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海天同震,巨浪滔天。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啸唳,灼目的火光从海底爆射而出,光辉万丈,映亮整个夜空。 阴天子:“魔气。” “果然是……”崔绝喃喃地说。 光芒化作一只赤金如火的凤凰,冲出海面,赤色海水被卷上半空,如暴雨一般倾泻下来,血腥味笼罩在整个天地间。 “六极恶凰。” 凤凰一刻未停,直直向着冥府的方向飞去。 从业海去冥府,鬼门关是必经之路,崔绝猜得果然没错,一旦对方阴谋得逞,鬼门关首当其冲。 两人赶到鬼门关时,此地已经陷入火海。 火海之中,一个巨大的法阵发动,将整座雄关纳入守护范围。 头顶传来愤怒的长鸣,凤凰飞过夜空,他血肉模糊,巨大的残破羽翼上露出森然白骨,在翻滚的浓云之下,绚丽而又狰狞。 凤火落下,接二连三冲击法阵。 忽然,阴风乍起。 一只死气凝聚的大掌从下而上,阴冷霸道,直逼六极恶凰。 六极恶凰硬接一招。 轰……天地巨震,死气和凤火悍然相撞,轰然炸开,剧烈的冲击中,六极恶凰倒飞出去。 他狼狈稳住身形,回首看去。 只见熊熊燃烧的凤火之中,一个青年脚踏磅礴死气,缓步走来,气势压倒天地,遍地肆虐的凤火在他脚下竟悄然熄灭。 “这么强的鬼神之威,”六极恶凰赞赏道,“莫非你就是阴天子?” 阴天子漠然道:“既知是朕,还不跪拜?” “哈哈,”六极恶凰大笑,张狂道,“我前世是妖,后世是魔,妖王和魔主都不能使我跪拜,还能跪你这小鬼?” “但你今世是地狱的囚犯,”一个悠闲的声音响起,“吾主面前,要么跪,要么死。” 六极恶凰听到这声音,笑声顿收:“崔绝!!!” “咦,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烈烈凤火满天倾落。 阴天子抬起双掌,霎时死气暴涨,化作一张无边气罩,挡住来势汹汹的凤火。 “崔绝!”六极恶凰狰狞嘶吼,“出来!” “何必这么歇斯底里?” “出来!!!” “欸,莫急,”崔绝温文尔雅地笑着,从阴天子身后转出,“在劫海活狱囚了一百年,竟还没磨去这小暴脾气。” 六极恶凰:“崔绝!!!” 崔绝仰头,冲着上空飞旋的血骨凤凰拱了拱手,朗声笑道:“久违了,老朋友。”
第21章 六极恶凰曾是妖界战神, 出身望族西陵氏,以战功封侯,曾几何时, “羽衣侯”三个字所向披靡, 代表的是妖界不败的传说。 然而此时此刻, 看着头顶那只魔气四溢的血骨凤凰,任何人都无法将他和当年意气奋发的战神联系起来。 凰翎尽淬成魔骨, 不复当年羽衣侯。 劫海活狱中的百年炼狱,没有洗去罪孽,反而磨练出一身的暴虐狂戾。 见到崔绝, 六极恶凰一声啸唳, 火浪爆涌, 直扑崔绝面门。 “放肆!”阴天子沉喝, 一把将崔绝搂入怀中,抬手挥出,黑色死气海翻滚而上。 两相冲击, 死气澎湃,浩瀚无边,顷刻间扑灭火浪, 继而乘风腾起,追击上去。 六极恶凰迅疾后撤, 借被火光映红的浓云蔽身。 阴天子站在漫天迸射的火灰中,一手搂着崔绝, 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头发, 低声道:“别抬头, 有灰。” 崔绝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笑了笑:“六极恶凰功力不全、神志不清, 是斩杀他的好机会。” “嗯。”阴天子应声,抬头看去。 六极恶凰正从云间阴鸷地俯瞰他们。 四处肆虐的凤火已熄,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浓烈的硝烟之味,掺杂着血腥味,不知是否有亡魂在无声无息间被凤火焚烧。 阴天子:“杀我鬼民,你已罪无可赦。” “哈哈哈,”六极恶凰狂妄大笑,“我不但杀你鬼民,还要屠灭整个幽冥。” 阴天子:“你果然神志不清。” 六极恶凰:“但我一定会让崔绝魂飞魄散!” 阴天子抬手,死气凝成一把长剑,漠然地看着血骨凤凰:“我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从我的怀里动他。” 六极恶凰俯冲而下,残破骨翼化作利刃,燃起烈烈的凤火。 阴天子持剑挥去,剑威浩瀚,如翻海怒潮。 凤火与死气再次相击,刹那间,雄关巨震。 灼目的硝烟中,响起一阵快如急雨的利刃撞击声。 “呃唔!”一声惨痛闷哼,六极恶凰连退几十米,在空中留下一道惨烈的血痕,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起来。 地面落下三根残骨,是上次在劫海活狱被阴天子击折的羽翼,如今被齐齐斩断。 阴天子上前走了一步,挺剑追击。 六极恶凰拖着一侧残翼,蓦地扶摇而起,血淋淋的残翼卷起漫天烟尘,往黑黢黢的云层中躲去。 一道死气直冲云霄。 浓云中只听一声闷响,如利器破开血肉,血珠如春雨般从云层洒落。 阴天子仗剑,准备追击灭其亡魂,动作却蓦地一顿,原地转身,反手一剑劈下。 空间霎时扭曲,似有琉璃镜在空中破碎,然而瞬息之后立即修复原状,只有几片血色花瓣从空间裂缝里飘散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六极恶凰和他遮身的浓云都已消失不见。 “阵法。”阴天子看向虚空,“花重锦?” “不愧是首席护阵师。”崔绝称赞,法阵布置得无声无息,他甚至没察觉出从什么时候踏入对方掌控范围的。 如果说花欲燃的阵法是暗夜中怒张的刹那花火,那花重锦的阵法就是轻似愁梦的无边丝雨,沾衣不湿,细润如酥,待蓦然发神,才发现遍地红湿竟已化成尸山血海,吞袭而来。 法阵中,无风无云,天地空寂。 崔绝却感觉有一股阴邪的气息正从无所知的荒野弥漫开来,越来越浓,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周遭,带来让人不由得蜷缩的威压。 一只手按在背心,熟悉的鬼炁缓缓注入。 崔绝压力消退,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四周,尚未看清什么,腰上的手臂忽然一紧,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汹涌的血浪从地底翻滚而出,无数骷髅手骨冲出浪头,直扑二人。 与此同时,空间中阴风倒流,花影乱涌,铺天盖地的血色花瓣带来震颤人心的蚀骨异香,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阴天子第一时间用死气护住崔绝:“施毒?” “不是,这香气是术法,嗯……”崔绝思索一瞬,登时明白,“幌子而已,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遮盖他布阵的动作。” 阴天子嗯了一声,锐眼如隼,环顾四周,眼眸沉了沉,死气凝成长剑,劈向一处虚空。 刹那间血色花瓣漫天炸开,花雨尽头,一个消瘦的鬼影单膝跪地。 他祭出一面铜镜,双手飞快结印,催动术法,花瓣急速涌动,想要修复法阵。 阴天子手腕一转,长剑化作箭矢,疾射过去。 铜镜应声而碎,从他手中脱离飞出。 崔绝冷不防地伸手,接住一块碎片,巨大的惯性下,掌心顿时被划破,疼得脸颊一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阴天子皱眉。 “回头再骂我。”崔绝摊开手,亮出掌心染血的铜镜碎片。 阴天子:“什么来历?” “是寂子破镜。”崔绝抬眼看向鬼影,唏嘘,“拿到这个镜子,我才终于确定是你回来了,花重锦。” 鬼影狼狈地抬起头来,露出熟悉的面孔:“判官大人……” 崔绝:“我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花重锦肩头被死气箭洞穿,不断散逸出黑色的魂气,他一只手按在肩头,想要疗复伤口,但冥王之力对魂体的杀伤是势不可挡的,几番努力,仍是徒劳。 他垂下手,低声道:“很诱人的机会,可惜……我有不能回头的理由。” 崔绝:“那你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吗?” “从接下任务的那一刻,我就预知到了今日的结局。” “却仍然要做?” 花重锦扯起唇角笑了笑:“我听说判官大人冥寿已经一千多岁,这漫长的岁月里,是否曾有什么事,是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其犹未悔的?” “哈。”崔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花重锦忽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就听崔绝淡淡地笑着说:“我没有允许你擅自与我相比。” 花重锦一愣,抬眼,看到崔绝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 “你没有资格。” 花重锦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感觉受到了羞辱——对面明明只是一个肩不能担的病弱书生,却短短一声笑就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迫感。 他咬牙道:“凭什么说我……” “花欲燃为了你,献祭300亡魂,破坏无央数劫阵,现在六极恶凰越狱,想必劫阵已毁,他的灵魂彻底消散,这一切都是源自你的阴谋。”崔绝抬眼看向满目疮痍的鬼门关,嘲道,“而眼下这处所在,又有多少灵魂无辜被灭,你的罪行,也敢与我相比,攀上一句‘其犹未悔’?” 崔绝好整以暇地说着,视线扫过他的手:“如果真的其犹未悔,你抖什么?为什么不敢面对事实?” 过了许久,花重锦声音低哑地说:“因为我其犹未悔,但问心有愧。” 崔绝:“所以我说,我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花重锦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眸中的脆弱痛苦:“判官大人,我知道你早已经动了杀心,现在只是想套我的话而已。” 崔绝笑笑:“话不要说得这么绝情,你有两个好学生,为了他们,我愿意拉你一把,避免你走上末路。” “我是配得上师徒情深的人吗?”花重锦忍着伤痛,挣扎着站起来,“别花言巧语了,你只是有未解的谜题想从我身上得知,等我说出真相,那才是真的末路。” “哦?”崔绝漫不经心地扶了下眼镜,“是吗?” 花重锦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看去,见到崔绝苍白的指尖搭在精美的雕花镜片上:“九生眼……” 听说判官那只鬼眼是前任阴天子所赐,能一眼看穿九生九世,任何真相都无所遁形。 崔绝嫣然地笑着说:“我想知道的真相,你以为自己不说,就能藏得住?” “但……”花重锦喉头发紧,“我想,九生眼这样逆天的能力不会毫无代价,众所周知,你没有修为,如何能够驾驭……” “那你不妨自己感受吧。” “什么?” 花重锦一怔。 却见崔绝拿下眼镜,露出一只含情带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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