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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年生日宴后的小型聚会，才完全属于这个皇室家族。 在寝宫的一楼正厅，尼禄的四名狼骑吭哧吭哧把餐桌抬到中间，白狼骑终于将举了半天的蛋糕塔放下，插好9根蜡烛。 叶斯廷转身去关了灯，便站在尼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小王储许愿。 烛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连骑士们的头盔都被映得锃亮。 小王储们抱着爪子跪在桌前，嘟嘟囔囔的，表情极为虔诚。 静谧中，只有叶斯廷注意到尼禄的雪睫微微低垂，似乎被某种过往捕获。 他悄悄用手拢住尼禄的腰，在耳畔轻声细语道：“他们倒是提醒了我。我应该要给你补上9岁生日的。” “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9岁，10岁，11岁……我们一块把这些生日都补上。好吗？” “我不要。这是赫斯汀尼这个年纪才该干的事，而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别再让我做孩子气的事情——而且在8岁以后，我也并非完全没庆祝过生日。” 白狼骑却转过头来，也用很低的声音说：“小殿下，我也赞成补过这些生日。逃亡过程中的庆祝固然刻骨铭心，但每一次我都会希望，您可以像在8岁以前一样，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被许多人围绕着一起庆祝。” 尼禄短暂沉默。 他见幼狮们似乎快睁眼了，便将身子在叶斯廷臂弯里动了动，又别扭地说一次：“我不需要。” “爱是开诚布公——对吗，尼禄？” “……” “我许完了！” 赫斯汀尼率先睁眼，抱着蛋糕塔就开始吹蜡烛。 阿尔图斯急得不行，也赶快嘟起嘴巴吹。 他们火急火燎吹完蜡烛，又开始抢着切第一块。 “在着急什么？”尼禄有些困惑，“你们应该早就知道家族合作对我们的意义了。” “不，就只有这次、只有这次很重要——” 两个小王储抢着要切第一块，然后在端来喂给尼禄的路上打得不可开交。 阿尔图斯拔得头筹，先抢到了尼禄的臂弯，于是吭哧吭哧央求他：“父王，以前您都是先吃皇姐的第一块蛋糕……但今天我、我想让您先吃我给的……这是我9岁生日的第一块蛋糕……” “什么啊！”赫斯汀尼在地上乱弹，“坏蛋阿尔图斯！” 尼禄：“为……” 他本想问为什么非要争这个，但话没说完，两块蛋糕已经同时塞进嘴里了。 两位少年白狼大惊失色，慌忙把小王储们抱开，狼耳朵哆哆嗦嗦，似乎怕皇帝陛下要生气。 但尼禄噎了半天，被叶斯廷捋着后背，到底还是艰难地咽下去了。 “我……我的愿望全都放在这块蛋糕里了。” 阿尔图斯小声说， “民间故事里说，帝国孩子在生日时分出的第一块蛋糕，将会在某个平行世界被同岁数的接受者吃掉。我……就是很希望那个跟我一样大的父王，能吃到这块蛋糕……” 尼禄艰难吞咽的动作，蓦地顿了一下。 “坏蛋！” 赫斯汀尼在自己白狼的臂弯里扭动，气得脸都红了， “这个是我的主意！是我翻出来讲给你听的故事！最后你还要跟我抢！” “每年都是你喂父王第一块蛋糕……你不可以一直这样霸道！” “你说什么？你……” 叶斯廷笑眯眯的，上前把两只幼狮分开，分别牵到旁边谈了会儿话。 等姐弟俩再回来的时候，就又高高兴兴地拉着手了。 吃完蛋糕，赫斯汀尼和阿尔图斯立刻开始动手拆礼物。 父王的生日礼物是每年最值得期待的东西，赫斯汀尼拆出了一套为她量身定制的高精度动力盔甲，正激动得扛在肩上溜达转圈，一回头，却发现阿尔图斯捧出一套很眼熟的全息星建模拟器，后者正对着它直着眼发呆。 “父王，父王！” 小皇女立刻丢开动力盔甲，跑过来抱尼禄大腿， “你是不是把自己最喜欢的星建模拟器送给了阿尔图斯？？怎么这样，我不要动力盔甲了，我也要父王玩过的星建模拟器！” 尼禄耐心解释：“这是科学局按照我的模拟器，重新打造出来的新品，因为阿尔图斯很喜欢玩我的模拟器，不是吗？但你的动力盔甲可是我亲手设计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什么？？” 阿尔图斯刚被惊喜点燃的红眸一瞬间黯淡，他也丢开模拟器，跑过来抱尼禄的另一边大腿， “为什么姐姐就有父王亲自设计的盔甲，我的就是科学局做的？我也要父王亲手设计的盔甲，我不要模拟器了……” 尼禄：“……” 叶斯廷跟他讲悄悄话：“你看，当时尼禄生下双胞胎时我就说过……以后不管我们送什么，准备一模一样的另一份准没错。” 他简直像个哆啦A梦，两手一拍，大门一拉，走廊上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于是皆大欢喜，赫斯汀尼和阿尔图斯美美穿上盔甲，凑到一起玩星建游戏去了。 聚会进行到后半截，系统突然进入小王储们的星建模拟器，并把全息星轨扯得乱七八糟——于是聚会瞬间进入新的高潮。 小王储们爬起来就去找父王，想告诉他人好宝坏，结果一回头，尼禄和叶斯廷都不见了。 从窗户往下一看，两人竟然在孩子们的生日聚会上偷偷溜走，现在正在庭院里牵着手看星星呢。 “唔！” 小皇女脸蛋压在玻璃窗上，又开始生闷气， “所以我才说不喜欢……” 阿尔图斯心里也酸溜溜的。 但看了一会儿，他们发现父王每次回头对父亲讲话，脸上的笑容都很好看，眼神也是微亮的，好像有星星碎片掉在眼底。 作为父王的头号拥趸，他们知道父王的笑有多少种，有打赢胜仗的，有讥讽贵族的，有对着小王储们勾唇微笑的。 但唯独这种浅浅的、会发亮的笑容，父王只会在叶斯廷面前展露。 两只幼狮趴在窗台惆怅地张望，看着看着，就见父王和父亲的嘴巴，好像在进行一个空间站对接的大动作。 “？” 小王储们正满头雾水，突然一声惨叫——系统操控的扫地机器人，无情地从他们脚丫上碾过去了。 “别看啦，有啥好看的。”系统说，“来来，宝给你们讲讲父王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真……” “真的吗统老师！” 白狼骑正在教两个少年白狼如何灵活使用耳朵，闻言一愣，猛地转过头来。 他之前曾跟尼禄立下约定，在王储们顺利成年以前，他们都不会详细讲述那段逃亡岁月——哪怕孩子们一定已经从星网或其他人口中得知。 作为卡厄西斯，所有人都必将面对命运中的风雨，但在应该被庇护的年龄段，尼禄决议要让他们在完全的爱意和安全感中长大。 于是白狼骑立刻站起来，随时准备阻止这个总是嘴上不把门的“统老师”。 “嗯哼。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好呢？” 系统操控着扫地机器人，在房间里转悠一圈又一圈，顺带把蛋糕残渣都吸得干干净净。 最后，它呈45°斜角翘起垃圾盒，开始回忆它与宿老师的初遇。 “是啊……”系统长长叹息，“算算转生的时间，闫大鹏现在也该有你们这么大了……” “……” “……” “……谁？” …… 尼禄踽踽独行着。 苍黑的夜幕中，正有无数晶莹雪片盘旋落下。 奇怪的是，赫斯汀尼和阿尔图斯出生在王都的春季，生日当天，无论如何都是不该下雪的。 他摇了摇头，仍在雪中独自前进，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更远处的遥远天穹，帝国气势磅礴的玫瑰星云，为他投下一片灿烂的辉光，让他不至于要在夜色中摔倒。 空气里有宜人的愈创木气息，很好闻。 雪很大，但奇妙的是，他的身体还是温暖的。 ……以及有种不堪重负的重量感。 “好……重……” 尼禄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脑袋撞上了叶斯廷的下巴，换来一声吃痛的吸气。 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叶斯廷的怀里，两人一起睡在寝宫的床上。月光从窗户静悄悄洒入，把他身前的两颗银发脑袋也一并照亮。 幼狮们睡熟了。 他们一个抱着尼禄的脖子，一个埋着尼禄的肚子，呼吸声很轻，像两只紧挨着他睡的小猫。 叶斯廷揉着下巴，用气音问了句：“他们压着你了？” 就伸出手去，想把小脑袋们移开一些。 “别动，没事的。” 尼禄说，他抚摸他们的银发，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了。” “再睡一会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叶斯廷吻着尼禄的后颈，弄得尼禄脖子痒痒的， “我可以很小声很小声地给尼禄唱摇篮曲。” “……我不要。” “~~~（哼唱）” “我不要……！” 但他的身体实在太熟悉愈创木的气息，在轻咬叶斯廷以示惩罚的时候，他还是很丢脸地睡着了。 这次梦中的雪下得更大了，尼禄仍在一种静谧又奇妙的氛围里独行着。 他心里有种要找寻什么东西的感觉，但理智上，他又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借着帝国星云的辉光，他看见很远的地方站着许多人。 他们之间隔着蒙蒙的玫瑰色迷雾，但面孔却看得很清楚。 那是他的父王母后，他的兄姐，还有他的狼骑。 “尼禄。”他曾失去的人们在问他，“你是在找我们吗？” 尼禄停住脚步。 他几乎就要冲进迷雾里去了，而他的理智也坚定认为，他在找的一定就是他们。 但不知怎么的，他很快地往前奔跑几步，却又慢慢地、慢慢地停下来。 他站在那，看见父王对他露出笑容。 “你明白了，尼禄。” 卡拉古先帝很温和地说。 他并没有告诉尼禄，对方具体明白了什么。 只是像一头又一次为幼崽引路的雄狮，抬起手臂，指向尼禄的正前方。 “往前走吧，尼禄。”他说，“不要感到遗憾。终有一日，我们仍会重逢。” 尼禄点了点头，沿着他指出的方向，一路前行。 终于，他在雪地中看见了自己在找的东西。 瘦骨嶙峋的小尼禄，正默默坐在遍布鲜血的雪地里。 他冻坏了，胳膊和残腿都是乌青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面前居然还摆着两盘蛋糕。 蛋糕上的烛光摇摇晃晃，照着小尼禄麻木又茫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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