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应龙嗤笑了一声:“不如别绕弯子了吧,你们说得我头疼,我们山猪吃不了细糠,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打秋风的。”应龙凤眸一凝,精光内敛,冷着脸问道,“司渊在哪儿?” 之前在天门之外始终保持沉默的上清在此时做起了好人:“别这么暴躁嘛,需知不周山与昆仑两司已有万万年互无音讯,今日难得有缘重聚,实在是应该珍惜啊。至于司渊,我倒是有听闻他是回来探亲的,现在应该在家里才对吧。” 这话听得应龙怒极反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当年两司断交,本便是因为不周山界司一意孤行,想要赶尽杀绝。而今再到台前,是因为昆仑界司独木为支,努力了千千万万年,才有资格,与天人再次坐到同一张桌子面前。 而如今,司渊到底是不是自愿来天上界的,恐怕在座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应龙当堂质问玉清,实在是有些过于不给不周山界司面子了,一时间,李伯阳与元始都有些戒备地看着应龙,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的宫室之内,似乎已经隐隐吹响了号角之声。 而宫殿之外那一尘不染的台阶上,竟然蹲着两个人。这二人便是之前在善见城一事之后,想要偷袭陆仁,却反而被前来冒名顶替的卞城打得屁滚尿的长乘和英招。 两人自从办事不利之后,就被勒令到极北之山清修,美其名曰“既然连个人类都打不过,那必然是因为修炼不够”。直接导致两人整天对着一堆冰冷的石头,受着刺骨的罡风,实在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在,如今二人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英招正蹲在地上抽烟,他的脚边已经落满了一地的一烟屁股,看得出来他抽得很凶。而英招的身旁,一副少年样的长乘也陪他蹲着,一边看着他抽烟,一边想要捡起地上的烟屁股一同过过嘴瘾。 不过长乘的手刚碰到烟屁股,就被英招一巴掌拍开了。 英招瞪了长乘一眼,警告道:“未成年人不得吸烟不知道?” “我紧张。”长乘咽了口口水,又接着反驳道,“再说我只是看着小,实际上都好几千岁了。” 即便如此,英招还是依然不允许长乘抽烟,恶狠狠地说道:“那也不行,万一造成不良影响怎么办?” 长乘向来听英招的,只能乖乖点头答应:“那好吧。对了,英招,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干吗?” 英招斜睨了长乘一眼:“不然呢?你想再回极北之山睡石头?” 长乘忙不迭地摇头:“不想不想,实在是太硌屁股了。” “那不就得了。虽然三清大人们说,今日的谈判用不着不周山界司的其他人参与,但我们如果能帮上点什么小忙,肯定能将功赎罪,离开那个鬼地方。”说着,英招又猛吸了一口烟,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看着宫殿的方向说道,“我刚刚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前把我们害成这样的那个人类就在那一行人里,只要今次能把他拿下,还愁不能离开极北之山吗?” 听了英招的话之后,长乘想了想,觉得在理,便忙不迭地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呢?” “不急,再等等。” 英招手里的这根烟也已经燃到了尾声,他重重地往地上一扔,然后看向安静的宫室内部,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 当然,从他这个位置,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第169章 不周山(十) 根据出发之前的作战计划,陆仁应该在不久之后就应该如神兵天降一般带着司渊赶紧与众人汇合。 但是是却是,此刻的陆仁正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原因无他,是这个变小了的司渊正处在一个连狗都嫌的年纪,变着法儿地折腾陆仁。 二人如今正走在茫茫大草原上。不过说是走,也不准确。 因为陆仁正处于失去自助行为能力的状态下——他双手被绳子捆在了胸前,而绳子的一头则正牵在走在前面的小司渊手里。 美其名曰,陆仁来路不明,怕他居心叵测。 问题是别看司渊年纪小,脚程却是一点都不慢,他也不说要去哪里,只一个劲地牵着陆仁往前走,赶了半天的路,陆仁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跟不上了。小司渊年纪小,根本不懂体谅人,感觉到身后的人走得慢了,便会拽上一把绳子,催促陆仁再走得快些。 然而陆仁肉体凡胎,就算在精力充沛的条件下,力气和小司渊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遑论如今已经半死不活了,冷不丁地便被小司渊拉了一个踉跄。 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陆仁忍不住发生疑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小司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留给了陆仁一个后脑勺:“自然是带去见我母亲。” 小司渊口中的母亲,陆仁略有耳闻,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上一任司渊——神凰。 这么说来,在这个溯回茧里,神凰还活着。 陆仁记得他之前听李伯阳提过,昆仑界司的每一代执掌人都叫司渊,所以当陆仁一开始说出“司渊”两个字的时候,小司渊以为他指的是神凰。 想通了这一层,陆仁便对着小司渊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不是来找你母亲的,我是来找你的,只要你跟我走就行了。” 陆仁说得情真意切很是真诚,但问题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司渊并不认识他。 任谁来看,陆仁现在都是一个正在引诱不认识的未成年儿童跟着他走的怪叔叔,怎么看怎么像违法犯罪份子。 小司渊回过头,用一脸“你怕不是个傻子吧”的表情看着陆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陆仁满脸诚恳地说道:“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可能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我其实是你未来的朋友。” 更像拐卖儿童了。 但走在前面的小司渊听了这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低着头背对着陆仁,导致陆仁也并看不清小司渊的神情。 陆仁只能听见小司渊有些失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没有朋友。” 这话听起来透露着浓浓的失落。 陆仁没想到,司渊平时看起来是个温和腹黑的好人,没想到小时候竟然还是个孤独的悲苦小男孩。陆仁一直以为,司渊母亲是神凰,作为干部子女,他小时候身边或多或少也应该有不少小妖怪原意跟他做朋友才对。 陆仁不由地问道:“你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出于关心,陆仁觉得他还是应该关怀一下朋友的心理健康。 这时候的司渊年纪还小,还不懂要把事情藏在心里,十分老实地对陆仁如实说道:“因为母亲。” 神凰叛天,莫说是从前与她交好的天人,便是神凰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也并不理解神凰的选择。 “我们是天人,为什么要去帮助人类?人神不能共存,无论你做什么,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神凰离开天上界之时,曾经打算把小司渊和奚和一起留给他们的父亲。但她没想到的是,当神凰化作原型飞离不周山的时候,年幼的司渊偷偷地钻到了她的羽翼之下,他紧紧抓着神凰的翎羽,生怕被抛下。 等神凰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人间界。 那时候,人间界通往天上界的路已经被斩断了,小司渊也就这样被滞留在了人间。那时候的司渊还不知道,留在人间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曾经的朋友都与他断了联系,甚至连曾经跟在屁股后面的弟弟,也很久没有收到一丁点消息了。而人间界的小妖怪,各个都怕他,别说跟他做朋友了,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小司渊头一次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后悔。 同样的,小司渊也不知道母亲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母亲每天都风风火火地,万人簇拥,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无数的人类都在感激母亲,朝拜母亲,母亲的身边永远鲜花锦簇。但小司渊直觉觉得,母亲并不开心,她常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望着西北方向发呆,也经常摸着他的头露出担忧的神情。 其实神凰也会不安。 但小司渊那时还不懂,他只是觉得,母亲可能是害怕他年纪太小,没法好好地帮上她的忙。小司渊竭力地想做点什么,好帮上母亲的忙。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今天赶巧了,他抓到了一个“猎物”——一个活的人类! 这是他抓到的第一个人类,他要把这个人类好好地给母亲看看,告诉母亲他长大了,可以为母亲分忧了。 陆仁虽然对于神凰的故事一知半解,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故事最后将会以悲剧收场,但现在的小司渊还不知。可是如果让陆仁直接在这么小的还在面前揭开残酷的真相,陆仁有些办不到。 所以一听到司渊提及母亲,陆仁便很识相地闭上了嘴,他也没有戳一个小朋友痛处的爱好。 草原很大,没有遮阴的地方,导致日头晒得人快要化了,但是陆仁走着走着,却猛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陆仁疑惑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你来过犬封国?”听了小司渊发出了疑问,但认真思考过后,小司渊又觉得陆仁在撒谎,“不可能,犬封偏远,根本没有人类,只有魑魅魍魉。” 虽然小司渊不信,但是他无意间透露的地名却还是揭开了陆仁的注意:“犬封?那不是文马的故乡吗。” 战斗组的文马没事就会把食堂变成犬封的样子,然后组织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人一起在草地上烧烤,陆仁有幸参加过几次,对这个地方还算熟悉。 据说那个地方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片黄沙了。 陆仁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司渊聊天,意图找出这个溯回茧的破绽,好赶紧从这里出去:“你来犬封国干什么呀?” 小司渊倒是很配合:“母亲想说服这里的部族加入昆仑界司。” 天上界的态度暧昧不明,神凰初到人间界,打算未雨绸缪,助十巫壮大昆仑界司,以便早做打算。所以她游历人间界各处,说服这些零散的部族整合成一个整体。 说到这里,陆仁总算是明白了——与陆仁不同,司渊的溯回茧并没有让司渊陷入那种不着边际的想象中,反而把司渊带回了一段过去的记忆里。 换言之,只要让司渊想起来这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不就行了吗? “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陆仁犯起了难。 正在陆仁苦无对策的当口,走在前面的小司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听了这话的陆仁抬头一看,却发现面前依然是茫茫草原,什么也没有。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司渊往前走了一步,接着他的身影如同慢慢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没了一般,慢慢消失不见了。还没等陆仁研究出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手上的绳子突然被人向前一扯,他也瞬间往前一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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