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过了两秒,注视着垂下脑袋看不清表情的小杨,他默默地松开了手。 “算了,”赵志勇非常疲惫地转过身,“快走吧,什么事都等我们活下来再说……指不定待会就全下去陪帕尔默了。” 黑发少年吐得胃都在抽搐,四肢酸软,但求生意志还是驱使着他立刻行动,可诡异的是,他们两人跑出了三四米,回头却见小杨仍旧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赵志勇头皮一炸:“你他妈别轻生!” 话语间,小杨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是小臂,肩膀,“他”抬起脖颈,试探着往前走了两小步,又在赵志勇的喊叫声中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有气无力地双手撑着拱桥的石扶栏,蹒跚往前走。 碧绿的荷叶尖从石桥两侧的孔洞里探出头来,好奇地触碰着这个扶栏杆艰难前行的人。 “小杨……?”赵志勇皱紧眉头,“你怎么了?” “扭到脚了。”寄生在小杨体内的戊寅心情极差,他横眉冷对地看向眼前这名人类,“来背我。” ……怎么又是扭脚?现在的人就这么容易扭到脚吗? 还有这个扭到脚就颐指气使喊人背的口吻?为什么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 * 小卖部的门窗窗上都钉上了层层木板和铁皮,斑驳的灰白色墙面上更是明目张胆地用记号笔写了一整面的大字:钥匙藏在下方的塑料花盆底部!后面还有个指向小箭头,生怕有人经过看不见似的,明摆着就是欺负污染者们不识字。 说是花盆,但盆里只有龟裂的土壤和一棵萎缩得像干尸的不知名植株。 三人拿到钥匙迅速开门躲进屋,确认屋内安全之后就不敢再乱动,全部安安静静地靠着墙坐在角落里。 这间末世前的小卖部已经被改造成了小型的临时休息室,大概是给来这里研究变异荷花的研究员用的,食物早就一点不剩,房间内除了简单用椅子拼成的床之外,还有不少整齐排列在货架上的科研工具,包括量杯、试管、各种试纸,以及两袋生理盐水。 距离他们进门不过十分钟,桥对岸的蟾蜍畸变者就解决了一道美食,它抖动着肥硕的身躯,一个猛子扎进湖水里,自在地朝对岸游去。 荷花“小美人”嫌弃地把所有根茎避让到桥墩子上,简直像一棵开着花的爬山虎。 赵志刚透过钉板的缝隙观察外界,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它朝这里过来了。” “这儿这么牢固,它进不来的吧?”黑发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剥皮肤上干掉的泥块。 “但畸变者容易勾来污染者……”赵志勇重新蹲下来,“我怕待会外面呜呀呀的围一群。” “那支援呢,联络处那边有说什么时候到?” “没信儿。庇护所里出能外勤的队伍几乎全部在外面,这时候求援……”赵志勇摇了摇头,“早着呢。” 说完,他将注意力投向靠在墙角许久没说话的那个男人,对方阴沉沉地垮着张脸,双目平视前方,视线焦点却不知道落在何处,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赵志勇忍不住劝他一声:“杨蓦,你这事儿吧……如果是真的,那帕尔默这个人渣死不足惜,咱和小陈也不是认死理的人……” 被叫做小陈的黑发少年立刻快速点头,就差把我们可以包庇你写在脸上。 帕尔默死不足惜??那也得是他利用完这人的躯体之后再搞死,而不是突然破坏他的寄生宿主,破坏他明天的计划。戊寅气得心肝脾肺胃都在疼,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个难得突发奇想要做点好事的人,兴致冲冲去超市买了根火腿肠,结果被路边的流浪狗一口咬断了手。 不爽。 生气! 再也不做好事了! 这群可恶的人,这个该死的地方,真是一秒钟也待下去了!! 戊寅不讲理地迁怒着身边的一切,抬起盛满怒火的眼睛,在房间内搜寻着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打算报复全世界。 偏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的畸变体把脑袋凑到窗户缝隙里,瞪着颗蛙眼,垂涎地朝内窥视。瞧它发现了三个大宝贝,蟾蜍畸变体兴奋地挥舞着上肢,捶打墙壁房门。 它的力气不大,及时长时间重复动作也很难对加固过后的建筑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一如赵志勇所言,畸变体猎食期间的气息很容易吸引其他污染者,很快,蟾蜍就摇来了附近十几只污染者,乌压压的丧尸大军将每一块透光的玻璃缝隙都堵得严严实实。 身为最为年长的大哥,赵志勇努力安抚着其他两个年轻人:“它们一时半会应该进不来,只要坚持到晚上……” 话音未落,连续的枪声倏然打断了他,顷刻之间门外围聚的污染者就倒下了大半。 “是支援来了?” “支援居然来得这么快?” 赵志勇和小陈少年脸上都是一喜,只有戊寅冷着脸目光扫过货架上的一排工具,迅速将那袋生理盐水收进口袋里。 门外的战斗结束得异常迅速。 在绝对的物理压制下,污染者一只又一只的倒下,窗户上溅满了丧尸的脑浆,而那只庞大肥壮的蟾蜍畸变体死亡的时候,被长刀切割开的脑袋与肢体分离,恶臭的体/液瞬间糊满了整面墙壁。 戊寅听到了机械飞速收缩变形的金属声,随后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危险已经解除,里面的各位老师,可以出来了。”
第22章 太恭敬了,这还不知道屋子里面都关着那些阿猫阿狗呢,张口闭口就是老师,如此过分谦逊的态度,一听就是那只红眼睛的白毛半机械体。 赵志勇没有犹豫,直接和小陈一起把堵在门口的障碍都搬开,然后摆出一副喜迎解放军的受困区难民神情,哈哈笑着打开了门,感动地和解临渊握了握手,随后一把哥俩好地抱住了站在后方的络腮胡里根长官。 “居然又被你们救了啊。”赵志勇笑得像朵太阳花。 里根一张脸皱得像京巴犬:“居然救得又是你。” 他们提前结束被分配战区的任务,本来想去增援其他队伍继续转移污染者潮,却临时收到紧急联络处发来的任务,让他们去东信湖救援一只受困的小队,后附着被困人员名单。 看到熟悉又讨厌的姓名和照片,里根真想让他们干脆全被畸变体吃了算了。 …… 解临渊没有管这两个寒暄的人,在左手臂覆上皮肤涂层之后就径直踏进门中,环顾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他想要找的人:“帕尔默教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听到这个名字,小陈下意识就看向伫立在角落不动的杨蓦,接着又欲盖弥彰地摇摇头。 解临渊当然不会错过这点小动作,皱着眉头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他的左眼迅速扫描出对方身份信息,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叫做杨蓦的司机给他带来的第一观感非常差。 “咳,Z啊,帕尔默他……”赵志勇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挠挠头,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很不幸……” 解临渊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特别是紧接着就有一名队员顺着拱桥飞快地跑过来,向里根汇报河对岸发现一具男尸,刚死亡不久,脑袋缺了半截,里面都被掏空了。但凭借穿着和剩下的半张脸,可以判断出死者的身份正是帕尔默副教授。 还未听完汇报,解临渊就已经转身夺门而出,以异常恐怖的速度来到帕尔默陈尸的桥尾。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让赵志勇脸上伪装出来的哀悼神情都有些走形,他疑惑地看向里根,就看到这位老对头也一副见鬼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里根忍了忍,还是秉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受惊吓的念头告诉了赵志勇实情:“Z谈恋爱了,就是和帕尔默……你说是不是邪门?” “……”操!那杨蓦杀的岂不是Z1932的姘头?这还能有活路吗?! 赵志勇惊恐地转过头,却见罪魁祸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甚至还犹有闲情问一名先锋队队员有没有吃的,最后还是里根递给他一条大豆能量棒。 杨蓦谢也未谢,拨开外面的包装纸两口塞进嘴里,接着拍拍手上的残渣,施施然走出小卖部踏上拱桥,明显就是朝帕尔默尸体的方向去的。 去做什么? 吃饱了自首还是挑衅未亡人?! 拱桥尽头,解临渊望着地上脑浆都被吸干了的帕尔默尸体,久久没能反应过来。四肢骨折,血肉残渣和颅骨碎片洒得到处都是,鲜血遍地,让人根本无从落脚。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那样一名难以捉摸、阴晴不定的异能者,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他又在内心不断反问自己——不然呢? 他还指望出现什么奇迹与转折吗? 就帕尔默的那个异能,在人类中或许能达成意想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可在没有脑子的污染者和畸变体面前,他就仿佛秀才遇上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冷静,冷静下来。解临渊死死地咬住后槽牙,不能慌乱,不能崩溃,他已经忍了无数年,压抑了无数年,踏着无数同伴的尸体,一步步走到现在,绝不能功亏一篑。 不就是死了个人么?不就是又遇到意外了么?不就是离开再次延期么?不就是计划屡屡碰壁么? 他运气向来糟糕,早就已经习惯了失败。 只要耐心蛰伏下去,他绝对还能找到下一次机会…… 没关系的。 解临渊闭上干涩的眼睛,在内心不断的宽慰和排解之中,翻涌的糟糕情绪慢慢变得稳定。 ——为了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解临渊。”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解临渊回过身,惊讶地注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年轻人杨蓦。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解临渊暗想自己方才情绪起伏太过激烈,竟然警惕心下降到这种地步,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已经整理好心情,重新戴上了温和顺从的面具:“我和帕尔默教授关系很好,他意外死在这里,我很难过。嗯,‘解临渊’这个名字是他告诉你们的吗……?” “不是意外死的。”戊寅语气毫无起伏地说,“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解临渊变了脸色。眨眼之间,他就考虑到是不是他和帕尔默商讨的计划泄露,庇护所在杀鸡儆猴。但转念一想,直接击杀异能者而不对他的能力做研究,这不符合庇护所的做事风格。 阴谋论和坏心情让他的面容浮上一层阴霾。 “谁推的?”解临渊声色冷冽,压迫感十足地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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