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司渊就带着小麒麟从阳台出发回局里去了。而陆仁居然奇迹般地在沙发缝里找到了他碎了屏幕的前任手机。 值得一提的是,小麒麟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陆仁的幸运值都很惊人。
第9章 玄山(一) 临近七月十四这一段时间,俊方都会有些莫名的忧郁。 陆仁曾经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俊方只是看向调查局的大门外,说道:“七月十四是老杨的忌日。”他看着远方,眼神无悲无喜,仿佛只是陈述这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一转眼,老杨走了五十多年了。” 五十年对人类来说是沧海桑田,对俊方来说,不过是一个眨眼。 就好像一觉起床,那个人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陆仁原以为他今年不会那么悲伤了,因为今年俊方似乎培养出了新的爱好,他喜欢上了种蘑菇。 这件事还是之前俊方在吃饭的时候透露给陆仁的:“前两天漏雨,我的棺材上好像长出蘑菇了。” 俊方就住在外人户口调查局里,局长在后院里放了一口棺材给他,每到下班的点,俊方就会打开棺材躺进去,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五十多年了还能使用,但是近几年极端气候太多,棺材上也开始长出裂纹了,前一阵俊方就在埋怨自己的棺材在下雨天好像有些微的漏雨。 “我那天醒过来,刚打开棺材板,就看见上面长了个大蘑菇,可把我气坏了。” 陆仁用筷子扒拉了几口饭,然后看向俊方,问道:“那你把蘑菇摘下来了吗?” 俊方说道:“没有,我本来是想把它给拔下来的,但是前一阵雨师大人不是养了个宠物吗?我也一直想有点业余生活,现在既然有现成的蘑菇,可能是上天给我的启示,不如我就从今天开始种蘑菇吧。” “你会种蘑菇吗?” 俊方想了想:“没种过,但我应该有天赋的吧。” 这种盲目自信让陆仁有些担心,所以他很好心地在休息日给俊方买了一本《菌类饲养手册》。 从那天之后俊方每天都会给陆仁汇报蘑菇的涨势。 “今天小白又大了一点呢。” 小白是俊方给蘑菇起的名字,据说是因为蘑菇“雪白雪白,真是可爱呢!”。 但俊方似乎喜欢用夸张的表现手法:“小白已经长得有这么大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竟然比脸盆还大。 陆仁觉得蘑菇应该长不了这么大,不过既然是在调查局里长出来的,说不定又是什么神奇的品种吧,就像大蟹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很好吃。 距离七月十四越来越近了,但这一天俊方却没有照常汇报小白的情况,他总是犹犹豫豫地好像有话要说。 终于,趁着临近午休的时候,他找到陆仁,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陆仁不明所以:“什么事?” “我想去看看老杨,但我不认识路。” 陆仁愣了一瞬,而后明白了俊方说的看看老杨的意思是指去老杨的坟头上拜祭一下:“你知道老杨葬在哪里吗?” 俊方点了点头:“他们说葬在了城外的玄山上。” 外来人口调查局离市中心不近,离玄山倒是不远,陆仁的父母就葬在玄山上,他每年都会去祭拜,因此对于路线熟得很,于是他向俊方提议道:“不如我带你去吧。” 俊方的眼中闪烁起了异样的神采:“真的吗!太好了!”但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神采又沉寂了下来,“但我不能离开调查局。” 陆仁有些不解:“为什么?” 俊方便同他解释道:“听说是因为我是邪物,久居人间会对周围人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调查局有结界所以才没事。” 言罢,俊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极轻极浅,几乎不可闻,若不是贴在他额头上的符纸默默动了一下,几乎不能被陆仁发现。 陆仁觉得这样的俊方有些可怜。 明明是想做个好人,可因为出身,至亲的人不在了,却连去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陆仁没有出言安慰,但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俊方,他还是决定想想办法。 下午的时候,陆仁趁着雨师组长摸鱼打连连看的时间,偷偷地问了雨师这个问题:“俊方不能离开调查局吗?” 雨师说道:“理论上是不能的,他不同于一般的僵尸,乃是至阴至邪之物,一旦离开了局里的保护范围,后果不堪设想。”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陆仁把前因后果一解释,有些希冀地看着雨师。 雨师闻言收了手机,微微抬头,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想帮他?” 他微微抬头,眉目细长,眼旁一点泪痣风情异常,这么看人的时候竟透出一股无端的妖异之感。 就像小动物面对危险的时候都会有一瞬间的警觉一样,陆仁竟然也僵硬了一瞬,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雨师笑了笑,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玩连连看,状似不经意道:“那就跟他签订契约呀。” 陆仁不解:“契约?” 雨师连头都没抬:“是啊,签了契约,他便有了主人。人间的规矩便不会再排斥他,那他就可以到人间去了。” 陆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怎么才能签订契约呢?” “太虚镜,不尽木,瑶池水,青鸾羽,相柳骨。”雨师嘴里噼里啪啦像报菜名一样报了一堆东西出来。 陆仁震惊了一下:“这么多,要凑好久吧。” “也不难找,太虚镜局长好像收了一块。瑶池水我这里就有,青鸾羽你找医务室的凤凰拿一根就行。相柳骨的话,我记得应龙早几千年杀了一条,你问问他还有没有剩余。至于无尽木嘛……”雨师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你的小工具房种了一棵吗?” 陆仁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不尽木啊。” “是啊,这种木头点起火来,能烧千千万万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了,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的什么狗屎运。” 陆仁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三楼的魍魉们送我的。” 雨师了然:“哦,他们啊,估计是早些年从垃圾里翻出来吧,看不出来他们跟你关系倒挺好,魍魉可是出了名地智商低下,起初还一直有过他们可能分不清人脸的传言。”雨师随手打开抽屉,从里面那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大概只有小拇指大小,里面装着水,“喏,瑶池水。” 陆仁连忙接过:“好的,谢谢组长。” 他又赶紧去找了黄鸟和应龙。黄鸟倒是很好说话,随手就拔了一根头发给他,说是当成上次让他受惊的赔礼。 但是陆仁和应龙不太熟,要开口拿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只好在战斗组的门口探头探脑,就是迟迟不敢入内。 今天似乎没有什么需要出外勤的工作,战斗组的人员挺齐全。应龙也正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瞌睡。 他留着苍青色的长发,面色白皙,眼尾浮现出青色鳞片,额角还长着两个小龙角。 应龙的面容刚毅英俊,只不过此时睡相全无,他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口水流了满桌面。 陆仁琢磨着就这么打扰别人睡觉好像也不太好,正在退缩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高贵冷艳的女声:“你鬼鬼祟祟地这里干什么?” 陆仁回头一看,是涂山绮罗,正叉腰看着陆仁,面色冷淡。 陆仁解释道:“我是来找应龙的,有件事想请他帮忙。” 涂山绮罗听罢,嗤笑了一声,而后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敲了敲应龙的桌面:“蠢龙,起来了,有人找。” 应龙睡眼稀松地坐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陆仁,他的表情看上去高贵冷艳,但是嘴角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口水。 陆仁努力无视那道口水,盯着自己的鞋面道:“请问,你这里还有相柳骨吗?” 应龙闻言皱了皱眉,本来兴致缺缺的涂山绮罗也看了过来,她率先问道:“你要相柳骨干什么?” 陆仁便把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下。 应龙听罢,一言不发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了陆仁:“我之前看他骨头挺白,做了个杯子,你拿走了记得赔我一个。” 陆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总之,相柳骨算是到手了,只剩下太虚镜了。 也不知道司渊愿不愿意借给他。 他向来是不敢上五楼,据说那上面除了司渊还有好多脾气不太好的大佬,轻易最好不要上去,不然一不小心惹到了谁,弄不好就会尸骨无存。 于是他耐心地等了两天,总算等到了司渊在自家的阳台上出现。
第10章 玄山(二) 在俊方和陆仁烦恼着扫墓的事情的同时,城市的另一边,另一个故事也正在悄悄上演。 玄门有四大家族。 宗,钟,祁,钱。宗家擅驱邪,钟家擅役鬼,祁家擅请神,钱家擅扶乩。 这几家的恩怨倒也值得说道说道。 先说最弱的钱家,真是对得起他那个姓。整个家族的人掉进了钱眼里。扶乩算得准,宰人宰得更准。每每请他们家的人帮忙算个卦,总能收到一个天文数字。 更气人的是,他们家久居南方,平舌音和翘舌音不分,宗家和钟家说不清。前几年算了一卦,说宗家将有大祸,需早日把宗家的宗年嫁给家神才能平息此事。 但宗年是个男的,家神也是男神,这怎么能成? 总之鸡飞狗跳了一阵之后,宗家老祖宗合计着,钱家从来没算错过,更何况算这卦的人是钱家这两年风头最胜的三小姐,叫一声钱半仙也不过分。 老祖宗当即拍板:“嫁。” 一声令下,全族出动。弄得宗家祖产那座山上张灯结彩,灯火如昼。丁零当啷敲敲打打一阵之后,礼成了。 却在此时,钱三小姐从外地赶回来喝喜酒,姗姗来迟地说都弄错了。 她的原话:“怎么是宗年结婚,不应该是宗年吗?”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说的钟家旁支一个叫钟年的小姑娘,旁得不能更旁了,跟钟家主家都不住在一起。钟年在东边的一座滨海小城里出生长大,从来不涉及玄门的事,基本在钱三小姐算这卦之前都没人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这下大家都傻了眼。 天地祖宗在上,礼既已成,便由不得宗家反悔。气得宗家常年坐轮椅的宗老爷子直接站了起来,一根拐棍挥得生了风。直追了钱三小姐二里地,扬言要拔了她一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舌头。 只有13岁的宗年,穿着鲜红的嫁衣,抱着家神的命牌,看着这一场闹剧傻了眼。 坑是钱三挖的,但她管挖不管埋。 宗年这婚约不解,那这辈子基本算是毁了,侍神之身,婚丧嫁娶不自主不说,连父母都不可随意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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