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如此,可我舍不得。”胤礽把头放在齐云野的肩旁,“这些我都记着呢,日后总会还回来的。” “保成。”齐云野侧身拍了拍胤礽,“你是太子,你未来会有很大的权力,但也会有很大的约束。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你需要面对的现实。” “也包括护不住身边人吗?”胤礽怅然道。 “不是护不住,而是不能太偏袒。”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还没有心硬到能眼见你们受伤而无动于衷。”胤礽叹了口气,“我如今能力仍旧有限,不能全然护住你们,只能靠着这种苦肉计骗过周围的眼线。瑚图里,我好想快些长大。” 齐云野轻声问道:“保成可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吗?” “十七年。”胤礽立刻回答。 “到现在都过去五年了,你已经长大很多了。”齐云野哄道,“最开始的时候,你连身边的太监在盯着你都不曾理解,可现在,你已经知道食不过三,知道不暴露自己的喜好,甚至会用苦肉计了。” “苦在你身上的苦肉计,我宁愿不用。” “一点都不苦。”齐云野把自己的手举到胤礽面前,“不然拆开看看?” “胡闹!刚包好的,不许拆!” “嗯,不拆。”
第31章 木兰围猎 二十二年六月十九,皇贵妃佟佳氏生产,为康熙第八女,未及月余,皇八女夭折,未赐名,未封号。 一应礼仪事务皆由太后并皇贵妃共理,而彼时,康熙正奉太皇太后往蒙古方向去。 这一次驻跸围猎,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木兰秋狝,齐云野心中颇为感怀,以往总说木兰秋狝规模盛大,如今自己不仅有机会参与,甚至日后更能有机会亲眼见证木兰秋狝的逐渐发展。 对于后世人来说,木兰秋狝看上去就像一场大型的皇家秋季运动会,但实际上,秋狝的真正意义要远高于此。 自康熙即位以来,用了八年时间才将三藩平定,而这其中几次尤为惨烈的战况让康熙意识到,入关之后的八旗军兵已不似在关外时那般,不仅兵法稀疏,战力也大不如前。 八旗军兵骄奢享乐之风渐起,若长此以往,国无善战之兵,定然无力阻挡外敌与内乱。 满族是马背上的民族,昔年先祖以武定国,这传统不能废弃。 是以康熙定下木兰秋狝,不仅是狩猎,更是一种拉练和军事演习。 在整个围猎过程中,不仅训练八旗军兵的骑射,更要对八旗之间的相互策应,整体调配进行实训。 木兰围场地形丰富,森林草原山谷皆有,非常适宜进行多地形训练,这也是康熙精心挑选的。 经过数日的布围之后,康熙带着三位皇子开始观围,猎前观围是检阅,也是查看包围圈内的动物。 康熙携太子骑马行于最前,而后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再后便是侍卫并一群哈哈珠子。 “你今儿情绪倒是高,以前怎的没看出你对狩猎如此感兴趣?”多西珲对骑马并行的瑚图里说。 齐云野心说: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当主席团,那能不开心吗? 以前都是站在队伍里喊“为人民服务”的那个,现在换了位置,才知道原来走在主席团是这种感觉。 他笑了笑,低声回答:“行围时不必早起苦读,难道你不开心?” 多西珲撇撇嘴,道:“这倒是。主子其实也是开心的,今儿睡到了卯初才起,你看主子现在多精神?” “所以啊,即便不喜欢狩猎,也会比以往开心些。” 齐云野又压着声音说,“你看额楚,兴奋得恨不得现在立刻策马出去。” “瑚图里!我听到了!”额楚从前面回过头来说。 “其实我也没想躲着你的。”齐云野故意说道。 “好你个瑚图里,你等着,一会儿我定要杀一杀你的威风!” 齐云野笑道:“你就从来没赢过我,如何杀我威风?” 额楚愤愤不已,但碍着周围环境,只咬牙低声说:“今儿定要赢你!” 观围很快结束,仪官前来恭请康熙射箭,康熙搭弓射出第一箭,宣告着围猎正式开始。 而后康熙并未下场,而是骑马返回看城,与太皇太后一起观看行围。 一声令下,众皇子、亲王,并蒙古贵族等一干人策马而出,行猎开始。 胤礽带着人进了树林,额楚打马上前,追上胤礽道:“主子今儿将瑚图里让给奴才可好?奴才要跟他比试一番。” “你们自去比试,有多西珲跟着我,定然无碍。”胤礽转而看向瑚图里,含笑说道,“今日不许让,必得尽兴。” “奴才遵旨!”齐云野轻夹马腹上前,“额楚你听到了,主子说了不必让你,我今日赢定了!” “那便试一试!”额楚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我先行一步了!驾——” 齐云野立刻纵马追去。 手中缰绳马鞭俱全,耳畔劲风作响,然齐云野却不曾有丝毫停顿。 五年多了,他似乎已忘记何为开怀,许是压抑太久,又兼着出了紫禁城的缘故,此刻纵马前行,心中竟生出了一种“逃离”的欲望。 天地广阔,为何命运非要将他困在那孤城之中? “瑚图里!前边就要出了围场了!”额楚已被远远甩在身后,只得大声喊道,“算你赢了还不行吗?前面危险!快回来!” 齐云野状若不闻,仍旧不曾收紧缰绳。额楚缀在他身后,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 当真是匹好马啊!齐云野心道,这马怕是也憋了许久未曾如此尽兴地狂奔过了。 骏马本该属于草原,而自己本该属于……自己又属于哪里呢? 原来,纵是天地广阔,自己却并无归处。 眼前逐渐模糊,大抵是风迷了眼吧。齐云野垂了眼皮,却有泪滚落,旋即被风吹散。 “瑚图里!你快停下!”额楚的声音渐进,想是已追了上来。 我才不是瑚图里,齐云野如此想着,再次挥动马鞭,又与身后拉开了距离。 “瑚图里!主子准你尽全力,但也没让你发疯啊!”额楚再次追赶上来,“你赶紧停下!不然我回去要告状了!” 前面已近围场边缘,隐约可见镶蓝旗士兵的衣服。 此时阳光正好,投射在士兵盔甲上似有反光,将那蓝色映得明媚起来,而齐云野也如从梦中惊醒一般骤然回神,他刚要勒紧缰绳,却隐约见远处有东西在移动。 本能比理智更快驱使了行动,取弓,撘箭,瞄准。 利箭从两名士兵之间穿过,带着劲风尖啸而去。 “快躲开!”伴随着额楚的一声惊呼,两名士兵身后草地发出跌落声响,接着就是野兽哀嚎之音。 齐云野已勒了缰绳,将马渐渐停下,而额楚也终于赶了上来。 两名镶蓝旗士兵吓得腿都软了,愣在当场不知是进是退。 额楚气喘吁吁,纵马到齐云野身边,说:“我定要告你的状!” “我若不射箭,他们就危险了。”齐云野回道。 “以为你是最稳重的,没想到是最疯的。” 额楚好歹喘匀了气,“我回去就同他们说,日后看谁还跟你比试!” 一旁备勤的一名镶蓝旗士官打马到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的衣着气度,而后下马请安道:“奴才镶蓝旗蒙古半分佐领下分得拨什库。奴才眼拙,请二位贵人恕罪。” 分得拨什库是满语,意为骁骑校,是正六品官职。 大概是不太确定眼前二人是宗室子弟还是汉臣之后,所以这人用了汉语,只在说官名时用的是满语。 额楚倒也没计较这些,现在不少官员都是这样说话的。 他直接说道:“我们是太子帐下的。方才你们可有受伤?” “奴才们不曾受伤,多谢二位少爷相助。” 额楚轻轻点头:“那便好。那只虎一会儿劳烦你们派人送到幔城去,我们的箭上都有标记,送去后便有人会落档。” “请二位少爷放心,奴才们一定办妥。” “回了吧。”额楚拉了拉身边人的缰绳,“你可别再发疯了。” “我没有。”齐云野淡淡道,“我早就看见虎了。” “你觉得我信?”额楚哼了一声,“这下好了,你发不发疯都不重要了,一个人射中一头虎,我哪还敢跟你比?” “那算你的呗。” “我可不敢要,要是下次主子让我射虎给他看,我不就露馅了吗?” 额楚从自己箭袋中拿出几只箭塞到齐云野的箭囊之中,“你替我射几只鹿,好歹别让我输得那么难看。” “我又不是德住,才不帮你呢,你自己射!” “谁说德住就一定会帮我了?!瑚图里!你小心我真的告状!” …… 看着二人渐远的背影,那骁骑校抬起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转身看向手下两个已经吓得几乎瘫在地上的士兵,无奈道:“你俩缓缓,去给这二位少爷送虎去吧。” “骁骑校……他……他们这是……哪家的少爷啊?您认识啊?”其中一人结巴着问道。 “这年纪这气度,太子的哈哈珠子吧。”常裕叹道,“甭管是哪家的,在太子帐下的就都是半个主子。瞧你们俩这点儿出息!赶紧的,把那头虎送去幔城,记着啊,这是太子帐下的,千万不能错。” 行围第一日,太子帐下共射得两虎、十七头鹿、六只羊、二十二只兔。 罢围行赏时,康熙圣心大悦,赏了太子不少东西,还特意命内务府将那两只虎的虎皮取下,待处理好后再送到太子宫里。 傍晚时分,宴饮开始,康熙所设大宴有蒙古贵族参与,虽是热闹,但对于皇子来说,总归还是拘束的。 至筵席过半,康熙便放了三位皇子各自回去,三人行礼告退,走至席外,太子道:“我让人在后面备了小宴,大哥和三弟若是愿意,可再同乐一番。” 三阿哥抢先说道:“就知道二哥不会让我饿着!可有好吃的?” “自是有你爱吃的。”胤礽笑笑,转而看向大阿哥,“大哥呢?” “既如此,便同行吧。”大阿哥回道。 回到太子帐前,早有小太监摆好了坐席,行过礼后众人落座,兄弟三人坐在一处,只有贴身太监在旁伺候,而十几名哈哈珠子则在下方分别落座。 今日太子帐下两虎太过显眼,任谁也不能忽略,而那送虎到幔城的两名士兵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瑚图里一箭射中虎眼的事情自然也被传了开来。 众人围坐吃着烤肉,瑚图里便成了他们的中心,就连大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都忍不住向瑚图里询问详情。 瑚图里没怎么说话,倒是额楚如“人来疯”般把事情详细地讲给众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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