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歪头看他:“什么意思?” 夏无名:“就是,要记事儿,或者开心不开心,喜欢在墙上画杠杠的那种?” 他指望这里三个人能理解自己,但没意识到他们的“小时候”可能压根就不是一个维度的。 南枫:“没有。” 傅景峦却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些不是他随手涂鸦?” 夏无名:“我觉得可能……大概……也许不是。” 他更倾向于这东西是为了发泄情绪或者留给别人看的,就像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自己和自己玩的那样,开心就在墙上画个笑脸,不开心呢就画个哭脸,如果一边愤怒一边不开心就把哭脸涂红,孤儿院老师和保洁阿姨看到他最头疼,因为他们也从来没有尝试理解那些是什么,只觉得是他顽皮,喜欢乱涂乱画。 小孩有时候往往比成年人还心思细腻。 只是夏无名的那些涂鸦是有规律的,屋子里这堆东西,他们左思右想也毫无头绪。 因为不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谁,就更无从得知这记号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了。 南枫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盯着这堆记号摸来摸去,夏无名以为他在找什么机关密道就跟着摸,捣鼓半天弄了一手灰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南枫摸到一半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没有啊?”夏无名敲敲打打,只有墙“咚咚”的回应。 南枫无声地看向傅景峦,他也摇头,南枫摸着砖墙的手指就忽然蜷缩了一下,又舒展开。 他走到窗口,摸着那里的标记闭上眼睛。 “父亲叫了个戏班子,可是他和母妃都不让我出去,我好想和小豆子一起玩……”南枫一字一句地念,末了脸色微妙地顿了顿,“啊。” 夏无名:“?” 姜活:“?” 傅景峦偏头轻笑,被南枫瞪了一眼。 “萃珏班真厉害,梦姐姐唱什么都好听,希望他们下次能演《八仙过海》。” 南枫抚着墙,摸一个念一句,他面无表情语意不带起伏仿佛是台无情的AI,配合念出来的话,听起来有点好笑。 不过众人在听了几句之后,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有人给这符号留了口信,且只有南枫一人能听见。 “今天梦姐姐没来,有点伤心,听说她病了,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 窗口的记号到这里就断了,听起来像是这间屋子的小主人趴在窗口看戏的时候留下的,沿着路线,之后就是床头。 “小豆子过生辰,爹爹送了他好多东西,还有几天我也生辰……啦。” “父亲出远门了,母妃也带着小豆子他们出去了,没人记得我。” “娘说过,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她要我做个好人,可是大家都不喜欢我。 ” “今天母妃打我了,可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娘说过,男子汉不能轻易掉眼泪,我想娘了。” 念到这里,南枫自己大概也觉得不对,皱着眉头又摸了一遍,还是那句话。 夏无名:“男孩?我以为看这屋子是……” 姜活:“闺房。” 傅景峦:“还是亲王府。” 众人:……” 夏无名:“男孩的屋里怎么有胭脂?!” 姜活托腮看他:“那我问问你,男孩能不能留长发,编麻花?” 夏无名有点苦恼:“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总是不太……” 姜活:“不太正常?” 夏无名摆手:“不是不是,不太……不太常见,总之就是会误会。” 姜活了然:“啊,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直以为我是女的。” 夏无名还在那儿研究记号,听他这么说,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什么?” “我。”姜活仰起脖子,露出自己白皙优美的脖子——上面有个明显的喉结,“男的,如假包换。” 这是夏无名继绵绵之后第二次性别翻车,他想到自己刚说的那些,充满偏见的话,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哦……额……哦。”太子爷的肩膀沮丧地耷拉下来,不存在的耳朵也趴下来,“对不起啊,我刚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主要是你实在太好看了……。” 姜活笑:“谢谢,你也不差。” 虽然性别错乱,但夏无名这条颜狗还是受到了暴击,脸徒然红成了番茄。 这两人调情的当口,南枫站在床边思考刚才的问题,如果这是亲王府,为什么外面会挂‘文府‘的牌子?以及,堂堂亲王府怎么会出现在妖怪的地盘上,哪怕这是虚相。 问题很好,就是有点多。 傅景峦开了妆奁抽屉,把胭脂一样样拿出来翻:“应该是男孩,以前闺房都不在内院,能住东西厢房位置的一般都是男性,闺房因为更隐私,会在正房的后面,外院那儿。” 南枫接着他说:“所以这胭脂和绢帕,他也不一定是买给自己的。” 傅景峦点头,把绢帕递过去,南枫接的时候触到他指尖,微妙地瑟缩了一下。 他把手覆在绢帕上,闭起眼睛念:“我听小娟说,镇上的姑娘最近都喜欢彩霓坊的帕子,我托她给梦姐姐也买了,希望梦姐姐能喜欢!” 看出来这孩子特别喜欢“梦姐姐”,即便不能出门,还是费尽心思要讨她欢喜,但显然最后他买的这些胭脂水粉没来得及送出去。 傅景峦倏地一挑眉:“彩霓坊?” 南枫睁眼:“你知道?” “嗯,南陈最受欢迎的的成衣铺,他家的东西有个特殊标记,在里衬或者绢帕的一角,会有彩云纹样,不仔细看很难注意。” 这次南枫没接话,蹲身去摸地板上的其他标记。 夏无名的嘴又欠了:“哇塞大师你怎么连这个……闺房秘密都知道?” 傅景峦想到什么忽然摇头笑:“他家也卖男装,我有位故人喜欢。” “哦……故人……故人?!”夏无名终于开窍了,战战兢兢确认,“额你这位故人……是……一千多年……?” 傅景峦点头:“我也是南陈人。” 夏无名站那儿缓了很久,好消息是,他已经不会哆嗦了。他转头问姜活:“那……美……医生……你呢?” 姜活坦白:“我也是。” 好家伙一屋子就他一个正常人。 夏无名觉得自己回去一定要去庙里烧三天高香,再买个六合彩,说不定立马就能摆脱他爹了。 ---- 2023.3.15返修
第15章 15 出将入相 ==== 听傅景峦说这亲王府是南陈遗物,南枫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问傅景峦:“如果他们一家都是南陈人,刚才楼下那个……你认不认识?” 他说的是正厅的那位亲王,如果是南陈朝的王爷,没道理傅景峦看不出来。 傅景峦沉思了一会儿道:“不认识,我更倾向这楼下的皮影人被阵主改了样貌。” 有些阵是阵主凭主观意志创造出来的虚相,一花一草一人一物都是阵主的主观世界,人主观认为的和别人客观看到并不相同。”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门口的牌匾是“文府”,而不是“亲王府”,换句话说他们看到的都有可能是假的。 姜活翻着桌上为数不多的书册,里面都是一些奇闻异志,倒像是孩子喜欢看的。 他问傅景峦:“光宗有几个弟弟?” 傅景峦:“兄弟十五人,但这位也可能不是景帝同辈。” 南枫把这屋子的地板翻了个底朝天,上面留下的印记有三个。 “我听母妃和父亲说,要把我送走,说我是煞星,因为我是妖怪,我娘也是妖怪,可他们才是妖怪!” “我想我娘了,我恨母妃,她能死就好了。死。死。死。” 最后的那三个字触目惊心,南枫念出来的时候,甚至能从里面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怨怼,烧得他心里一惊。 南枫像烫着一样把手飞快缩回来,一把捏住心口的衣服。 傅景峦马上蹲下问:“怎么了?” 南枫摇头,暗暗喘了口气。 傅景峦把手放在他后背心上轻轻揉着,一面问:“我给你的五色石为什么不戴?” 南枫一顿,找了个听起来很不高明的借口:“忘了。” 傅景峦叹口气:“下次记得戴,这种时候才没那么难受。” 南枫猛地盯住他。 南枫的情绪感知力超乎常人,他能通过触摸物体表面来感应当事人的情绪,甚至有时候还能像这样听见声音,这件事连阿泥都未必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显然傅景峦并不愿意在此时解释这个问题。 夏无名很不合时宜地插进来:“对啊对啊,你看我,上次大师给我的香包我天天贴身带着!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啊!” 备个屁,我俩说的就不是一件事。 南枫一言难尽地又去摸其他图腾。 第三个在屋子的东南角,样式和其他几个都不同,花纹看着特别复杂,不像是随手涂鸦出来的,反而更接近——阵纹。 南枫摸了一把,居然没听到任何声音,他不死心,换了个手再摸,还是不行。 那个符号好像就是个简单的符号,不带任何信息。 虽然听不到声音,南枫却隐隐有一种迷雾缭绕的感觉,好像对这图腾很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饶是姜活对符箓这么熟悉,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纹样,傅景峦也一样。 所有信息到这里全部中断了。 夏无名一屁股坐地上,托着下巴思考:“已知这里有个男的,他妈做小,他妈死了,后妈是正妃,后妈不爱他,他爸是亲王,他爸也不疼他,还想着要把他送走,他有个心上人叫梦姐,应该是戏班子里的。” 太子爷这回合逻辑清晰,但这和他们能不能找到绵绵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被记号困死在这里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热闹的戏曲声,伴随着阵阵喝彩声,像是大喜日请了戏台班子来家里那样。 他们顺着声音,推开卧室窗户,这里看出去正对内院中庭。 此时内院里的酒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戏台是常见的木质结构,前台两边门柱上是木刻的朱漆镏金楹联,顶上有块牌匾,不过从他们这视角看不清楚字。戏台屋脊两侧是精致古朴的飞檐翘角,檐下悬挂着风铃铁马。 戏台这会儿很热闹,台上站着三四个带妆的演员,姿势都摆齐了,底下的看客也是乌压压一片。 “嘿,这主人还挺讲究,知道小孩生辰请了戏台班子来唱戏。”夏无名看得津津有味,衣服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在阵里。 傅景峦说:“也可能是家养的戏班子。” 否则不会花这么大心血专门去搭那样一个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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