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战场的状况比清之介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本经过主编的培训后,清之介已经具备了相符合的记者素养,经过紧急培训,他就被带进了战地。 战场很缺少能播报战况的人员。也不管清之介是否能活着出来,只要有人愿意带着只有百分之五几率活下来的决心前往战场,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清之介的寒假实训耸人听闻,野崎甚至去寺庙给他求了符咒,祈求虚无缥缈的神明能让这家伙顺利活下来。 清之介的命出奇的硬。 第一天兵荒马乱间,他遇到了突袭,手榴弹突破了警戒线砸进了营地,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清之介不得不现学包扎和紧急处理手续,从记者转职成为了医护人员。 现场的医生无一不带着疲惫的脸色,然而他们的眼神却很坚定,带着一股超乎常人的冷静。死亡是麻木的,然而他们的双手却稳稳地拯救任何一个还有生存可能的士兵。 清之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有老茧,粗糙,虽然修长,但是小指和中指有些弯曲,并不是直的。然而这还像一双人的手,医生们呢,他们的手指像是干枯的老树皮,干燥皴裂,成千上万道沟壑停留在他们的手背上,像是能发出嫩生生新芽的土地。 清之介不再过多纠结手心的疤痕,积极参与救治过程。让一个新手上手抢救是不合规范的,清之介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递上刀具或者给伤者缠绕绷带。 但他最多的事情,还是记录下每一个将死之人的故事,再将它们潦草地记录在纸上。他的记性很好,哪怕只有零碎的片段,也能够将其完整地复述。 有人背井离乡,家里只有关系不好的亲人,可他想回家。也有的紧紧握住清之介的双手,不甘悲鸣,还有人等他回家。恋人、亲人、朋友,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记忆是这样珍贵的宝物,死亡将一切都带走了。脆弱的水晶断裂在地,发出响亮的破裂声。 士兵的手渐渐失去温度,从清之介的手心滑落。少年替他拉起被单,盖过了他的头顶。鲜血很快把白色的被单染红了,他的内脏还在流血。 清之介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对他倾诉的人了。这双手握紧的死亡远远超过了他握住的希望。 在现代武器的压力下,人的生命不堪一击。 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每个人都这样想。 但它像一台无情的绞肉机,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为了逃离越来越近的闸刀而疯狂向后跑,直到神经变得麻木,再也想不出别的话语。 那些纤细的情感,如早逝的樱花一样,一瞬间被碾压成泥。 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之介再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要是继续写作,毫无疑问他是在从事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但是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他不忍抛弃这样残酷的现实,回到真实的世界之中。 两边都是现实。但在这里,他能救到更多人。 嚼生菜的医生嘲笑道:“你?你在这里只能打杂,要是战况吃紧,你马上就会被抛弃。没有人会保护你。” “带着情报回去,让世界看到我们。你不是很出名的小说家嘛,也写写关于我的小说呗。” 清之介:“……我知道了。” 他的运气也不错,这一段时间休战,除了刚开始遇袭,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突发事件。 五十天转瞬即逝,马上就到了清之介离开的时间。和来时一样,他和逃荒一样小心隐藏从层层的防守中离开了这里。但现在,他多了一本集满故事的笔记本,和一台还算能用的摄像机。 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清之介的衣服上布满泥沙,身上也脏兮兮的,要不是在旅馆洗了个澡,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乞丐。好在接应人没有着急赶路,到了安全地区就让清之介先让清之介去休息。等他睡饱之后,再将他送去了机场。 清之介拎着包,笑着招手:“这段时间麻烦了哦。” 负责人寒暄:“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一路顺风。” 机场很冷清,清之介找了个位置坐下,对面是一对兴致勃勃规划旅途的情侣。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说的是日文。 “这里不能骑车真可惜。托运很贵的。” “诶——你还计较这点钱。” “拜托,我很节俭的好吗?” “是你说要跨国旅行的,没想到,你的外文这么烂啊。”女生狡黠弯起眼,“你的弱点,我抓到了。” “……我英文还是不错的!” 清之介悄悄举起报纸观察了一会儿,出言问道:“你们是日本人?” 男人率先回过神,带着礼节性的假笑:“是的,小哥你也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诶多……我是房石阳明,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都是学生。” “女朋友”拧了他的腰。 清之介:“我也是。” 伸手间,重量向他的脊背依靠过来,他将书包不动声色地往身后推推。 自称为房石阳明的男人摸着头发笑:“书包很重吧?没想到出来旅行你也带着书呢。” “是纪念品。” 清之介没有说谎,里面装了摄像机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战场的泥土,还有骨灰。 相比之下,那两人带着的东西也不少。大包小包的,甚至还卷了张熊皮。 “不过我对你们的对话很好奇。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清之介弯起眼,“什么是‘你的摩托车上载过死人,直到你洗车之前我都不会坐上去了。’” “还有‘明明我才是变成尸体次数最多的好吧?’” 还有类似于这两句的更加血腥凶残的对话,清之介甚至怀疑他们是跨国犯罪的杀人狂。 房石阳明:…… 他的摩托车不小心被活死人当做武器了。因为恐怖的黏液留在爱车上而被千枝实嫌弃。 千枝实:…… 抱歉,她是真的杀了很多次身边的这个男人。 房石阳明撞了一下千枝实的胳膊:“你说话太大声了啦!” “可我也没想到会有日本人来这种地方玩啊!”她双手合十,“抱歉!” “诶多,实际上,我们是戏剧社过来采风的,你听到的是我们下一部的剧本,题材非常小众,要是你听着不舒服的话,就忘掉吧。” 清之介:“诶——” 他总觉得房石阳明是在敷衍自己。 而且这个人总有种很眼熟的既视感,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他。 被清之介记住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很确信自己见过面前的男人。 “要说是戏剧社的话,也许我还得叫你一声前辈呢。”清之介微笑,“我也参加过戏剧社的活动哦。” 虽然没能演出,台本可是他帮忙改的。 房石阳明:“……” 他苦笑道:“好吧,我确实不是戏剧社的成员。我和她都喜欢看cut片,来这里也是为了打卡经典电影中的场景。嗯……就是摆出被砍死或者拿木仓的姿势打卡,你有听说过吗?” 清之介:“……不对。” 他皱起眉,“我见过你。” 记忆一点点浮出水面,他隐约记得是在幻梦赏的时候。 清之介顿悟:“你是那个二十岁获得幻梦赏的——!” 他摆出一张欠揍的笑脸,假惺惺安慰道:“抱歉啊,我十九岁拿到了,刷新了你的纪录呢。” 清之介确实见过他。 作为幻梦赏上上上上届的得奖主,假名为房石阳明的作家一直是业界的传奇,主办方留有那么一两张合照也不是稀奇事。 房石阳明:“……” 好火大的感觉!作为后辈来说他未免太让人生气了! “接下来,你们要回日本吗?” 千枝实抢答:“大概是的……因为摩托车骑不了了嘛。” 他们会回能里看看,然后继续旅行。 清之介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旅行吗……” 也许他无法安定在同一处地方太久,有家人朋友的地方也只是初次起飞的巢穴。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事实告诉他,人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渺小了,渺小到连生死都无法自己掌控。自由只是相对的,笼子外面是更大的笼子。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他想尽可能飞出笼子看一看。 怎样的枷锁,怎样的困难,生命如何怒放于悬崖之上。 他默哀的是人们没来得及说完的故事——要是能将其一一写下又会怎样呢? 在别人的记忆中他们依旧是鲜活的。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终于又站在日本的土地上。 他和房石阳明在安检处碰到了。 “我听说,你要参加风月赏?” 并不难猜,房石阳明采风时间已久,经纪人也并未隐瞒这件事。他很干脆点头:“是又如何。你也会来?” 清之介:“是的。到时见吧,不肯告诉我真名的骗子前辈。” 他背上自己的包,轻佻吹了声口哨。 棱角尚且稚嫩的青年脚步轻快,双手空荡荡,只有身后的背包,却像是装了满兜的宝物。 房石阳明轻叹:“感觉招惹了麻烦人物呢。” “你害怕了吗?” 他挑眉:“才怪。” 挑战,他接下了。 但也不是最后的旅行 清之介已经从少年变成青年了哈哈哈 没有写的好像是那只名叫“青之芥”的猫,可能后续会约点小漫画放出来,这本已经饱和了,插在哪里都不太合适 谁叫错过主角的名字(指屏幕)! 清之芥,青之介,清之介,芥末公司确信! 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中。——卢梭 出自《社会契约论》,用的时候稍微有点犹豫,但还是用了 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四就会换上完结标签! 想说的话有很多,现在却一点都说不出来了哈哈哈 那就祝低谷期的大家早日走出低谷期!没有经历过的宝宝永远都不会经历!(鞠躬) (非常质朴的祝愿,不要嫌弃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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