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大圣人每说一句,都是在云昭的心头剜肉,云昭反复告诉自己这些话都是大圣人用来扰乱自己心神的谎话,绝不可相信。可是心底一旦有了怀疑,就会越演越烈,“这些即便是真,此事的罪魁祸首也是你,师尊不过是被你利用罢了。” 大圣人嗤笑一声:“确实,所有的坏事都是我的主意,风少苹不知情所以无罪。可若不是他对阁主之位生了执念,私下与聂信交易,又怎会让聂信得了五鬼噬心术,最后相曲无家可归,只能投靠剑霄阁。他原本应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却被间接害的他家破人亡的风少苹收作徒弟。如果相曲知晓了这件事,你认为他该当如何?” 大圣人步步紧逼:“你告诉我,相曲该当如何?是顾念他是你的师尊,放下这段仇恨,还是一剑杀了风少苹,你们从此一刀两断?又或者是你现在就杀了我,这件事将永远不见天日。” 云昭退无可退,被大圣人逼至绝境,而他身后天轮缓慢转动,不受一切喜怒哀乐所扰。 大圣人挥动衣袖,他袖中两只恶鬼直接扑到云昭身上。云昭拦腰斩断一只恶鬼,不想那只恶鬼的身体一分为二,又化为了两只恶鬼。云昭不能再退,再退就要被卷入天轮。 大圣人冷笑道:“你既然也有私心,又怎能怪我不能放下私仇。” 云昭的发梢被卷进天轮,他断然落了长发,老叟曾说过的五鬼是杀之不尽的,唯一的方法是同时将其杀死。云昭意念一动,归缇剑赫然出现在手中。他同时击出秀灵归缇二剑,一个人也使得出双元剑法。秀灵剑将三鬼驱赶到一处,再由归缇剑给予最后一击,秀灵剑则负责斩杀想要逃窜的恶鬼。 大圣人见他使出双元剑法,原本平和的目光忽然凶狠:“好!好得很!又是双元剑法!鱼迟,看来你是后继有人了,他的剑和你使得一样的好!” 原本倾向云昭的局面再次扭转,天轮快速转动,莫鸣谷四季不停轮转,天崩地裂恍如末世。最靠近的云昭几乎要被天轮整个吸入,千钧一发之际,疯狂转动的天轮忽然停住,莫鸣谷停在倾盆大雨时。 “当初害你的人是我,你应该报仇的也该是我。” 天轮之所以会停下,是因为一条黑龙缠在了天轮之上。黑龙不断收紧龙身对抗天轮的转动之力,满身黑色鳞片闪闪发光。 那一刻,大圣人的眼神异常复杂,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嫌恶,他不愿再多看一眼,可是目光又长久停留在困龙的身上。他们是天生的敌人,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 大圣人低声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越棠对葭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葭卿见多了越棠这样自以为是的假圣人,调笑道:“出现在这里的每个都是苦命的人,也都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你能把他们都救出去吗?” 越棠摇头。 葭卿不知道越棠的身份,只把他当作多情的过客。当他被越棠赎身后,从此远离胭脂粉气的道观,他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越棠是连一朵莲花都会怜惜的好人,更何况是葭卿。葭卿觉得越棠天真得带着傻气,实际他并不认同越棠的很多做法,但是长久练出的察言观色让他知道如何作出越棠最怜爱的模样,让越棠同样怜惜于他。 越棠以为他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是只有葭卿知道自己只是烂泥中的一颗杂草。 邪神每夜都在梦中诱惑他,许他无限光明未来,而要他做的事情又极简单,他前二十年是如何勾引男人,就如何勾引越棠,最好给越棠生下一个孩子。 葭卿明知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又放任自己随波逐流。可是问题在于,勾引越棠容易,生孩子太难。葭卿生不了孩子。 浑身乌黑的男人笑道:“这个简单,你只需取来越棠的头发,与我的鳞片磨碎了一起服下,就能怀孕了。” 邪神也在一旁笑:“这究竟算你和越棠的孩子,还是你们三个人的孩子?” “如此不是更好?越棠若是知道了,他会如何?难道他会一剑杀了那个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醒来以后,乌黑的鳞片放在他的床头。葭卿怀着亵渎神明的愧疚,按照那个男人所说的做了,他明知这样的后果,却又想要真的给越棠生下一个孩子。怀孕生子的事情不是吃饭一样简单,葭卿实实在在的怀胎十月。 越棠总是用温柔又愧疚的目光看着他,葭卿知道越棠是爱他的,可他也知道越棠爱所有人。他对葭卿的爱,未必与对莲花的爱有何不同。这份爱并不是葭卿所私有,所以他每次都在唾弃自己的卑鄙。 葭卿终于下定决心,将这个孽种杀死在自己的腹中,如此一来越棠依旧是他光风霁月的仙长,至于他的下场无非是做回泥潭里的一颗杂草。 然而自从他成为棋子的那一刻,这盘棋的走向已然由不得他。葭卿的身份很快被人拆穿,他曾经为邪神做过的事情昭然于天下。矛头指向越棠,昔日好友,往日同道逼着越棠,要他与这个肮脏不堪,淫乱无耻的婊子划清界限,连同肚子的孩子都不该留在世间。 越棠为葭卿辩解,反复地告诉他人:“他早已经改了,不会再犯。” 因而与昔栖止决裂,往日的无数美名也化为臭名昭著,人人对其避之不及,唯恐越棠二字脏了自己的嘴。越棠却安慰葭卿,这样很好。 葭卿知道,这样很好的日子不会长久。等到他腹中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才是痛苦的开端。混合了龙鳞与越棠的血脉极为顽强,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扎根在葭卿的腹中。 那日恰逢谷雨,越棠的一位好友约他出去喝酒,说是要为他和栖止说项。越棠离开时满面春风,让葭卿等他回来后。 葭卿知道自己等不回他了,那个孩子迫不及待地要从他的身体钻出来。他生命力旺盛,怀有一丝龙血更让他卓然不凡,在出生之时天地异变,风雨飘摇间,越棠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个他满心期许的孩子。即便是一介凡人,都看得出孩子身上的龙气。 “他被你镇压在九龙湖底,心中不服……与邪神勾结……那是你和他的孩子……” 友人每一句话,都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越棠早已是千疮百孔。 “趁现在没人知道,不如杀了他。” 葭卿抱紧了这个曾经无数次想要杀死的孩子,他祈求地看向越棠,可是又无法说出任何话来。越棠害怕葭卿会受到惊吓,用手抚摸葭卿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这和你没有关系。这本就是我们的孩子。” 葭卿何德何能,能够品尝圣人的眼泪。 友人不依不饶道:“此事怎会和他无关,他本就是帮凶。越棠,你还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 “越棠……” 越棠的痛苦全部埋在眼底,葭卿握住越棠的手,求死的话还未说出口,越棠的鲜血就落满了葭卿的衣衫。 “越棠,并非是我绝情,是你挡了我的路。”友人的剑乃是世间的神兵利器,一剑就足以让人肉体陨灭。他不放心,接连捅了数下,“栖止为剑霄阁琐事困扰,无法做到心无旁骛。榆行心魔早生,再难修行。罗烟,罗烟……唯有你是功德圆满,毫无破绽的大圣人,让我如何安心?天轮只能通过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我。” 葭卿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放自己一马,以他的卑贱,根本无人会相信越棠是死于他的友人鱼迟之手。 这件事除却鱼迟和葭卿外,却还有第三人知晓,便是用紫花控制葭卿的邪神。越棠的死是他一手促成,是他的得意之作,奈何鱼迟是他惹不起的任务,故而只能一直烂在肚子里。在莫鸣谷外遇见困龙后,终于能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邪神得意洋洋, 困龙却动了杀心。 从九龙湖出来后,往日的荒唐恶毒与他而言异常陌生,邪神口中的那条恶龙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他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被压在湖底,只记得湖中有一朵并蒂莲极为漂亮,还记得越棠的脸。 困龙道:“当初害你的人中有我一个,你若想报仇就来找我。” 大圣人仔细端详着困龙与越棠一模一样的面容,笑道:“你顶着我的脸,作出大义凛然的姿态,不免可笑。” 天轮忽而金光大放,强大的转动之力连困龙也有些抵御不住,就算是坚硬堪比金刚石的龙鳞也被天轮摩擦出深深的痕迹,而且天轮中蕴含的天地力量更是困龙难以承受的。 “可惜我不是越棠。” 天轮将要开启,鱼迟为之献出了剑侣罗烟,石澹为之献出钟爱的徒弟,大圣人为之献出越棠曾经不忍伤害的一切。 而他要做的不是开启天轮,白日飞升,而是要将已经飞升的鱼迟,重新拖回炼狱。 莫鸣谷中激战正酣,伪灵根与道修各有死伤,掀起一阵血雾。困龙的龙爪被天轮磨得出血,鳞片斑驳,也抵挡不住天轮转动的轨迹。 一盏魂灯在大圣人手中闪烁,鱼迟煞费苦心白日飞升,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忘记了还有魂灯留在仙界。而只要有这一盏魂灯足以。 天轮再次开启,一瞬间迸发的力量将困龙和云昭震出几丈远的距离。大圣人不惧天轮中的法则力量,伸出双手探入天轮之中。他逆天而为,探入天轮的瞬间双臂就被搅碎,又再下一刻恢复如初,在毁灭与重生间循环往复。 大圣人不停地念着鱼迟的姓名,魂灯忽明忽暗,似乎有一道线连接在天轮之中,那也是大圣人所寻找的方向。 “兰仙姑,我们在此地闭关已有三日,究竟需要晚辈做什么?” 相曲察觉到谷中异动,天轮转动的声响响彻山谷,可是又不能在兰仙姑闭关的关键时刻离她而去。兰仙姑三千乌丝转眼成白,睁开眼时双瞳乌黑明亮,却一点眼白也无,异常骇人。 兰仙姑面目祥和,终于开口:“相曲,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其实我们谢家,从来没有一个叫做谢执的私生子。” 相曲颇感意外,原来他当初假冒谢执的事情早就败露。当初对谢家轻易认下谢执一事相曲起过疑心,可是谢家无害他之意,故而也没有多想。 相曲问道:“既然如此,那时仙姑为何还愿意收留我?” 兰仙姑道:“自然是因为你这孩子看起来单纯可爱。” 相曲默然无语。 兰仙姑笑道:“我选你为我护法的原因有三。其一,你不是我谢家的人,不会受祖虫影响。其二,同辈之中唯有你冷静持重,担当此重任。其三……”兰仙姑顿了顿,她看向相曲的目光慈爱亲善,“我与你们相家曾是故交,那时你父亲向我求援时,我因闭关修炼而错过,这些年想起总是自责。故而就算是你失了手,我也不会怪你,你更不必怪你自己。”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29 首页 上一页 1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