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习惯恶性竞争的纪斯陡然落入良性攀比的境地,他的做法也不见得高明。 幼稚鬼VS不高明,光是开个车,都能开出“傻逼”和“反弹”的意味。 司诺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去哪?”盲猜回家。 可他万万没想到纪斯是个狠人,只见对方掏出一本旅游地图册,指着一处位置说道:“中洲锦江省广缘市鲸渡港。” 司诺城:…… 眼下是中洲西,目标在中洲南,远跨大半面国土的行程,需要的是飞机而不是越野。他怀疑对方在为难他,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果然,这个既没带钱也没带行李的男人微笑道:“不方便的话就送我出城好了。” 这波他熟! 先报出一个超乎意料的高价,再退而求其次说出预期的定价,以两者之间巨大的落差来表现出“我给了你天大优惠”的姿态,本质上是“我占尽了你便宜”的真实。 明明最终目的是出城,偏偏说要去南部鲸渡港…… 呵,跟我装? “方便得很。”司诺城一脚踩下了油门,“你敢说,我当然敢送!”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等爷给你送到鲸渡港,不仅要踹你下车,还不给你支援一分钱!呆那儿晾着吧! 司诺城打开导航定位鲸渡港,愣是把越野开出了赛车的威风。罚款不罚款的不重要,关键是想让说大话的吃点教训长记性。 “怎么称呼?” “纪斯。”大祭司的语气带着一丝缅怀,“正纲肃纪,於万斯年。” 端正朝纲,严肃纪律;海晏河清,基业长远。 江南纪氏对长子长孙最深切的期盼,沉淀在他的名字里,贯穿于他的人生中。只是世事无常,他“死”在弱冠,往复轮回。 日月如梭,倏忽千载。王朝没落,帝王更迭。 江南古韵尤在,纪氏风骨不存。到头来,只剩他还是原来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司诺城。”司大少爷平静道,“邦之司直,诺重于城。” 其实,司诺城这名字的本意是“我承诺要娶倾国倾城的诗玉华为妻”,是他亲爹对他亲妈的求婚台词,也是俩老日常秀恩爱的产物。 但现在,纪斯说了八个字,他也得说八个字! 论攀比,他绝不会输! “好名字。”纪斯给予肯定,“城邦中负责为君王纠错的大臣,确实一诺轻黄金,言出重于城。” 司诺城:…… 居然还能自动圆回来? 确认过眼神,是拥有同款文学素养的人。那么,继续之乎者也下去没什么意思。 司诺城随口应了一声,越野麻溜地出了城。期间,他瞥了纪斯一眼,却见对方神情平静,似乎出城对他毫无影响。 成吧,继续。 越野上了高速,风驰电掣地驶向下一个城市。虽然他们什么行李都没准备,但就是有一种谜一般的从容。 一个有钱,一个辟谷,确实有资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两小时后,司诺城吐出一口浊气,随手往置物箱一捞,却捞了个寂寞。他才发现,这辆新车里没有备水,可真是…… 纪斯将塑料袋放上来,里头有一瓶可乐:“你随意,我不渴。” 驶出高速,靠边停车。司诺城没有矫情,舀起可乐灌了一大口:“今晚到岭东,住店休息。不白喝你东西,食宿算我的。” 或许是这话找回了面子,司诺城喝可乐更泰然了些。眼见纪斯的塑料袋里有一枚糖果,他半点不客气地捻起,拆开—— 瞬间,纪斯瞳孔地震:“等……” 白色的“糖片”已经被司诺城送进了嘴里。 他口腔湿润,水分颇多,“糖片”入口真是如鱼得水。司诺城问了半句“怎么”,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定格为茫然,再从茫然化作死机。 司诺城深深地凝视着纪斯:…… 纪斯深深地回望着司诺城:…… 紧接着,司诺城猛地伸手卡住脖子,俊脸涨得一片通红。纪斯从副驾驶座上弯腰起身,头一次放下了大杖,左手掐住司诺城的脸,右手伸出了指头。 纪斯道:“张嘴!” 司诺城疯狂挣扎,越野车剧烈地震动起来。 “唔!”司大少爷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纪斯的帮忙,随后从自己嘴里抠出了一张长长的、惨白的“鬼脸”。 妈的,面膜! 司诺城豁然看向纪斯:“你一个大男的用面膜,真讲究!” 纪斯:…… 大祭司发现,这时候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是洗不白的样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地球人是一群狼火。越野多停了五秒钟,后头的滴滴声喧哗无比,更有驾驶员下了车窗,来一段祖安骂街。 “前面的在搞什么?车尼玛个震啊!” “忍不住就去开房!特么的搞搞搞,大马路上都能搞,等红绿灯都能搞!你们泰迪投胎的吗?” 司诺城:…… 纪斯:…… 这个地球如此冰冷无情,只剩一张沾着口水的面膜还带点温度。 …… 旁人对当事人说的话,中了好事叫“借你吉言”,中了坏事叫“一语成谶”。 纪斯和司诺城大抵真是气场不和,吓得欧气退避三舍,寻的酒店家家爆满,找的民宿间间没房。直到半夜,他俩总算在机场酒店找到了最后一间双人房,凑活着苟一夜。 司诺城:“真是倒霉。我订了两张机票,明天走人吧。” “行。” 彼时,纪斯扯落帽兜,露出一头银枝缠绕的长发。 司诺城:…… 忍了忍,司大少爷实在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要把头发养这么长?” 纪斯:“防秃。” 深呼吸,司诺城皮笑肉不笑,眯起眼缓缓凑近他,问道:“面膜、长发、裙子一样的白袍……你该不会是个女孩吧?只是长得像男人。” 纪斯半点不怵,含笑发出邀请:“那么,共浴吗?” 大祭司亦是眯起眼凑近他,两人的气场相撞,扭出一股角逐的张力:“我到底是男是女,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司诺城嗤笑道:“好啊,共浴就共浴,你到时候可别自卑。” 两人虚伪一笑,跟斗牛似的进了浴室。没多久,他们面无表情地出来——哦,破酒店只有一个淋浴间,太小了仅容得下一个人。 作为正常的男人,他们再牛逼也做不到一个进淋浴间洗澡,一个坐在马桶上观看。那画面,那场景,光是想想就很不对。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洗漱之后,司诺城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都市的夜景,纪斯正在盥洗室跟花洒搏斗。 不多时,司诺城在一串叮咚声中打开手机,才发现父母和损友发来不少消息,一致询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司诺城不打算一个个回复,直接拿起手机拍了个夜景,发了波朋友圈。 “今晚入住衡央大酒店,一切安好,勿念。”附图,点击发送。 他关掉手机,躺床上盖起被子,秒睡。 待外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纪斯才轻飘飘地出了盥洗室,拄着大仗注视人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业力积累的险象已经越来越明显。 不止是深海的地渊开裂,还有苍穹的界门破损。 他“看见”人间的怨和生灵的恨交织着上升,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善意和良念,用恶与邪吸引来一波又一波的地外魔物。 是定数,也是气数…… 高空中,有一架飞机与看不见的“界门”擦肩而过,左翼突兀断裂,轰然爆破起火。它如流星坠落,旋转着朝机场西边砸去。 人类的恐惧爆发,负能量几乎要摧毁界门。 纪斯伸出手穿过玻璃,腾身而起,灵体般飘出了建筑的桎梏。 手中的大杖冲着天穹一举,浑厚而无形的力量如声波震荡。如海啸,如山洪,眨眼间扩散,冲荡开乌压压的云,露出了被遮挡的星辉。 同时,他掐断了一根头发,云袖一翻朝机子送了过去—— 如烟如雾,又像薄纱。它化作一层膜罩在机身外,能量场迅速扩张,犹如一双翅膀挥舞,缓解了飞机的冲势。 随着一阵轰响,它有惊无险地落地…… 司诺城猛地惊醒,一睁眼就发现纪斯站在窗边:“什么声音,怎么回事?” 纪斯侧过脸:“飞机失事,有惊无险。” 司诺城:…… 他耿直地打开手机,退票。 算了,还是自驾吧。诚如损友所说,狗命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PS:俞铭洋:司老大,你昨天才说“没有男人能从你这里赚走一分钱”,怎么今天就买两张票了呢? 司诺城:因为我善良。 俞铭洋:……你特么能不能要点脸?
第8章 第八缕光 岭东机场的失事区被封锁起来,明黄的警戒线在寒风中颤抖,一如飞机上被吓破胆的乘客。 人员疏散,各方抢险,直折腾到大清早完事。待黑匣子被回收,机组乘务被带走,这场突发事故才算告一段落。 之后,便是新闻通报的时间。 “本报讯:今凌晨1:36分,由瀛海飞往蓉城的一架飞机因机翼与鸟相撞而迫降岭东机场。万幸无人员伤亡,只有二十八名乘客轻伤,其余乘客正在接受心理疏导……” 一夜沸反盈天,吵得司诺城没有睡好。外街广场的播音声不断,他只能揉着眉心起身。 抬眼,却见纪斯的床铺整洁如新,像是从未被使用过似的。而他依然拄杖站在窗边,维持着与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仰头望天。 这是在做什么? 司诺城忍不住发问:“你没睡?站那儿一晚上干什么呢?” 纪斯平静道:“夜观天象。” 司诺城深呼吸:“你整点阳间人能听懂的东西。” 纪斯沉默片刻,回道:“锻炼颈椎。” 司诺城:…… 话不投机半句多,司大少爷捞过手机翻身下床,正准备进盥洗室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谁知手滑点开朋友圈后,被惊得膀胱都冰冻了。 来自亲妈和损友的信息无数,收到各方的未接电话大量,等他回过神翻阅昨晚附的图片,才发现落地窗的反光摄入了纪斯的身影,虽然背影模糊、身形挺拔,但是——他头发长啊! 他头发长啊! 俞铭洋留言:“司老大,你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找了女朋友,怎么都不通知人?还让我给诗阿姨扯谎,你有没有良心?” 亲妈留言:“城城啊,有女朋友就带回家来看看,别在外边藏着掖着,妈同意的,都同意的!都跟人住一块了就要负责,你不能没有良心。” 亲爸留言:“用这种方式公开,别人怎么看你媳妇儿,你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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