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队长抄着账本核对收入支出,九尾狐啃着烧鸡吃得满嘴流油,奶妈数着她的金针银针有没有缺,而剑仙走在他身畔,说道:【大祭司,如果有朝一日轮回崩溃,那么天选者的终点是什么?】 终点是什么? 纪斯望向苍穹,眼中盛满了星海。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天选者,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合乎他们的道。 轮回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 而这,也是他来到此世的原因。 他就像是一棵树,往土壤中扎根越深,汲取的养分越多,磁场也越能融入这个宇宙。等世界真正接纳了他,他的根系就能沿着这个面抵达另一个面。 最大的利益只能在最大的危机中汲取,届时…… 纪斯笑道:“如果你们被人带走,如实相告即可。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凭实力找到我。” …… 花费数日,曲康大队才勉强凑到了三百人左右、十岁以下、会画画的孩子。 鬼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上级、学校、家长和老师层层沟通,废了多少精力又再三保证绝不会出问题才凑到了人。 中洲就是如此,事情一旦涉及孩子,门槛高得真是连天王老子都过不了,只用几天时间疏通上下,这办事效率实在是顶了天。就是……一窝老爷们儿瘫在办公室,命也去了半条。 讲真,他们宁可去前线跟硕鼠作战也不想再带小孩了!前者或许会要命,可后者真的会没命,一个孩子等于五百只猴子上蹿下跳,三百个孩子凑一堆—— 得了,沈队带完也死了。 到最后,他们只能靠江梓楹镇场子,一批批分散在空教室,给了画纸画笔,还给了布料娃娃,前后耗掉72小时之久才拿到了信息。 他们截取了岭东怪物冲向大厦楼顶的图片,给怪物糊满马赛克挂在墙上,请孩子瞅瞅大厦楼顶有什么。 又截取了过度曝光的楼顶图片,也贴在墙上,请孩子找找里头藏了什么。 别说,小孩子真有点东西! 三百多个孩子一水看图,其中有九个确实画出了不一样的地方。同江梓楹得到的画作一样,大厦楼顶站着的神秘人——黑发白衣,手握棍棒。 “平均一百个孩子中有三个能看到,年龄分布在七岁以下。”沈云霆说道,“这九个孩子的信息做一下记录,我们需要跟家长沟通,拜托他们和孩子配合警方处理一些事。” “家长不会同意的……” “有一个,只要有一个能配合就行。”江梓楹把一堆画砸在桌案上,“我们没能力介入这种超自然现象,只能靠孩子帮忙。没办法,不然的话,我打赌中洲没人能找到这个神秘人!” 可一想到要跟家长沟通,一整队干翻毒枭打遍人贩的爷们儿竟然脸色发白,浑身虚软如面条。 他们正打算推个“替死鬼”出去搞沟通,谁知一通电话打到局子里,意料之外的消息传遍内外。 昨晚沿海葫芦口,大城市中出现了大型恶性的“怨灵袭击”事件,目击者多达十万。 对,他们没瞎,“怨灵袭击”四个血红的大字听得清看得明,就是脑子有点锈住了不好使,总觉得是拍恐怖片的剧组走错了片场。 紧接着,一叠照片砸下来,真是砸得他们失了神。 直升机航拍的高清大图,位于葫芦口外郊方圆几里的土地,开满了大片大片漆黑的豁口!其中,有两辆车横亘在公路上,一辆挡风玻璃俱碎,一辆生生被劈成两半! 切口平整,想象不出是人力所为。 “这是……”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十分疲惫:“还记得围脖上的那条预言吗?三地共振,鬼域开启。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可现在不得不去相信。” “我已经联系了岭东,现在再联系你们,如果你们有线索,请务必告知。我们已经分出人去找车主,上头也启动人马开始找预言家了。” 直到这一刻,寻找大祭司的任务才被真正提上日程。 大型事件一冲击,缓冲的时间段一过,现实把危机感摊在他们面前,谁也不能再扯着太平的旗帜做文章了。有些问题,只能去面对,也必须去面对。 “这条公路的方位,昨晚爆出了一阵强光。强光过后,全市停电、异象消失,沿海的风暴也得到平息。根据防线录像拍摄的画面,那束光冲向外海的位置,也不知撞倒了什么发出轰鸣,这一点让我们很在意。” “但比起这点,我更在意光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顺着录像提供的方位定点,找到的地方就是照片中……嗯,一片废墟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办案三十年了,我总觉得找到‘光’很重要。” “得找到啊……” 【去找他。】 【找到他……】 沈云霆一顿,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大队想去一趟葫芦口……” ※※※※※※※※※※※※※※※※※※※※ PS:孩子晃了晃大人的手: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纪斯:??? PS:混血帅哥: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姓名? 司诺城:……你应该有个中文名吧,用这个好了。 混血帅哥:不行,我妈起的不能用啊! 司诺城:叫什么? 混血帅哥:寄托了她的厚望,叫“池牛壮”,你觉得我能用吗? 司诺城:……
第31章 第三十一缕光 葫芦口外郊的废墟公路, 已成为被军队牢固封锁的禁区。十步一岗,每岗配枪,墨绿色的制服编织成弧状的防线, 双脚钉在这片不祥的土地上, 半寸不挪。 军队大费周章地排布人手, 最怕的不是什么冤魂厉鬼索命,而是怕那些对警局通知置之不理、非要来这儿看热闹的普通民众。 而只有把人活活安在岗位上,每个手里握一杆枪, 才能对好事者形成震慑。在最混乱的时间里,他们不仅要花精力御敌,还要花心思安内, 烦得也是没谁了。 军用直升机盘旋在上空,一批批要员被投放在废墟之中。他们背着设备和仪器,跌跌撞撞地沿着废墟扩散, 着手调查现场。 驾驶员自上而下地俯瞰方圆几里的地域,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漆黑深渠,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看上去像爪痕……难道这儿也出了跟鲸渡巨蛇一样的怪物?” “不, 看上去像是被刀斧劈开的痕迹。”后座的人扛着摄像机, 一帧帧拍得详细, “那么问题就大了,你说这是什么东西砍的呢?” 话音落下, 机内声息全无。两人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气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被刺激得头皮发麻, 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 一经深入分析, 没人觉得三观能支撑得了。比如站在废墟公路之上的调查人员, 他们发现自己的生平所学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长长的皮尺从这端延伸到那段, 数据人员越是做记录,脸色越是难看:“012号痕迹,长度8.6米,纵深3米。这还不是最深最长的,要命了啊!” “皮尺长度不够用了,把红外线测距仪拿来!”有人喊道,“分几个技术人员去‘中心区’,大队找到了两个行车记录仪,有个损坏特别严重,需要人手修理!” “013号痕迹,长度11米,纵深4米……怎么劈得越长反而威力越大了呢?什么!另一边记了条近40米的?”顿了顿,他喃喃道,“跟玩儿似的,我快不认识‘米’这个度量单位了。” 实打实的数据测量,让调查队的心情十分沉重。专家组围着痕迹吵成一团,他们尝试用地震、雷击、皲裂等各种角度去解释异象,却发现科学解释在此刻变得无比苍白。 “地震?你读的书喂狗了吗?”老教授指着人鼻子骂,“你老太爷我吃了七十年的盐,就没见过哪次地震能震出这么齐整的痕迹!还雷击,你们一群三十岁的奶娃娃,见过雷击现场啥样吗?” 三十岁的“奶娃娃”们:…… “要我说几遍!解释不通别强行解释,什么时候我们搞学问的非得生掰硬扯了?”老教授中气十足地吼道,“别给我提什么治安要紧,这地方都被劈成这样了,还治安?与其拿个破解释安民心,不如直接说我们做不了!” “可是邹教授,葫芦口已经够乱了……”超自然现象不套上科学的外皮,会引发大规模的恐慌。 邹教授愁极了,老脸都皱在一起:“这根本无法解释,地球上没有哪种大型生物可以留下这种爪痕,我情愿说是外星人的高科技!” “太荒谬了……” “如果是大型生物,它活着没?活着去了哪儿?能留下这种爪痕,体型铁定大,一移动哪能看不见,看没人瞧见呐!” “如果它死了,那尸体呢?” 沉默蔓延,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直到,一名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照片和数据,慢条斯理地说道:“除了超自然现象,只剩下外星科技了。而我,更倾向于科技。” 并不是呢……年轻人想的是一回事,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戴着白手套轻触深痕,平静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如果把高压水枪放大数倍,再把这条公路想象成一块石板,那么——高压水刀在石板上留下的痕迹,跟公路上的痕迹像极了,不是吗?” 片刻后,一窝人围在了他身边。 “我见过散珠行的作业,在水流的冲刷中,再坚硬的石块表面都会变得异常光滑。就像它一样,很明显的劈砍痕迹,却因为加入了水流的缘故,豁口和壁面都显得非常平整。” “水刀作业也是如此,用最柔软的东西劈出最强大的力道,连后续的工序也省了……” 最柔软的东西,最强大的力道。之于人而言,以柔克刚这个概念似乎能够理解,要是顺着该思路拓展,兴许能挖出什么。 “奶娃娃很不错啊。”邹教授老怀甚慰,“叫什么名字?” “祁辛黎。” “哪儿毕业的啊?啥专业啊?” “佛学院,念经专业。” “……” 噎死喊他“奶娃娃”的老爷子后,帝大毕业的博士生祁辛黎蹲在深痕边,眼神晦涩。 高压水刀确实能劈出同类型的痕迹,但远远不及深痕的平整和威力。所有人看破不说破,任由他胡言乱语,看来有些事情的本质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那么,抛弃传统的科学观念—— “最柔软,最强大……除了水和空气,还有什么?” …… “意识,智慧生物的意识。” 酒店最豪奢的套房里,纪斯抱着司诺城新涨的最高配平板,握着一支电子笔涂涂写写。他的身边凑着三个脑袋,正是安分等着警察上门找来的司诺城、姜启宁和……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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