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萩原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身为排爆组的一员,他很少来这里,偶尔的几次也是为了配合调查,或者来找来这里帮忙的发小,因此也熟知这里的布局。 他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对着清之介抱歉道:“那边走就到了,那边会有负责对接的警官。” 清之介叹气,掏出纸巾放在他的手里,怜悯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他注意到,失物招领处只有两个面生的警官,都是瘦弱的文职人员,只靠自己的话也足够了。作为引路人,萩原研二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现在就要看他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清之介脚步沉稳,敲敲桌面,腼腆问道:“请问这里有一辆红色的车子吗?” “红色的?摩托吗?” “是自行车。” 警官看了他一眼,“有的,跟我来吧。” 清之介跟着她的身影逐渐往里。自行车果然就放在仓库之中。 它看起来更加破旧了,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不小心折了腰,只能瘫痪在地,浑身透露着即将入土的颓废气息。 清之介忽然有了泪意。 为了这辆车,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从十万块到出卖自己的灵魂,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这辆车啊! 他扶起了自行车,自然地说:“多谢你了,我找了好久,没想到它到这里来了。” 女警紧紧盯住他,手里的联络器闪着红光。 清之介轻笑着问:“我又不是坏人嘛,为什么要喊人呢?” 警官面色紧绷,一言不发地拔出了木仓,对准清之介。 少年毫无畏惧之意,反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我做错了什么,要让您拿出这样危险的武器呢?” 他走过去,径直将自己的胸膛往枪口上撞。 “我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卖过药。您也很清楚吧——警官大人。毕竟您的上级肯定没有发布要立即将我击毙的命令吧?” 近距离看,少年浓密的睫毛遮蔽光线,使得瞳仁中暗沉沉的蓝色变得越发幽深,瘦削的锁骨深深凹陷,其上有一道颇为明显的疤痕,像是有些年头了。 木仓口下的胸膛想必也是交错着伤痕。 警帽下,那张年轻的面孔惊疑不定。 “你!” 清之介垂下眼眸,手指伸入扳机,慢慢按下,“杀了我也无所谓,既然我是坏人的话。” 话音未落,他左手用力,挡住扫来的拳头。 “我只要将你控制住就好!”警官这样说,“你是否有罪,是长官来决定的。” “你在动摇哦。”清之介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他松手,手心的子弹叮叮当当弹到地上。 “什么时候!?” 清之介吹了声口哨,迅速扶起了冷落已久的车车,跨上去,“你猜?感谢你还给我车,拜拜啦~” 他一路骑着车冲出了仓库。前来盯防的警察迅速跟上,在大厅中跑动起来。 “清之介,快点停下!” “诶,才不要。”清之介开心地笑着,见到熟悉的身影,他喊道:“萩原警官,快伸手!” 萩原研二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将手伸了出来。 清之介没有停下,在即将冲过萩原研二的一刹那,飞快跟他击掌:“耶!!!” 激动得像是接力棒交接时的高中生一样。 “喂,清之介,等等!” 萩原伸出手,抓了个空。 他并不知晓自行车的事,原以为只是带清之介来拿个车而已。 被剩下来的警官将他团团围住,面色不善道:“萩原警官,解释一下?” 萩原研二:…… 他无奈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他这样说道。 《病名为猫》
第29章 “让让啊啊啊啊啊!” 清之介一路火花带闪电,红色的自行车硬生生骑出了风驰电掣的气势。 米花是屈指一数的大都市,街道上人来人往,他按动车铃,生锈的黄铜铃舌早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他只得出声制止:“快让开!” 后面跟着的是艰难挤过人群的警察。 “啊啊啊啊。”清之介崩溃哀嚎,“不是说通缉已经撤销了吗!?怎么还在追我啊!” 他从女警将他带去仓库的路上意识到不对劲的。警官的表情很僵硬,并且时不时转头看他有没有跟上。这种可疑的态度,他只在宠物医院门口看到过。 他长得那么不机灵吗?!一看就是想把他骗去人少的地方就地正法! 只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只不过来拿辆车,后面的警察却远比之前多得多。 警车的鸣笛声追得死死的,清之介头痛地拐进窄小的车道,阻止汽车继续前进。他控制着车头,在越过垃圾桶的一刹那将它翻倒。塑料瓶和乱七八糟的零碎垃圾从里面滚落出来,向下滑落到高木的脚下。 高木一脸严肃,深吸一口气,没有管弄脏的西装,反而低声吩咐:“我们上!” 站在高处的少年单手撑着自行车,摇摇向他们望过来,面孔被巷子昏暗的光线模糊。他似乎叹了口气,又跨上自行车迅速转向下一个弯道。 骑车并不是件快乐的事情。清之介还是喜欢汽车多一点,尤其是在体力一点一点缓缓下降,后面的警车却一直稳稳跟着的情况下。 只要他走出恼人的人行道,从里面钻出来的警官就会用木仓指着他的脑袋,让他陈述罪行。 没准自行车还要被夺走一次。 失策了,这次又不小心把动静闹大了。 爆炸案的证物,看来不是这么好拿啊。 他的思维开始发散:要是萩原先生来领,会不会更加方便一点呢? 面前是一条死路,他回过神,紧急刹车,足尖稳稳点在离墙面三厘米的地方,轮胎在灰尘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撞上墙壁。 清之介喘着气,汗湿透了T恤。他很少这样狼狈过。睫毛被汗水压弯,腥咸的液体在喉间碾过,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不适合再逃跑了。 身后的高木的体力也逐渐告罄,他锲而不舍地追赶着,终于将清之介逼进了死路。 “停手吧,清之介。跟我回去。” 少年的喘息声在暗处清晰可闻,他撩起刘海,粗鲁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去?我现在就在回去的路上哦。” “你涉嫌违法携带爆炸物,请配合我们调查!” “爆炸物?”清之介匪夷所思,“我的车被莫名其妙的人装了炸药,要送我上天。从来不知道我原来还涉嫌违法携带了。”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暴躁。被追了半天,身体极度的疲惫,加上缺水,清之介的心情很不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要是你想要往我头上泼脏水,我没有意见。但是直接将携带爆炸物的黑锅扣我头上,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一点?” “我哪里来的钱买爆炸物啊!” 高木:“啊。” 重点是这个吗? 清之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好啦好啦,我后来也反省过自己不该这样做,但现在完全是你们在逼我吧?那位小姐可是连木仓都拔出来了哦?万一她真的开木仓我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你的错。” 高木:“?什么?” 看着一脸懵的高木,清之介没心情聊下去了。 “随便吧。配合你们调查也没有问题。”他歪了歪头,勾起没有温度的笑,“可是我生气了哦。” 他跳下车,干脆地抓住车杆,将其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嘿咻。”他掂了掂靠在脖子上的自行车,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高木警官,我也知道你不会为难我,你知道我是无辜的对不对?那就这样,我先回家了,你跟佐藤警官好好解释一下,尽早还我清白。” 舌根在“清白”两个字上重重碾过,清之介笑:“我只知道我丢了车,至于爆炸物?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回见。” 他单手勾住墙壁,硬生生扛着车跳了上去。 刚才呈现给高木的疲惫仿佛只是他的演技,一瞬间的爆发力甚至让高木都自愧不如。少年的身躯矫健如豹,站在墙头,脚尖踢下一块碎石。 “我没有和警视厅为敌的意思。” 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 “以后要是又不小心麻烦你们,提前说声对不起啦。” 说完,他轻松跳下。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人体轻盈的下落。 喑哑的车铃被强行唤醒,像是警告,也像是隐晦的告别。 高木苦笑着将手里虚张声势的木仓塞进木仓套,顺便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 佐藤带着人跟过来:“人呢。” “又逃走了。”高木叹气,“没能跟他说清楚。” “继续抓。炸药不是他安放的话,凶手一定还会继续作案。” 凶手用了非常复杂的炸药,就算他们的精英,拆除过程也异常艰辛。炸药带了明显了个人风格,期望以最惨烈的方式让清之介死去。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明,凶手是故意对清之介下手。 但他们猜测,要是不及时制止,还会发生第二起,第三起,甚至发展到随机作案。 就算清之介再敏捷,身手再好,能快过瞬间引燃的炸药吗? 佐藤眼中浮现几分担忧。 清之介也并非高木眼中的游刃有余。 带着车离开市区之后,他慢慢推着车走。 肩膀被拉伤了。 想来也是,一辆纯粹用金属做的自行车,就算用料再敷衍,也足足有一个成年男性这么重了。清之介还在即将脱力的情况下将其扛起来,送上了墙。 他苦中作乐,拍着自行车的坐垫,“你也好惨哦。” 要想用自行车杀掉他,有点太过分了。 清之介目睹过爆炸,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松田阵平的时候。烂漫的火焰从窗户中冲出来,倒影在眼球里像是碎裂的红色玻璃。绝望像是瘟疫一样蔓延,用尽一生去守护的家,就这样消失在火焰之中。 要是他没有发现的话,现在没准已经死掉了吧。清之介想起刚刚醒过来时,手心刺眼的红色。 那个时候,大概是他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了,然而并没有半分真实感。 他想不通的是,他能惹到什么人?除了警察之外。 要说是上次的药贩,车子被拿走的时候,他还没惹事呢。 再往前推断,就只能是失忆之前结的仇了。 不过现在,只有自行车是最重要的。只凭车认人的话,他马上就要从阴影下解放了。 他在来的路上有问过萩原研二,万一是重要证物,警察是否会归还。 答案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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