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好嘞,您里面儿请。” 他们挑了个窗边不起眼的角落,店小二跟过来殷勤地端茶倒水,站在边上伺候着。 玉观音清香扑鼻,闻起来很舒爽。 夏无名不知是赶路赶的还是吓得,只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要喝,被南枫按住。 南枫:“开水烫,等会儿喝。” 夏无名觉得有点古怪,但也没多想,把茶杯放回去,小二歪着头盯着他杯子好一会儿,又“咔咔”转回来。 卤牛肉迅速上桌,小二又说:“客官,您看您还需要点什么?我们这儿啊不是我说,这三鲜面可是出了名的,十里八乡的只要是吃过,就没人说不好的。” 他说完看这几个人没反应,又满脸堆笑:“诶不喜欢啊?不喜欢那咱们这儿还有螃蟹面、火腿面、斑鱼面、想吃什么都有,要都不想还有包子,咱这儿的肉馅大包……” 店小二“叭叭叭”的嘴比夏无名还聒噪,还就盯着南枫说,大有他不加菜他就不走的态势。 眼看南枫要发火,傅景峦打断他:“加一屉包子。” 店小二眉开眼笑的:“好嘞,咱有鹅鸭包、春茧包、蟹粉包、水晶包、笋丁包、江鱼包……” “随便。”南枫板着脸,坐得像个雕塑。 傅景峦:“他意思是,来一屉蟹粉包。” “得嘞,几位先坐着,菜一会儿就来,咱们这儿还有小曲儿,您要是想听,可以上二楼雅座。” “戏?”南枫听到这话抬头了,黄三之前也说每晚会听见唱戏声,“什么时候?” 小二笑眯眯:“什么时候都行,您点我们就唱。” 南枫:“白天?” 小二:“白天也行啊,现在也行,看爷您心情。” 但是黄三说白天他们听不见唱曲儿的声音。 小二推销成功,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他走了,夏无名才终于敢压低声音问:“我说,你们觉没觉得这茶馆很奇怪?” 众人用一种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姜活好心解释:“所以南老板让你别喝茶。” “啊?” “你看我们右边那桌,”姜活悠悠然卷起袖子,凑到夏无名边上咬耳朵,“仔细看,看他们夹菜顺序。” 夏无名不敢正大光明转过去,但即使是用余光,他也很快发现了端倪。 “卧槽,他们他们他们,一直都是这三个菜轮流夹!” “卧槽,哎不对啊,这菜怎么没少啊?” 姜活“嗯”了一声。 “因为是幻境,这里,房子是假的,小二是假的,客人是假的,连吃的喝的都是假的。”说完,他停了一会儿又接着道,“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 夏无名被他吓得要尿裤子了。 姜活往下瞟了一眼,笑问:“尿急?这厕所好像在二楼,菜还没上,你要不先去解决一下?” 夏无名汗毛都竖起来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不去,不去不去。” 姜活凑过去半趴他肩上,吐气如兰:“哥哥,我想去,可是人家害怕怎么办?” 美人身上传来一股清香好闻的味道,夏无名很受用,他在色相和危险中间犹豫了一下,只能灰头土脸地站起来。 傅景峦撑着下巴靠在墙上目送二人上楼。 “姜活说对一半,这房子是假的,人却未必是。” 南枫盯着他的犬耳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声上有灵脉。有灵脉,就是活生生的人,至少曾经是,所以有能量,但姜活说得也对,因为那些人没有魂。” 傅景峦盯着茶馆门口,从他们进来之后,这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波人,前后左右都快坐满了,茶馆渐渐热闹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南面有个大户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要请大家伙吃饭呢,流水席摆7天,今儿这茶馆他也包了,听说到场的见者有份,怎么样?跟兄弟我去开开眼?” 同桌问:“南面?哪家?” “还能哪家?这南边到头统共也就一户大院,当然是文家咯、” 同桌人笑他:“你想得倒挺美?” 这人又说:“嘿我这不是穷了一辈子没见着过大户人家么?天赐良机啊。” 同桌:“算了吧人家是什么来头?流水席也就是说说,这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嘛?哎不过说文老爷他们也真是不容易,求了多少年子,终于是生了一个,也算是老天开眼,好人有好报吧。” 求子不得,偏偏这个节骨眼生了一个,还刚好也在南面。 这不巧了么? 南枫迅速和傅景峦交换了个眼神。 这喜宴怎么也得去吃一吃。 蟹粉包上得很快,看着是热腾腾刚出炉的,品相上乘。 只是没有香味。 店小二上完菜就走开了,回到帐台后面隔山差五就瞟他们一眼。南枫默默用筷子把包子一分二,假装拨弄着。 “千灯镇的梅花包和太学馒头远近闻名,以后带你去别处尝尝。”傅景峦说着,夹了半个包子就要往嘴里送,被南枫一把压住。 傅景峦放低声音说:“我是灵甲,你忘了么?” 他示意店小二方向:“有人摆了这么大的鸿门宴要我们去,又是茶水又是演员,还编了故事留了后手,我若不陪着玩一玩,岂不是浪费了他们的一片苦心?再说你猜,我们如果一口不吃,今天能进得了文府吗?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南枫当然没忘,道理也懂,但他依然抓着傅景峦的衣袖没动。 傅景峦轻笑一声,就听二楼厕所口忽然传来喧闹声,一个穿着家丁衣服的彪形大汉从天而降,非常精准地砸在了他们桌上,茶水翻了一地,包子从笼屉里滚出来,“滴溜溜”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二楼姜活花容失色地在栏杆边上喊:“救命啊!打架啦!采花贼偷看我如厕!” 夏无名目瞪口呆地维持着一个英雄救美的诡异姿势,站在楼梯口。 南枫、傅景峦:“……” 店小二:“……” 大汉:“……” 姜活扯起嗓子:“我不活了!是文家了不起啊,是文家就能抢钱民女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夏无名缓了几秒,才干巴巴地走过去,作势要拦住姜活跳楼:“啊——这位小……小姐,千万不要因为坏……登徒子就想不开,在下,在下这就为你去讨个公道……” 南枫拍拍裤腿起身:“办法有了。” 文家一看就是的大户,高墙院落门口松柏成群,红漆木门大开,就连门口两座石狮子都披上了喜庆的红帘,门口依稀能听到院落里宾客的喧闹声,确实像是有喜事要办的样子。 门口守卫挨个在给来的人做登记。 夏无名不懂:“不是说见者有份么?” 南枫觉得以这个人的智商,可能真的只配给他弟弟作陪。 “如果真的人人都能进,十个这样的院落也不够用。”姜活指了指里面,“你得证明你是从茶馆来的。” 傅景峦补充:“也就是你吃过里面东西了。” “啊?怎么证明?当场吐给他们看?” 刚才那个彪形大汉想说什么,头“咔咔”转过来,被傅景峦一巴掌拍回去,又被咸鱼似的匡唐丢在签到台上:“找你们老爷。” 夏无名壮胆跟风:“对!要要要找你们老爷!讨公道!怎么管的下人!” 门口坐着两个人,一黑一白都板着脸面无表情,活像黑白无常,他们看都不看,只把一本书册推到他们面前。 “登记。” 姜活跟结婚随份子一样,在门口的签到台上刷刷几笔,夏无名伸头一看,之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傅大,夏二,南三,姜四”,很是敷衍。 “我为什么是夏二?” 姜活:“你本来就叫夏二,不对?” 夏无名想了想,似乎是没错,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门口迎宾的“黑白无常”看姜活写完,“啪”的一声把本子合上,头都不抬直接手一挥:“下一个。” 姜活:“看,进来了。” ---- 2023.3.15返修
第13章 13 皮影人 == 文家是标准的江南大宅。 入口是砖砌的影壁,上有浪花翻滚的滔滔大河,一条巨大的鲤鱼腾空而起,姿态优美逼真。 垂花门正对有两间倒座房,此时落了锁。 傅景峦把大汉捆着往角落里一塞,看南枫停在门口沉思,就问他:“怎么了?” 南枫指着影壁:“这什么?” 夏无名走得比较快,半个身体已经从垂花门里穿过去,这会儿回过头,他不假思索地说:“鲤鱼跳龙门咯。” 南枫:“你再回来看。” 那石雕从侧面乍一眼看确实是鱼,但再往回走几步,从正面过去看,不知怎么就变了模样。 夏无名:“诶?这是龙?” 傅景峦琢磨半晌:“是蛟龙出海。” 夏无名:“有什么意思?” 傅景峦:“影壁纹样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如果是这种老宅,就更不能出错,龙纹向来只能在皇家有,民间是不允许用的。” “那……为什么会变?” 傅景峦很诚实:“我也不知道。” 姜活想了想说:“虽然不肯定,但我觉得这龙纹很眼熟。” 在中国,历朝历代虽都有龙纹,但因着早中晚期,和每个时代的特色,龙纹细微处也各有不同,无论是姿态和气势上,都能加以区别。 傅景峦眯起眼睛:“是南陈。” 南陈的龙纹,就是南陈官家地盘,但傅景峦就是想破脑袋,也没能把谁和这间宅子联系上。 垂花门开了条小缝,从外往里看影影绰绰的,刚才和他们一块儿进来的宾客此时却不见了踪影,门口穿堂风一过,冷飕飕的。 夏无名往姜活身边靠:“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傅景峦先推门进去,内院看着倒是很正常,游廊两侧热热闹闹挂了一溜的纸皮灯笼,整整齐齐往里延伸,好像看不到尽头,一阵风吹过,灯笼摇摇晃晃往一个方向吹,像是复制黏贴的图层。 院落里喜气洋洋摆满了宴请的圆桌,上面全是各色瓜果零食,有宾客三三两两落了座互相寒暄着,“嗡嗡”的说话声不绝于耳,细听又分辨不出他们说了什么。 夏无名嘟囔:“奇了怪了,这不是有人么?怎么在外面半点声音也没有?” 姜活意味深长地说:“我认为还是不要有声音的好。” 夏无名:“啊?” 宾客自顾自说话,都不看这群人一眼,南枫绕过他们往正厅去,没走几步就听到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闹声,在这种大喜之日显得十分不协调。 更不协调的是,内院里的其他宾客像是没听见,依然是来来回回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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