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笑:“啊?” 林幽篁:“啊什么啊?” 白骨笑:“这些是用活死灵秘术写的禁制,我不会解啊。” 林幽篁瞪他:“那你来干什么?” “我就……吃完饭遛……遛那个弯,路过来看看……”白骨笑有些心虚地说。 “你爷爷个乌龟王八蛋!”林幽篁字正腔圆。 白骨笑:“那我走了。” “再见。”林幽篁道,“我被献祭的时候会尽力求老天爷把你一波带走的。” “那还怪荣幸的哩。”白骨笑嘴里胡咧咧,眼神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守卫们还离得很远,靠近门上的探视窗,“你过来一点,我试试看能不能强制轰开你的禁制。” “什么强制轰开?轰开???你靠不靠谱啊,你一点术法都不会的吗?”林幽篁一肚子意见,却还是以手脚都被束缚住的状态艰难地蠕动过来。 白骨笑:“你真的像一条蛆……” “我真的把你一波带走,信不信?”林幽篁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完全能想象那是怎样一副欠揍的嘴脸,忍不住恶狠狠地诅咒他,突然心头一跳,他猛地往反方向一滚,就听背后轰的一声巨响。 白骨笑直接一枪捅穿监室门,余威不减,强横地刺向他手臂上的禁制。 “你爷爷的!!!”林幽篁咆哮,确定这货都不是靠不靠谱的问题,特么的他纯是个脑残啊!要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地滚了一下,双臂这会儿已经被他一枪穿了。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灵兵们粗鲁的叫骂,白骨笑举着鱼龙舞,在林幽篁更加粗鲁的叫骂声中,一把拎起他,甩到背上,在错综复杂的地牢中胡乱跑去。 林幽篁甚至觉得他都不如不来救自己。 不知跑了多远,迷宫一样的地牢终于看到了出口,白骨笑欢呼一声,大步冲去,然后惨烈地撞在了结界上。 “操!!!” 无数灵丝从“出口”攻击过来,白骨笑大骂一声,将林幽篁一把甩出去,接着挥枪斩断灵丝,在第二波攻击到来的前一秒,凌空一个翻身,落到数米之外的地上。 感觉追兵似乎还离得很远,白骨笑将摔了好几个轱辘的林幽篁扶起来,蹲下检查他的伤势,大战之后没有得到治疗还遭此横祸,新伤叠着旧伤,真是糟糕透了。 “地牢有监控的,早晚会被他们找到,得先解开我的禁制,”林幽篁郁闷道,“这样,我教你口诀,你现在就给我学控灵术,解不开禁制,你我都会死在这里。” 白骨笑做事不行但态度良好,立刻撸起袖子表示好好学,活死灵的控灵术以炁命轮为基本,以浊炁驱动,精细巧妙、吹影镂尘,白骨笑折腾半天,连个屁都没控出来。 “你到底是不是悠思公主的儿子?”林幽篁疯狂质疑,“连根灵丝都射不出来吗?” “生死攸关的重要时刻,说话不要涉黄。”白骨笑认真地警告他,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情绪十分稳定,“可能因为我是半血王子,没有炁命轮那玩意儿。” 林幽篁磨着后槽牙:“王你大爷的子!老子昨天还是活死灵少主,今天不一样跟条死狗一样被拴起来。” “你真的素质极低,但你说的没错。”白骨笑站起来,拎起鱼龙舞,对着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比划。 林幽篁怒视:“你还来……”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银光一闪,鱼龙舞像一条闪电凌空劈下,手臂上的禁制瞬间解开——白骨笑一枪直接把绑住他手臂的束缚带给切了下来。 写满咒文的束缚带如同有生命,落地像条小蛇,扭动着扑向林幽篁,被一道灵丝扎穿七寸钉死在了地上,束缚带抽搐了几下,倏地软下来,上面咒文悄然消失。 林幽篁坐在地上活动着僵硬的手腕。 “哎呀居然解开了,真是大力出奇迹。”白骨笑大喜,竖起耳朵仔细听远处追兵的动静,催促,“你快自己解开剩下的禁制,我们杀出去。” “去哪儿?”林幽篁问。 白骨笑大咧咧道:“哪儿都行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高海阔,一个字,‘闯’呗。” 林幽篁想起这货自己也是一言不合就从冥府出走的,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被关傻了?”白骨笑道,认真地帮他想出路,“我说,要不你去投奔秦广王吧,虽然两边还在打仗,但你要是一见面就单膝下跪大声说你爱他,我估计他还是会接受你的。” “扯特么淡。”林幽篁骂了一句,平静地研究腿上的咒文,淡淡道,“我不能走。” “啊?” 林幽篁:“不知道那倚伏盈虚祭是个什么鬼东西,但听原自障的意思,祭品的身份似乎有要求,我如果走了,说不定被献祭的就是父亲。” 白骨笑:“魂主跟灵王是亲兄弟,没这么丧心病狂吧?”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心虚,毕竟逆魂主被逸灵王暗算的时候他就在现场,逸灵王下手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顾念兄弟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 林幽篁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你真不走?”白骨笑闷声道,“那你得换个号子蹲了,原来那个门被我捅坏了。” 林幽篁指尖灵光闪了几下,顺利解开禁制,站起来蹦跶了两下,回头对白骨笑咧嘴一笑:“但我是真的挺感谢你,没想到居然是你来救我。” 白骨笑震惊:“你煽什么情???” 林幽篁倒不是煽情,而是十分体贴地关心他:“等灵王发现是你放走我,祭品会不会变成你啊?” “……”白骨笑顿了一下,大骂一句:“卧槽!” “哈哈。” 林幽篁大笑,双手结印,变幻了几个指法,口中默念法诀,蓦地灌注灵炁,低喝:“破!”前方阻拦住他们的结界应声崩解,他对地形极其熟悉,带着白骨笑左拐右拐,迅速逃出地牢,“你知不知道父亲关在哪里?” 逆魂主的待遇比林幽篁好太多了,只是被软禁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两人解决掉门外的守卫闯入书房时,逆魂主正坐在桌前看书,闻声抬起眼:“阿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白骨笑:“啥?” “我猜你一定会去救阿方,”逆魂主道,“而阿方一定会来救我。可惜,我却走不了。” 林幽篁低头检查逆魂主身上的螣毒,发现已经被解了一部分,剩下的毒素不伤其性命,却限制了他的正常行动。 “我试试为你解开……” “不要白白浪费灵炁,这是阿迦奢的螣王之毒,你解不开。”逆魂主推开林幽篁的手指。 白骨笑啧啧称奇:“你跟崔绝还挺有缘,他身上的螣毒也是阿迦奢下的。” “或许该说风水轮流转。”逆魂主意味深长地说,“当年若不是我将阿迦奢带入阳界,崔绝或许也不用受一千年螣毒折磨。” “啊???”白骨笑怀疑自己听错了。 “所以我如今折在螣毒上,也算是报应,”逆魂主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我一向不信天命,但天命总是弄人,”他顿了顿,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想来崔绝也有同感吧。” 白骨笑眼神飘忽地打量逆魂主那一脸岁月长河过尽千帆的故事感,心道:什么鬼,他该不是暗恋崔绝吧? “就算没有解药,你也不能留在这里,原自障已经搭好了祭坛,准备明天就发动倚伏盈虚祭。”林幽篁道,“父亲,我们一起走。” 逆魂主摆手:“不用,我行动不便,会拖累你。” “可是……” 白骨笑依稀觉得倚伏盈虚祭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邪术,邪在哪里?” 逆魂主一直安之若素的神情有了一丝破裂,他眸色幽深,沉默了一会儿,缓声说:“邪在不论是祭品还是主祭人还是被术法逆转的双方,都将事与愿违、一无所有、永失所求。” “你怎么知道?” “亲眼所见。” 白骨笑从他低沉的声音中莫名听出一抹丧气,不知他亲眼所见了什么,皱了皱眉,还想说点什么,逆魂主岔开话题:“阿方,你现在立刻带着我的信物去调兵,我们必须阻止这场祭祀。” 林幽篁:“一起走,灵王发现我逃走之后,会再找一个祭品,说不定就是……” “不会是我,你放心。”逆魂主笃定地说,声音严厉起来,“不要再优柔寡断、浪费时间,阿方,当断不断、拖泥带水一直是你的弱点。” 林幽篁被骂得一阵黯然,咬牙挣扎片刻,对逆魂主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别,如果他能顺利搬回救兵,那么大家都还有救,可若是情况不顺,那么此时此刻就是他们父子相处的最后一晚。 逆魂主似乎也有些怅然,转头对着手里的书,不肯看向林幽篁,只伸手摆了摆:“去吧……你!” 就见林幽篁行完礼起身的瞬间突然身形一动,如一只矫捷的小豹子一般蹿了上去,指尖在他唇上一划,灵丝闪动,一个禁言咒封住了他的话语,接着一转身直接将人背了起来,对白骨笑勾起唇角笑道:“傻看什么,走了。” 白骨笑目瞪口呆。 “灵王已经不是以前的灵王了,寄希望于他顾念亲情是十分危险的,”林幽篁道,既是对白骨笑,更是对他背上的逆魂主,“现在除了我们彼此,其他人已经不能再信任了。” “你说错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灵王仍然是以前的灵王,只是以前你们并不了解他。” 室内三人悚然一惊,蓦地回头,就见逸灵王披着睡袍,一脸困顿与烦躁的出现在门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灵兵。 白骨笑目测了一下双方战力,胜算略低,逸灵王虽是个不会武功的美丽废物,但他手下的兵力实在太多了。 感觉到林幽篁在看他,白骨笑转过头,两人沉默对视,两秒钟后突然一起大笑出来,武器一瞬间都跃然在手,冲向门外黑压压的灵兵。 寂静的庭院中杀声震天,林幽篁掌中弯刀亮如闪电,手起刀落,风雪开道,白骨笑手臂一抡,鱼龙舞带着璀璨耀眼的光芒破开一条血路。 两人一路从书房杀出去,眼看着快要逃出生天,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催魂铃清脆的响声,白骨笑烦透了他的那根金丝笼杖,一枪挑飞好几个灵兵,反手往背后挥去,直刺原自障。 却见原自障稳稳站在血肉横飞的战圈中,一条花纹斑斓的小蛇缠在他的手臂上,直起上身,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你们再往前走一步,逆魂主体内的螣毒就会全面发作。”原自障微笑着说,“少主,投降吧,你也不想成为弑父的罪人,对吗。” 林幽篁一手拿着弯刀,另一只手扶着背上的逆魂主,远远看着他们,半晌,脸颊抽动着笑了一下,颓丧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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