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众人都连连点头。
第111章 阴鸷折寿(上) 齐云野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而在此期间,事情已算是“尘埃落定”。 祭告天地已经完成,此时已没有了太子殿下,只剩下了二阿哥。 醒来后齐云野只问了日子和时辰,没再提任何关于废太子的事,都已经知道的事情,问了也是无意义。 九月底,富善病危。 齐云野拖着病躯上门探望,回来后便愈发沉默安静。 十月初一,富善去世,齐云野让来保带着妻子回去奔丧,并给了双倍的馈赠。富善虽然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大好,但若无废太子一事,也断不至于即刻就倒下。 自己的亲信侍卫被人利用,成为了刺向自己主子和小主人之间的一把剑,富善这一生追随康熙忠心耿耿,为了缓和康熙和胤礽之间的关系甚至不惜冒犯天颜,未料到了最后,自己却成了胤礽“窥伺龙帐”的起因。 事发之后富善几乎是即刻就病倒了,他撑着病躯在康熙面前详陈事情经过,以期康熙能够原谅太子,却最终只能带着遗憾离世。 十月初,达春和多西珲被罢官,由各自家人出了钱赎罪,便各自归家。 太子被废,身为哈哈珠子的他们并未遭受太多,二人心中都明白,皇上终究还是心软手软了。 事发之后他们立即被看管起来,与太子一道回京后就下了狱,即便是疏通了关系,也不敢传信出来。 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二人商量着,一同去了齐云野家中。 看达春搀扶着多西珲坐下,齐云野道:“你这腿,这次也是受苦了吧?” “还好,比你总还是强些的。”多西珲说。 齐云野弯了弯嘴角:“我把我这轮椅的图纸留给你,日后没准你能用到。” “别咒我!”多西珲也勉强笑了一下,“岁数大了反倒刻薄了不成?” “我是将死之人,早已无所顾忌。” “瑚图里!你又乱说话!”达春气得拍了下桌子。 “悠着些,我这桌子楠木的,怕是遭不住几下就被你拍烂了。” 齐云野指了一下桌子,“喝口茶再说话吧,这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都是你们爱喝的。” 多西珲看了看杯盏,终究还是酸了鼻子,他侧身擦过眼角的泪,暗自调整着心态。 齐云野不愿让他们再沉溺情绪,便挑起了话题:“我给你们写的信,可看了?” 达春颔首:“看了,我们也照做了,只是……劳你给我们解释一二吧。我们俩这脑子,你是知道的。” “张浩尚这枚棋子还没用上,如今到了该用的时候了。之前我给主子也写了一封信,是托四爷转交的。那信我没封口,四爷或许会看,又或许没看,这并不重要。只要信由四爷交给主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主子就只能相信四爷。那信的内容与给你们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也是让主子装模作样?”达春疑惑,“可既然如此,为何要多此一举写两封信?” “因为当时你们都被看管着,这两封信实际上是写给四爷和十三爷的。这段时间,直郡王应该是快疯魔了吧?” “是。”多西珲点头,“直郡王甚至直接同皇上说,若要诛杀主子,不必皇上亲自动手,可由他代行。皇上当即大怒呵斥,还说直郡王是凶顽愚昧,不知义理。说他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甚至用上了乱臣贼子这四个字。” 达春补充道:“八贝勒那边也是,一个相面的张明德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齐云野端了茶盏,用清水润过喉咙,才接着说:“皇上此次实乃是被十八阿哥之事刺激到了,而且皇上也看错了一件事。 怹以为废了主子之后诸位阿哥都能老实收敛,可实际上,这只会让之前被主子压制住的夺嫡之争全部掀开暴露。 大哥有争位之心,皇上是知道的,可八阿哥这般张扬拉拢重臣,为自己立贤德之名,是皇上不曾料到的。 皇上心中其实已有松动,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让主子装疯,就是把这契机台阶给铺上去了。” “我还是不懂。”达春道。 “大阿哥的耳边风,是张佳氏吹的。八阿哥的贤德之名,是三爷在外添了力的。 撷芳殿里所谓‘阴黯不洁’,则是四阿哥借福晋之口传入后宫,又从贵妃处透给了皇上的。” 齐云野道,“事到如今,就只差最后一把火了。” “什么火?” “此事太过阴鸷,你们不必参与了。所有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你究竟要做什么?” 多西珲猛地站起身,旋即又扶住桌子,弯下腰来揉着膝盖。 “留神你的腿吧。”齐云野长出了一口气,“养好身体,主子还在等着你们回去伺候。” “你……你说什么?”达春难以置信地望向齐云野。 “最迟至腊月,主子就能解了禁足。”齐云野道。 多西珲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齐云野看向二人,“快喝茶。如今我已不饮茶了,你们不喝可就浪费了。”
第112章 阴鸷折寿(下) 十月十七日,三阿哥进宫请见。 十月二十三日,上幸南苑行围。许是这一年来经历太多,于南苑内触景生情,又逢降温,康熙于二十五日夜间便觉身体不适。 二十六日,康熙回宫,召了胤礽到乾清宫侍疾。 胤礽跪坐在脚榻之上,垂眸不去看康熙。 康熙抬了手,轻轻落在了胤礽肩上:“保成,你清瘦了些。” 胤礽开了口,嗓音沙哑,语气亦是低沉不见生机:“儿臣形容有碍观瞻,请汗阿玛恕罪。” “朕知道你吃了不少苦。这些时日,朕心里也是万分煎熬。想着以前你在我身边时那般模样,朕都有些恍惚了,究竟何时……为了何事,让你与朕离了心?是因为你那几个哈哈珠子?这次朕没有重罚他们,日后还可召他们进宫来伺候你。” 胤礽摇头:“不必了。儿臣已不做他想,亦不愿再连累旁人了。” 康熙轻轻叹气,道:“富善那时同我说,你是到龙帐来找他的,是因为误以为瑚图里去世了,是吗?” “富善大人已去了,此时再追究是与不是,也没什么意义了。” “保成。你同朕说句实话,你和那个瑚图里,究竟是不是有事?” 胤礽抬起头来看向康熙,父子二人多年来都未曾有过对视了。 这一眼,胤礽看到了康熙眼尾的皱纹,而康熙也看到了胤礽眼中的死寂。 少顷,胤礽再度垂了眼眸,道:“汗阿玛心中自有定夺,儿臣不做解释。只有一事,那瑚图里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若汗阿玛真的生气,也请别罚他,罚我就好。他自跟了我,就一直在替我挡灾避祸,临了,就让他安静地走,别再打扰他了。” 这话一出,康熙如何还能不明白。他叹了声,道:“你是太子,你不该如此的。” “我已不是太子了。是汗阿玛您亲自昭告天下敬告祖先将我废黜了。” 胤礽苦笑一声,“汗阿玛,我知道作为储君不该有情,不该有被人指责的过错。可如今您已废了我,却还不允许我做个有血肉的人吗? 富善大人去了,您伤心难过,汗阿玛,您还记得当年您同我说过什么吗?您说瑚图里于我,就是富善大人之于您。 您在一众内务府包衣和世家子弟之中为我选了瑚图里,留心栽培提拔,让他成为我的心腹臂膀,事到如今,我却连自己的臂膀何时会断掉都不知道。 汗阿玛,为什么您身边可以有富善长久陪着,时时伴着,我身边却连一个瑚图里都留不住?” 康熙抬了手,替胤礽擦去眼角的泪,叹了一声,吩咐道:“梁九功,送保成回去吧。” 是日,康熙下令,废皇太子安养咸安宫中,朕念之复可召见。 并谕内务府,咸安宫一应待遇不得有失。两日后,再下旨,命富善之子海金袭爵。 十月最后一日,康熙谕领侍卫内大臣、侍卫等曰:“大阿哥胤禔素行不端,气质暴戾,朕尝对众屡加切责,尔等俱悉闻之。 今一查问其行事,厌咒亲弟及杀人之事,尽皆显露。所遣杀人之人俱已自缢。其母惠妃亦奏称其不孝,请置之于法。 朕固不忍杀之,但此人断不肯安静自守,必有报复之事。当派人将胤禔严加看守,略有举动即令奏闻,伊之身命犹可多延数载。其行事比废皇太子胤礽更甚,断不可以轻纵也。” 十一月初一,又谕曰:胤禔,著革去王爵,幽禁于府内。 初八,再谕曰:“朕前因灼见胤礽行事颠倒,似为鬼物所凭,筹度周详,始行拘禁,并非听信人言而为此也……十月十七日查出魇魅废皇太子之物。 服侍废皇太子之人奏称,是日废皇太子忽似疯颠,备作异状,几至自尽。诸宦侍抱持环守,过此片刻,遂复明白。 废皇太子亦自惊异,问诸宦侍,我顷者作何举动。朕从前将其诸恶皆信为实,以今观之,实被魇魅而然无疑也。” 十一月十六日,康熙诏诸王、皇子及胤礽至御前,当众下令解其禁足。 这消息是由四阿哥亲自带去讲给齐云野听的。 齐云野听后轻轻颔首,道:“此番还要多谢四爷筹谋相助。” “你太客气了。”四阿哥道,“我是打心底希望太……二哥能好的。” “四爷,奴才如今已不在宫中当值,您来这一趟,大概也并不是真的只为了向奴才说这些消息的。毕竟多西珲和达春每隔两三日就来,我早晚都会知道这些。” 四阿哥点了头,说:“瑚图里,我确实有事想同你说,但我又觉得,面对你如今这模样,我不该再让你烦心。” 齐云野看向四阿哥,淡淡道:“四爷,若您下定了决心,就去做吧。” “什么?”四阿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至尊之位。若您想要,就去争一争,这没什么。” 齐云野道,“大阿哥争了,败了。我虽不齿于他的行径,却也敬佩于他的勇气。八阿哥年轻气盛,但如今观看,并非得皇上青眼。 且八阿哥自恃过高,却又因出身而苦恼,自卑又自负,性情并不和善。您若当真想去争,那便去吧。” 四阿哥无奈一笑:“你真是个神人。身子都已到了这步境地,这双眼睛却依旧清明透彻,无论何时何事,看上一眼,想上一想,便都能通透了。” “四爷太抬举奴才了。” “既如此,我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我向你保证,若二哥还能成为太子,我必收敛起心思,全力辅佐于他。” “四爷该是向二阿哥去保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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