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他最终只是嗫嚅着嘴唇,郑重地对着陆明月喊了一声:“爸。” 陆仁的眼眶红红的,看上去随时将要落下泪来。 感觉到了陆仁的异常,张春花和陆明月都有些慌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受欺负了?你别吓我们,有什么事情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帮你出头。” 陆仁没有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了。心里有些激动。” 张春花听了这话,把手放到了陆仁的额头上,仔细地测试体温。 “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你这两天都住在家里,爸爸妈妈跟你天天见面呀。” 对于这样的说法,陆仁却给予了否认:“不是的,我明明——”明明什么来着? 本来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但是陆仁不知怎么地突然记不起自己后半句要说什么了。他的脑袋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明明感觉那句话触手可及,却始终看得不真切,即使伸手去摸,也始终还是隔着一层看不清的镜花水月。 张春花似乎并没有把陆仁的话放在心上:“你明明什么呀……还行,没有发烧。赶紧洗手吃饭吧。” 饭菜的香味飘到了陆仁的鼻子底下,本来还在纠结自己想说什么的陆仁,瞬间便把脑海里的那些杂念抛诸脑后了。 陆仁快乐地坐到了餐桌前:“明天吃什么呀?” 张春花今天做的都是拿手菜,她一边给陆仁盛了满满的一碗饭,一边说道:“红烧排骨,炒小白菜,紫菜蛋花汤。都是你爱吃的,快趁着吃吧。”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陆仁夸赞着张春花的手艺:“这排骨做的真好吃,比我做得强多了。” 陆明月却笑着说道:“傻孩子,你什么时候做过饭呀?不一直都是你妈做的吗?” 听了这话的陆仁迷茫了一阵:“是嘛。”对呀,我们家的饭一直是妈妈做的呀,我没有做过饭。妈妈做饭这么好吃,我为什么要做饭呢? 这只是餐桌上的一个小插曲,很快陆仁便沉浸在了美食里,无暇顾及这些奇怪的念头了。 吃好了饭以后陆仁特地主动帮忙收拾餐桌,他手脚勤快地把剩下的垃圾收了起来,并把碗碟放进水池里准备洗碗。而张春花则忙着把剩菜放进冰箱,晚上好热一热继续吃。 正在放水的陆仁看见张春花开冰箱门,赶忙制止道:“冰箱里还有剩余的蛊雕和狸力,已经满了,塞不下了。” 陆仁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等他说完他自己也愣了:自己刚刚说,冰箱里有什么? 而听了陆仁的话,已经打开了冰箱的张春花动作一顿,端着盘子疑惑地看向了陆仁:“啊?你说什么?” 陆仁往张春花的方向看去,冰箱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张春花顺利地把剩菜放了进去,然后把陆仁赶出了厨房:“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怪怪的。算了,不要在这里添乱了,去陪你爸说说话吧。” 被赶到了客厅的陆仁把今天的异常现象归结于自己太累了,于是他听从了张春花的安排,决定和自己的父亲聊会儿天。 陆明月已经回房里去了。 陆仁便站在客厅,朝房里询问道:“爸,你在哪间房里呢?” 陆明月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在书房啊。” 这本来不过是一句平平无奇的答复,但是听了这话的陆仁却本能地感觉到了疑惑:“书房?我们家没有书房啊,已经改成陆阳的卧室了。” 这个念头在陆仁的心里只是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大的疑问:“陆阳是谁?” 一个没听过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陆仁的脑海里,这本事就是一件无法被理解的事情。 “陆阳是谁?”这个念头像是疯涨的藤蔓一样缠绕着陆仁,让他站在客厅里久久不能动弹。 陆仁又如同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一样,沉默地站在客厅里,他看向了晾晒着衣物和床单的阳台,贴着洁白的瓷砖的阳台一尘不染,甚至没有放置任何杂物。 “怪了。”陆仁喃喃道,“我们家的阳台有这么干净吗?我明明记得应该种了——”种了什么来着?牡丹?月季? 有些事情经不住细细推敲,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按进了脑海中的纱布中,纱布开始变形,似乎要被撑破了。 连带着陆仁的脑袋也开始了疼痛,为了缓解这样的疼痛,陆仁敲打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这孩子,又在干嘛呢?”洗完了碗出来的张春花看见在客厅里无所事事的陆仁就来气,看陆仁在揉自己的太阳穴,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头疼啊?肯定是手机玩多了。” 手机,永远的万恶之源。 本可以一举冲破迷雾的陆仁败给了在他耳边不停数落手机的张春花。但是尽管陆仁已经不再继续想着阳台上的那几盆花了,脑仁还是因为张春花不间断的持续输出而更加疼痛。 万幸,张春花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她很快便一改之前嫌弃的神情,神神秘秘地引着陆仁坐到了沙发上,一副要跟陆仁谈心的样子。 “仁仁啊。” 张春花的声音故意掐得甜甜的,听得陆仁肝颤:“怎,怎么了?” 张春花神神秘秘地对陆仁说道:“你猜我今天去买菜,看见了什么?” “什么?” “三号楼的孙阿姨带着她孙女在楼下玩。” 一股不好的预感闪现在陆仁眼前。 果然,图穷匕见的张春花语重心长地对陆仁说道:“孙阿姨年纪比我还小上那么一些呢。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啊。” 一滴冷汗从陆仁的额角划过:“我,我尽量。” 张春花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柔的,就像是春天轻柔的落花一样。但偶尔也会有雷暴的天气,比如,在跟儿子谈论终身大事的时候,儿子却敷衍回答的时候 “什么尽量?!你整天在家里,什么时候才能朋友愿意跟你处对象的姑娘?你等着姑娘自己自己来敲我们家的门吗?” 张春花下了最后通牒。 “我告诉你,我已经跟你孙阿姨说好了,她说她手头有几个不错的小姑娘,都是单身。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去相亲!” 相亲?! 陆仁感觉到了惊恐:“我还不着急。” 张春花却很坚持:“你现在不急着挑,等你着急的时候就没得挑了,这事儿没得商量。除非你不想要我这个妈了!” 陆仁当然不能不要这个妈妈,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 嗯?才什么? 说完了话的张春花已经站了起来,进房里去找陆明月了,独独留下客厅里的陆仁面对着一室熏然的日光。 陆仁本想再接着想想之前的疑惑,但很快,他发现他连自己的疑惑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陆仁忍不住自嘲地想:“我是因为年纪大了吗,感觉记忆里越来越差了。” 想不起来陆仁便也不再继续想了,他坐到了沙发上,认真烦恼起了明天的相亲:“像我这样的,人家能看得上吗?希望不要太尴尬才好。” 不过到了第二天,陆仁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因为气氛已经无法用尴尬来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只能说是灾难。 相亲对象是听说执法人员,本来约好了上午见面,结果临时出了个任务,人在外面。 陆仁很善解人意,收到消息以后,特地开着小电瓶去接人,正好一起吃个饭。 结果发现自己的相亲对象一个高冷美人,红唇皮衣,短裙高跟。她站在陆仁面前,冷淡地打量了一下陆仁和他的小电瓶,惜字如金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涂山绮罗。”
第164章 不周山(五) 《现代人类相亲奇葩实录》 一号选手名叫涂山绮罗,是一名高冷御姐。 陆仁实在是不好意思让穿着裙子的涂山绮罗坐上他的小电瓶车,于是便就近找了个咖啡馆。在这个咖啡店里,两人就相亲事宜进行了一次极其官方的洽谈。 不过,在陆仁看来,当时的情况与其说是相亲,不如说是审讯。 涂山绮罗可能有轻微的职业病,但更大的可能是她也是被硬塞过来相亲的。只见她坐在陆仁的对面,双手交叉在胸前,上下审视了一下陆仁,随后微微皱眉,尽管她已经在努力收敛自己了,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内心十分得不耐烦。 她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地开口道:“姓名。” “陆仁。” “年龄。” “二十四。” “职业。” “保……” 那两个字刚要说出口,陆仁却愣住了:他是干什么的来着?保安?保姆? 话说回来,他这两天有出门工作过吗? 陆仁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关于工作的记忆,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实话实说道:“待业状态。” 有工作间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涂山绮罗表示理解:“之前从事的什么行业。” “可能……没有工作经验。”陆仁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涂山绮罗的反应,看起来在班主任面前犯了错的小学生。 照理说,两人相亲而已,合则来不合则散,没必要一本正经。 但也许是因为涂山绮罗看起来太冷艳了一点,导致陆仁本能地有些畏惧他。 原本面无表情的涂山绮罗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没工作?” 语气可能有些重了,陆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马上就开始找!” 涂山绮罗听完拿起了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转而跳到了下一个问题上:“特长。” 上一个问题严重打击了陆仁的自信心,他想表明一下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混吃等死的废物青年,于是便说道:“做饭、打扫、种花算吗?” “啪叽”咖啡杯重重地砸在了杯托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涂山绮罗官方得如同一个正在做汇报总结的领导,“基于以上了解,我大致可以给出结论:我们俩不合适。”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真的听到涂山绮罗当面说明的陆仁还是只能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好的。” 涂山绮罗接着说道:“不过——” 怎么还有后文? “不过我还有个哥哥现在还是单身,他想找个贤惠的对象,你可以考虑考虑。” 总之,最后涂山绮罗无厘头的提议还是被陆仁给坚决婉拒了,而这次相亲最终也遗憾地以失败告终了。 但是孙阿姨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于是陆仁在第二天迎来了他的二号相亲对象。 二号相亲对象是个离异少妇,据说是本市最大的海鲜连锁市场的独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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