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 “嗯?”小孩答道。 “我口渴了。”云毅眨眨眼。 小孩颠颠跑出去,拿葫芦舀了一瓢水来。 (别喝!) 云毅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 “我饿了。”云毅抬头盯着面前的孩子,又眨了眨眼。 “阿爹说了,不能给你饭。” “不给饭,那能不能给口汤?” 小孩似乎有些迷惑,能给么? “昨日的那种美人汤,还有么?” 阿毛犹豫了一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了没了,吃完了!” “啊……那还能再做点儿么?” 阿毛又摇了摇头,“不能了。一个月只能吃一次,再想吃就要等下个月了。” “这样啊……那,这汤为什么叫美人汤?是吃会了会变好看么?” 阿毛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变好看……阿爹说,好看的人都活不下来的。要不就像沈家哥哥那样,是个傻子。” 你听到了么!沈家哥哥,姓沈!那人肯定与你……我很是有缘!他还说是个傻子,要是没有神魂只有体魄,是个傻子也说得通! (嗯,那我们就去沈家看看。) 别急,这村中事情有许多怪异。你还记得么,他们提到了什么山神。我猜是什么邪魔外道打着山神的幌子行活祭之事。我们既然来了,就帮着解决了吧。 (我没说不帮,只是先把你的身体找回来要紧。) 不好。按他们的说法,到山神祭约莫还有半个月。我们现在走的话,必定会打草惊蛇,这其中的变数可能会变大。再者……师兄……我们两个现在这样…… 阿毛见半晌没人搭理自己,便又坐回了他的柴堆,无聊地晃着脚丫。 这边云毅和沈肆两个人,也静默着没有言语。 过了半晌,云毅问道,(你可能调动灵气?) 不能,你的真元在排斥我。 (嗯。) 一时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会这样呢…… (你还记得么,师父说过,我们早晚要在这身体里打起架来。之前是我压制着你,如今应当是你压制了我。) 对不起。沈肆低沉开口。 (道歉做什么。) 如果那时不是我突然抢了这身体,咱们也不会被他们抓到了。 云毅笑道,(那有什么,这绳子捆不住我们。也是我的精神力出了问题。不然就凭你这一缕残魂,是别想反天的。) 嗯。你歇一歇,兴许我们就自行换回去了。沈肆也确实不是有意要抢那身体的控制权,逃命的关头,他又怎么会自找麻烦。 云毅这一歇,便又是数日,待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沈肆已经又缩回他识海中的了。他开口问道,几日了。 (五日了。)沈肆答道,(那个男的来看过一次,我问过他,我还有几日好活。他那时说是八日。算下来,应当还有四天。) 云毅点点头,复又问他,你可想到什么办法。 (你可否还记得那孩子说的,村里长的好看的都死了。美人汤……想来是用美人尸骨烹汤。) 云毅对此表示赞同。 沈肆继续幽幽开口道,(现下,我们就是那下一锅汤的食材。他们会把我们杀死在那山神的祭坛上,然后分食了我们。) 云毅回他,你是想借那些村民,去会一会那“山神”? (不仅如此。)沈肆笑道,(你还记得那个沈家哥哥吧。你说……要是祭品在祭典前不翼而飞,他们,上哪去再找一个?) ---- 今天更得比较早~是因为下午要去外地开会QAQ 明天估计晚上才能回来,所以明天也不能在中午更了……小可爱们不要抛弃我!
第7章 柒 云毅又在柴房躺了一天,其间阿毛来给他送过几次水,他只做恹恹喝不下的样子。 次数多了,便听得那孩童跑到院中唤他家大人,“阿爹,他喝不下水了!” 那男人赶忙过来探看。发现云毅还好好的,便骂道,“你少在这里装样子!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云毅听了这话抬头笑道,“是么,你也知道报应啊。那你呢?你可准备好遭报应了?” 那男人听了他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惧,但随即就消失不见了。他恶狠狠地一脚踢翻了阿毛送来的水瓢。“看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想来你也不渴。” 待他走后,沈肆说道,(他已自己验看过了,想来今夜会放松些警惕。过了今夜,距离祭典就只剩两日了。现在正是好时候。) 云毅也很是同意他的说法。待到子时已过,他便闭目运起自身灵气,在周身形成了一道小型风旋,那风旋转眼切割了所有绳索,却没有伤到云毅身上的玄衣半分。 他摸摸掐了一个取物诀,随后一声穿透窗纸的声音传来,他来时随身带的包裹已经回到了自己手中,那包裹中除了凡人眼中普普通通的佩剑和一些不值钱的物什,盘缠、干粮都已经被人尽数拿走了。云毅顿觉好笑,那屋主人呵斥贼偷时端得是正气凛然,可轮到自己时,不也是这般令人不齿行径。 (我们就在这里等,我赌他们定会带我们去到沈家。)沈肆对他说道。 云毅点点头,给自己施了一道隐匿咒,想了想又怕不牢靠,再追加了一道清心诀,以保证自己心神不易受侵害。 第二日清晨时,那男子来到柴房检查,打开房门却不见云毅身影,再看地上散落的残余绳段,更是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领了那日同他共同商讨的另一人一同返回。 那男人看了屋内情形也是脸色一变,“你……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个贼偷,溜门撬锁都办得到,解绳子有什么难的!我不是教你饿着他么!” “天地良心,我从未给他什么吃食啊!肯定是阿毛,那孩子心软,听了他的哄骗!” 云毅听了摇摇头,一个成年人,出了事情竟只会往孩子身上推么。 “我这就叫上我兄弟一同去追!” “回来!”那年长一点的男子呵斥道,“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这人肯定是趁着晚上跑的,追,现在去哪追?明日就要送人见山神了。我看你不是想去追他,是赶着逃命吧!你可别忘了……”那人凑过来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吓得那屋主连忙跪倒在地,“我不敢,我不敢。” “行了!快想想有什么弥补的法子吧!” “夏家!这月合该是夏家交的!” “还不是你说你这里有!我让他们下月再交了!”那人气得踹了跪坐在地上的男人一脚。 “那就沈家!” “沈家不是前几个月刚……” “他那个儿子!” 屋里突然一下静得很,两个人谁也没再言语。只有沈肆在云毅的识海里大声喊着,(猜对了!我猜对了!) 过了一会儿,那年长的先打破了沉默。“他儿子,还是老样子?” “对,我上月才见过。不仅脸上没生青斑,还很是好看!”屋主谄媚道。 那年长的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算你小子机灵。走吧,去沈家看看。” 眼见得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云毅便赶紧跟了上去。 那两人七拐八拐绕到了村东,一路上他们见到的村民无一例外,脸上都顶着或大或小的青斑。原来那些烹食人肉的恶事并非是村中一人两人做下,竟是人人有份…… 云毅本觉得之前留宿自己的那户人家条件便算是简陋,但也比那屋主带他们寻来的这户要好上许多了。这户人家当真是算得上家徒四壁了,单说那房顶上的瓦片就剥落得不成样子了,填充其中的稻草色彩分明,看来是补了一年又一年。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坐在院中编着竹篾,那青斑在他这肤色上倒显得不那么明显了。他身旁坐着一个面容清隽的少年,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对周遭的事物似是全无反应,应该是沈家那个傻儿子了。 云毅只远远看了那少年一眼就愣住了,那眉眼口鼻,无一不是他记忆中的阿肆模样。虽然那血铃早就在他腰间震颤了起来,但云毅此刻却觉得阳尘子个给他这物什是多此一举了。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许是要找上许久的。但只要他同这少年有机会相遇,便绝不会认错。 这边,院中那黝黑的汉子先发现了来者,“村长,钱英,你们怎么来了。”他转身向屋内,“孩儿他娘,取些热水来。” 原来那年长些的男子竟是这山村的村长。 他摆摆手道,“不忙,不忙,说说话就走。” “哎。”那黝黑男子应道,他的手不安的在衣摆处蹭了蹭。 “沈青,这次找你来,是……后天的事儿出了点儿岔子。”那村长压低声音道。 沈青听了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紧张。“村长,这,今年的生意不算好,这阵子下雨我也没上集市,实在是没有钱了。” “别慌别慌,不找你要钱!”钱英接话道,被那村长斜睨了一眼便又退到后面不再言语。 “钱英说的是,我们不是来要钱的。” “哎,哎。那您说。” “不要钱。我们想……要个人。” 沈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人?”待他发现村长和钱英的眼神都落在了他儿子身上时,立刻如被蜂蜇了一般的弹动了一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村长,我给你钱,我这就给你钱,你们去买一个,再去买一个来!” 钱英拽了他,“哪里还赶得及!眼见得‘山神’就要人了,眼下这村子里得用的就剩你这傻儿子了。他一个傻子,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你放屁!”他甩开钱英的手,哀求村长道,“村长,沈小子是你看着长起来的啊,你舍得让他……” “有什么舍不得的!”钱英冲上去攥住了他的衣领,“老子的婆娘老子都舍得!一个傻子!你还指望着他给你传宗接代吗?沈青,死了这条心吧,你家老汉害了咱全村,你家合该断子绝孙。”钱英眼中满是怨毒,沈青呆呆地看着,竟不知该怎么回话。 “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现在就别提了。沈青,我们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认了吧。”村长摆了摆手。他这话说的好似透着些无奈与伤感,只是当他复又转向钱英,贴在钱英耳边低语的时候,却全然不见他有半点儿悲悯。他只嘱咐说,“盯紧点儿。” 钱英点了点头,又恶狠狠地看了沈青一眼,松开了攥着他领子的手。拖过沈青刚坐的板凳垫在屁股底下,守在了沈家门前。 沈青此刻像是人被抽走了神识一般,呆呆地站在院中一动不动。他看向钱英,对方似是又恢复了常态,满脸的莫不在意。他才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拉起儿子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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