之事举出,尚可。 不然,被索额图株连,必如噶禇哈、阿思哈被灭族之祸……
第101章 无可奈何 齐云野抬了下手,对正在复述谕令的小明子说:“我知道了,不用再背了。” “少爷,这可如何是好?”郑奉此时亦在屋内。 齐云野淡淡说道:“一切如常吧。主子如今有自己的主意,这些事情,日后不必再同我说了,我不想知道。” “少爷!”郑奉跪地,“少爷您别这样。主子确实是有自己的主意,但您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啊!主子这次定然会受影响的,日后如何,还得少爷来帮着观看才是。” “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齐云野缓缓站起身,往床边走去。 “少爷……” “你们出去。”达春迈进屋内,打断了郑奉。 多西珲也跟着赶来,几乎是将郑奉和小明子赶出了耳房。达春扶着齐云野坐到床边,道:“你究竟作何打算?” 齐云野道:“没有打算。索额图是必死之人,主子保不下他。无论他当初与主子筹谋过什么,到现在都已经做不得数。 皇上的旨意说得很清楚了,索额图之党,若弃暗投明,尚可保留一线生机,不然,便是杀头灭族。 这些年来皇上可还对谁有过这样重的责难?这事主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袖手旁观。否则,索额图之党,就会变成太子之党。” 多西珲叹气:“这次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你当之前皇上为什么数次往裕亲王府探病?没有风声?那只是风没吹到你耳边而已。” 齐云野靠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明哲保身吧,小心别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你们身后都还一大家子人,跟索额图有交集的不少,留神着些。” 达春疑惑:“裕亲王……怎么会?裕亲王不是从来不参与这些的吗?” “裕亲王没参与,但皇上需要裕亲王帮怹参看。在这种时候,皇上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手足。 皇上不是没有给索额图机会,去年在德州的时候,索额图如果没有倚老卖老,应召侍疾的时候若没有那般张牙舞爪,皇上或许会放过他。 你们以为皇上这四十多年的天子是任由人算计的?主子就算是睡梦之中念着仁孝皇后,怎么就非得让索额图去侍疾? 别忘了,主子是三十岁而不是三岁!更何况索额图姓赫舍里,但是跟仁孝皇后是嫡亲关系吗? 我可以不问主子为何突然用这法子召见索额图,但你们呢?就没想过皇上会不会看破这种算计吗?皇上哪是敲打索额图一党? 这是在敲打主子,告诉主子别想着翻出天去!我之前说了多少次,不要搭理索额图,这人心思不正,可是没有人听我的。那我还说什么?” 许是话说得急了,齐云野有些接不上气来。 达春连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多西珲也坐到了床边,带了几分安抚道:“你先别急,快缓一缓。 我们也劝过主子,可主子认定了的事情,我们也拦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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