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二字写完,这些残魂会全数冲进你的身体。你撑下去就是鬼王,撑不下去,师父会提前把封印二字的最后一笔写完。总之,师父保你不死!” 老者语速很快,雕刻符文的速度更快。这些字符扭曲难辨,十分复杂,不同于现实世界里的任何一种文字。 “招魂”二字写完,老者手腕急转,刻出“封印”二字。只是“印”的最后一笔被他留白。 等女孩把黑雾中所有残魂吸收殆尽,存储在身体里,将她封印才具有真正的价值。最后一笔,理当落在那个时候。 老者需要的是最强大的一只鬼怪,不是残次品。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嘴角挂着微笑,眼眸里却是一片阴毒。 降魔杵刺入皮肤,发出高温炙烤的滋滋声。女孩痛得惨叫,却没有挣扎。 周围的黑雾仿佛受了刺激,翻涌的速度越来越快,几近沸腾。游荡在黑雾中的一张张鬼面也做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冲入女孩的身体。 留下最后一笔,老者迅速退后。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鬼面从徒弟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孔里钻进去,争相啃噬着徒弟的内脏和大脑。他听着徒弟的惨叫,却仿佛听见一首乐曲,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最可怕的怪物往往披着一张人皮。 女孩终于察觉出师父的不对劲,踉跄着朝前扑去。 “好疼,好疼!师父救我!” 从未想象过,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疼!仿佛骨头一寸寸敲碎,指甲一片片掀开,眼珠猛然爆裂,千千万万个刀片在皮肉里切割…… 女孩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流血,双手死死抠进泥土里。 她像蛆虫一般爬行,哀求道:“师父救我!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撑不住!” 没人能撑住。经历过这种疼痛的人都在癫狂中自我了断。但是死了也没关系。老者要的只是一个鬼奴,不是一个活人。 女孩一边扭动挣扎,一边爬到近前,用力抓住老者的脚踝。 “你,你害我!”她气若游丝地说道。 老者没有动,只是静静垂眸,讥讽一笑:“收你为徒的那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其中也包括我。是你自己不听师父的训诫,怪得了谁?” “呵……”女孩破碎的喉管里发出粗粝的气音。 她抬起痛苦扭曲的脸,也是讥讽一笑,露出两排被血染红的牙齿:“你说得对,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不该相信你,你也不该相信我。” 老者眸光微闪,直觉不对,连忙缩脚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女孩掌心一翻,竟然将一个微型手雷塞进老者干净洁白的袜子里,然后快速往旁边的土坑里滚去。 手雷威力不大,炸断老者一双腿却绰绰有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随后是翻飞的枯叶和层层震荡的浓雾。 女孩爬出土坑,一边粗喘一边冷笑。 老者的惨叫声穿透雾海,引得那些鬼面纷纷瞩目。两条残腿落在不远处的枯叶堆里,森森白骨从断口戳出。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盖过了黑雾散发的恶臭。 女孩爬向老者,眼里杀意滔天。赤红血液浸染漆黑符文,令她像个烧焦的尸体从地狱业火中重生。 老者能在这个世界里活到七老八十,能力自然不弱。他的两只手臂非常强健,抱住旁边一棵树,三两下就拖着残缺的身体爬到高处。手指抠破树皮,发出咔咔声响,木屑纷纷掉落,扬在空中。 即使没有双腿,他依然行动自如。比起黑雾中的鬼面,他更像一只鬼魅。 眼耳口鼻不断挤入残魂,女孩的身体像灌了铅,越来越沉重。令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每分每秒都能把她的意识撕碎。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者抓住一根又一根藤蔓,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迅速逃离。 “艹你大爷!”女孩挫败不已地咒骂,清脆的嗓音忽然带上了几分男性的厚重。 她匍匐在地,艰难地抬起右手,朝自己的额头探去。特意留长的指甲修得非常尖锐,足够当一把刻刀。 “封印”的最后一笔由谁镌刻,这具储满恶鬼的身体就由谁掌控。师父最大的秘密早就被她洞悉。可笑的是,那个老家伙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想让我当你的鬼奴,老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呵……”女孩畅快低笑,眼中满是轻蔑。 浓雾仿佛感知到她的下一步行动,涌入的速度明显加快,又分出两缕,蟒蛇一般绞住女孩的双手。 封印的最后一笔,终是没能落下。 女孩笑不出来了。快要刺破眉心的手被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她瘫倒在地,不断痉挛。数不清的鬼面将她当做巢穴,在其中蛀蚀。毛孔中流出的鲜血慢慢变成黑色,发出腐烂的气味。 这具鲜活的身体正在走向死亡。当它被挤爆,毒蜂般群聚而来的鬼面又会四散开去,重新融入浓雾。不同的是,这其中会多出一张死不瞑目,刻满刺青的脸。 阴风在耳边尖啸,女孩竭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被黑暗吞没。 只要刻下最后一笔,她就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动弹不了!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无数句咒骂挤爆脑海。 在最为绝望的时候,女孩听见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发出微弱的唧唧声。灰败的眼眸瞬间点亮,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爬起,踉跄着朝一块大石头扑去。 身体重重撞击石头,发出肋骨断裂的声音。藏在口袋里的玻璃罐自然也被撞碎。 “爱因斯坦,快出来!如果你能救我,这次我就不杀你!”女孩趴在石头上,焦急地喊道。
第10章 粉色肉球好不容易从焚烧的痛苦中缓过来,正压抑着细胞里的瘙痒。罐子忽然破碎,令它再度被割伤。 它疼得唧唧直叫,愤怒咒骂。 静候片刻,发现外面没有危险,它这才偷偷摸摸爬出口袋,四处查看。火焰烧死太多细胞,让它缩水一圈,却也有一个鹅蛋大小。 比起刚出生那会儿,它终究还是成长了。 外面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刮过,树木皆被浓雾吞没,于潮湿中发出淅淅索索的摩擦声,宛如群鬼窃语。一只一只大虫子漂浮在雾海中,身体扭来扭去,丑陋怪异。 粉色肉球连忙把脑袋缩回去,不敢再看。它得等这些虫子飞走了再出去。 “爱因斯坦,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别他妈装死!”一道粗嘎的嗓音气若游丝地喊。 粉色肉球悄摸摸探出头,顺着声源往上看,一张沾满黑血的脸放大在眼前。 女孩顺着石头滑落,侧身躺在地上,脊背弯曲,竭力把脑袋凑到上衣口袋前。她的双手依旧被黑雾反剪绞死,一只只鬼面蛆虫般钻进她的眼耳口鼻。 她还在抽搐,呼吸渐渐微弱。 “我口袋里有碎玻璃渣,你变成蝎子夹起一块,在我额头这里刻一笔!刻完我就不杀你!”女孩哄骗着这只小怪物。 事实上,她现在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可笑,更知道这只怪物听不懂如此复杂的命令。但在绝望之下,她愿意尝试任何方法。 她拼命弯曲身体,把额头递给这只怪物。 “刻啊!求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女孩放低姿态哀求,继而微微一愣,自嘲地笑了。 一股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淌。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希望”那种东西。任何看上去美好的事物都是绝望铺设的陷阱。 最好的例子就是眼前这只粉红色的小怪物。它的身体软软嫩嫩,色泽鲜艳明媚,眼睛清澈水润,看上去万分可爱。但它却是一个活着的,自由行走的深渊。 向它求助,无疑是个笑话! 更多残魂挤进女孩的七窍,试图抢夺女孩的神智。她的身体在肿胀,皮肤撑得几欲裂开,一个个鼓包快速在皮下游走,仿佛寄生着许多蠕虫,血管由青紫色变为暗黑色,隐隐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死亡已经来临。 如果更多残魂钻进女孩的身体,她会像一颗水球,在腥臭血液的喷洒中爆开。她的骨头和碎肉将铺满周围的泥土,腐烂成一滩黑水。 女孩粗重喘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小怪物。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滑落,让这张布满刺青的脸更显凄惨可怖。 “算了,你走吧。” 对视中,女孩拼命扬起的脑袋忽然垂落,砸在地上。 “算你运气好,没死在我手上。”她闭着眼,咬紧牙关,免得自己痛到哀嚎。 粉色肉球一句都听不懂。但它看出来了,这只大虫子快死了。 唧唧!它晃动脑袋,发出欢快的叫声,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口袋里钻出来,顺着拉链爬上女孩的脖颈,又爬上对方沾满鲜血的脸。 身体本能地吸收血液,粉色肉球以为自己可以饱餐一顿。但下一秒,它圆圆的脑袋飞快一甩,把刚吸进肚子里的血液吐了出去。 女孩的皮肤已经痛到麻木,并未感觉到自己脸上趴着一个小东西。但清脆的一声“呸”却令她陡然恢复了一点神智。 这太像人类发出的声音,出现得十分突兀。 “谁?”女孩猛然睁开眼,却见自己脸颊上趴着一个粉色肉球,大眼珠直勾勾地看她,里面燃烧着怒火,还带着几分嫌弃。 嫌弃?女孩愣住了。 吃掉小蛇后,粉色肉球就进化出了嘴巴这个器官。只不过两颗毒牙太长,总会咬到它自己,它自作主张把牙齿弄没了。 它张开嘴,吐出几口鲜血,发出“呸呸呸”的细微声响。这只大虫子竟然如此难吃! 女孩:…… 血不好吃,肉好不好吃? 粉色肉球烧伤未愈,正是最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它舍不得放弃这么大一只猎物,于是变成蝎子,爬到女孩鬓边,伸出一根钳子,夹住女孩的耳垂。 女孩:“艹,你想干什么?” 钳子夹紧,左拧,右拧,猛地一扯。 “我艹你大爷!”女孩的声音陡然变调,粗粝厚重,宛如铜铁。 钳子拧下小小的一点肉,飞快塞进嘴里。 “你果然吃人!老子若是大难不死,你就死定了!”女孩狠狠咒骂,声音低沉沙哑。 “呸!”回应她的是一声唾弃。 并非精神上的,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唾弃。 粉色肉球吐出小小的肉丁,分叉的细长舌头探到嘴外,舌尖直颤,大眼珠酸得眯起。 这只大虫子太难吃了! 粉色肉球颇感遗憾地瞪了女孩一眼,准备爬走。治愈烧伤用去太多能量,它现在痒得要死!它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下一个猎物。 “你别走啊!你回来!你在我额头上拧一块肉!就在眉心中间这个位置!”粗粝的嗓音十分焦急,女孩仰起脑袋看向那只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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