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不是回冥府的路吧。” 白无常:“当然不是,你太可恶了,我准备把你抛尸荒野。” 话未说完,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白无常接起电话:“喂,老黑,嗯,我马上就到了。” 判官状似不经意地问:“黑无常找你约会?” “别闹,我跟他不熟。” 判官笑了一声,心道共事好几百年了,你俩不熟。 “我们只是普通同事,”白无常道,“他打电话告诉我,烛冥山温泉酒店发生凶杀案。” 判官愣了愣:“哦。” 白无常:“……你这什么反应?” 判官:“查案是你无常司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把我放路边就行了,我打电话让牛头公来接。” 白无常:“你是统率冥府的判官啊!哪件事跟你没关系?请你有点职业道德。” 判官困惑:“共事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有职业道德那种东西?把我放路边……” “不放,我赶着要去烛冥山,有本事你自己跳下去。”白无常一脚油门狠踩,银白色超跑瞬间提速,在夜色如同流星一般地飞上了烛冥山。 时值子夜,酒店里灯火通明,白无常甩上车门,大步走去。 黑无常正从门内走出来,迎面遇见,打声招呼:“你们来了,呃,判官为什么还带着花?” 判官看一眼手里的玫瑰花束:“顺手拿的,这不重要,具体什么情况?” 三人走进电梯。 判官疑惑地看向黑无常,又问一遍:“具体什么情况?” “……”黑无常和他两面相觑。 判官:“?” “哦哦哦,老黑,”白无常突然出声,“你刚才不是在电话里说一对情侣发生口角,男的把女的魂魄给捏碎了么?” 黑无常:“嗯。” 判官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无常一眼。 “看我干什么?早点还我钱。”白无常视线飘忽,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转而对凶杀案大加评论:“什么仇什么怨,大家都已经只剩魂体了,这么一捅,直接魂飞魄散,连转世都没有,好玩吗?” 黑无常:“嗯。” “嗯什么嗯?”白无常怒道,“堂堂无常司二把手,你的字典里只剩下‘嗯’这个字了吗?” 黑无常诧异道,“你生气了?” “没有。”白无常挤出一脸和善的笑容,“我现在非常快乐,日你大爷。” 黑无常:“……” 电梯缓缓上行,判官安静地立着,低眉垂眼,看着手里的玫瑰。 “叮……” 电梯门打开,花香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条灯影黯淡的走廊,走廊尽头通往天台,两侧摆满白色桔梗花。 判官踏着花香,心腔没来由空旷起来,清风穿胸而过,似有一根细弦,在脚步落地的瞬间被清风拨动。 踏进天台的一刻,耳畔响起铜漏滴水的声音。 嗒。 子时到了。 一声响指,鬼火乍现,顶楼天台上,磅礴的死气汹涌浮动,在夜色中化作一池黑水,无数白色莲灯亮起,映亮摆在死气海中的白骨餐桌。 餐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塔。 阴天子坐在桌边,少年初长成的身量尚显单薄,修长双腿闲适地交叠,逐个点亮蛋糕塔上的蜡烛,抬眼看向判官:“听到铜漏的声音了吗?” 判官:“嗯。” 阴天子:“子时已过,是新的一天了。” 判官在火光中缓步走去。 听到阴天子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在夜风里响起:“冥寿安康,我的判官大人。”
第3章 “所以,”判官走到桌边,看着蜡烛上荧荧的鬼火,“一切都是骗我的咯。” 他清瘦素白、眼角弯弯,在青幽火光下越发显得眉眼含情。 阴天子笑着看他:“难道真能骗过你?” 判官抿唇:“白无常说,你出门前照了半个多小时镜子,来回换了八套衣服,刮完胡子还喷了香水……” 阴天子的脸色阴沉下来。 白无常连声道:“陛下,你听我解释,这是必要的修辞手法,哎等等,”他转头看向判官:“你从那时就没相信我?” 黑无常平静指出:“你不负责陛下的内务,应该不知道他出门前做了什么。” “但我可以猜啊,或者也可能是马面娘娘告诉我的。”白无常弱气地辩解。 判官笑了一声:“不可能哦,陛下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根本不需要做你说的那些事。” “???” 白无常觉得你这个谄媚的角度太离奇了! “好了,不纠结这个了。”判官拉开椅子坐下,将手里的花束摆放在桌子上,慢慢拨弄两下花瓣,笑着问阴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阴天子低头看着他:“上周,鬼政司提议要为你举办冥寿宴会,被你拒绝了。” 判官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考虑到没必要劳民伤财。” “冥府倒闭了么?” “嗯?”判官一愣。 “那为什么连你的寿宴都要省,养不起你么?”阴天子哼了一声,向旁边伸出手去。 白无常迅速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王冠送上。 阴天子将王冠戴在判官头上。 判官感觉头顶一沉,伸手摸去:“什么东西?” “生日帽,别动。”阴天子按住他的手,递过去一把蛋糕刀,“许愿,然后切蛋糕。” 判官:“这么世俗的流程也要……” “啰嗦。” 一声响指,死气海中漂浮的莲灯全部熄灭。 周围一片黑暗,夜空无星,四下沉寂,连几分钟前还灯火通明的温泉酒店也仿佛已陷入睡眠。 天地间只剩眼前蛋糕上荧荧的鬼火,和阴天子灼灼的双眸。 判官万没想到自己堂堂冥府权臣,有朝一日会被硬按在蜡烛前许愿,和阴天子对视片刻,失笑,移开视线。 白无常在后面戳戳他的背:“别只顾着笑啊,蜡烛都快烧完了,你再不……” “多嘴。”阴天子打断他。 白无常郁闷地咬了下舌头,觉得陛下果然昏聩。 判官沉思片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底默数了三秒后,吹灭蜡烛。 烛灭的瞬间,阴天子打了个响指,死气海中的莲灯齐齐亮起,酒店也恢复了热闹。 楼下在举办寿衣派对,音乐家吹响唢呐,穿着性感寿衣的男鬼和女鬼在舞池中翩然起舞。 天台上,判官抬起眼眸,看到阴天子正在看着自己:“想问我许了什么愿?” “不,”阴天子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判官弯起笑眼。 都说对着蜡烛许愿就能美梦成真,可惜自己没有美梦,也不需要执念成真。 生活太幸福,真是平白辜负了烛火。 几个人分了蛋糕,判官和阴天子悠闲地靠在天台栏杆边,俯瞰向广袤的幽冥大地。 烛冥山是幽都最高峰,站在山顶望去,视线可以越过鳞次栉比的建筑,直直望向远处的冥湖。 子夜时分,繁盛如幽都也渐渐陷入沉眠,夜雾在昏黄的路灯间盘旋,将灯光折射成朦胧的泡影。 天下靖平,海晏河清。 阴天子:“我沉睡的这700年,你把冥界治理得很好。” 判官:“是群策群力的成果,并非我自己的功劳。” 阴天子:“你不需要谦虚,我心里清楚,你吃了很多苦。” “是吗?”判官歪了歪头,“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苦呢?” 阴天子侧过脸看向他,光影落在他头顶的王冠上,纯净的金刚石折射出璀璨光华,和镜片一角镂雕的银花相映成辉。 镂银的眼镜是他送的,镶钻的王冠也是他送的。 但他突然后悔了。 ——珠光宝气太过夺目,映得镜片后的眼眸黯淡了光芒,只觉一片模糊的黑。 明明那双眼睛是极美的。 判官笑问:“这样看我……我脸上沾奶油了吗?” “嗯。”阴天子伸手,在他干净光滑的颊边轻轻抹过。 万鬼之主的手指本该冰冷刺骨,判官却觉得仿佛有一团火舌,在自己脸上放肆地舔过。 一种轻柔却又滚烫的触感,从脸颊蔓延,爬上眉梢,爬上耳垂,怪异,又令人眷恋。 他还想继续,抚摸却已中止。 阴天子收回手,放眼望向远处星罗棋布的万家灯火,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判官感觉被他碰触的地方像着了火,很想摸一摸,抬起手又觉得不妥,僵了一瞬,抚在心口,叹一声气:“居然直接问寿星,如此没有诚意,真是叫人伤心啊。” “哈。”阴天子笑起来。 判官仰脸:“我想想,是要金银呢,还是要美人呢……” “这些我都想过,但无论金银还是美人,他们都配不上你,”阴天子淡淡地说,“如果可以,我想把整个冥府送给你。” 不远处吃蛋糕的白无常一个急回头,差点拧断脖子,捂着脖颈瞪阴天子:这是什么昏君发言??? 夜深了,热闹的温泉酒店也渐渐归于安静,墙体上的灯条熄灭。冥界没有星月,暗沉的夜色里,只有漂浮在死气海中的莲灯还有着细碎星光。 判官闭了闭眼。 阴天子:“累了?” “不累。”判官打起精神,弯起双眸微笑,“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光,怎么会累?” “逞强,那就回去吧,确实不早了。” 判官将没有吃完的蛋糕收拾好。 阴天子低头看着他,沉默片刻,语气复杂地问:“你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 “那明天我再做……再让厨师做一个,”阴天子道,“你别上手了,黑无常,找人来收拾。” 黑无常点头:“是。” 说话间,判官已经将蛋糕打包好,说实话,自己对这味道没有特别喜欢,但阴天子一片心意,怎能浪费。 阴天子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如此勤俭,真是让天下官员汗颜。” “没这么……” “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不是……” “冥府有你,何其有幸。” 判官抿唇轻笑。 白无常茫然地看了看他们,感觉气氛莫名奇怪,捂着嘴小声问黑无常:“怎么回事?这两人在说什么?” 黑无常:“不懂。” 几人走下天台,准备摆驾回阎罗殿。白无常吃蛋糕吃得很满足,连看判官也顺眼了很多,拉他衣袖:“那个……陛下借我的钱……” 判官笑眯眯:“冤有头债有主,你扯我袖子做什么?” 白无常委屈道:“财政大权攥在你手里,我不找你找谁?” 判官诧异地咦了一声:“所以,你是花我的钱,给我办寿宴?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聪明呢?你不该在无常司啊,鬼政司财务处才是你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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