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的意义,第三十一条,秉持着……” “……” “别念了,校长别念了!” “并!并还不行吗!” 校长三十一条都没念完,人群中不知从哪个角落率先传来一声“恭喜合并”,热到昏厥的两院学生你看我我看你,响起第二声、第三声…… 最后,像是要掀翻整座操场似的喊声、掌声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响彻天际。 奚迟:“……” 沉默。 三小时后。 等两院的花花草草和小兽崽子们回去喝饱了水,坐在阴凉教室,集体窒息。 好像是热出幻觉了。 否则最后怎么变成他们求着校长合并了? 所有人大梦初醒,正商量着怎么以退为进,再度高昂头颅,向他妈阳而生,合并的公函连同分班名单已经张贴在公告栏。 “……” “有没有必要这么快?!” “我听说是因为上午掌声过于激烈,校长说感受到了两院学生前所未有的热切盼望,特地加快了进程。” “……” “这才几个小时?分班名单都出来了?” “谁去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西山的都认识,和谁一个班都一样。” “那不还有南山的吗?” “南山的都不认识,和谁一个班不也一样?” “你特么…特么说得还挺有道理。” 此话一出,瞬间蔫倒一片,直到走廊上一串脚步声打破沉默。 下一秒,王笛飓风一样飚进来:“老大和迟哥呢?” 王笛,跟脚是一朵喇叭花,消息灵通到连食堂菜单都能实时播报。 所有人转头看向班级最后排。 桑游:“别咋咋呼呼的,有事说事。” 奚迟正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缓神,也没真睡,王笛挣扎了一会儿,下意识放轻一点声音:“老大,那个分班名单出来了,你真不去看看?” “几班?” 王笛一板一眼回:“理科一班。” “小迟呢。” “也在一班。” 桑游:“那行了。” “好像,不太行,那个一班…算了老大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王笛话都没说完,走廊尽头声音再起,比王笛更尖锐,更穿透。 “靠!和老大、迟哥同在一班的这个江黎,是我知道的那个江黎吗?南山学生会主席江黎?还有许云锐和李书静,那边的副主席和秘书长?” “两院主席团…团建来了?!” 班里陷入诡异沉默,几秒后,拔腿起身冲向公告栏,一抬头就看到紧挨着的几个名字。 江黎,奚迟,桑游,许云锐,李书静…… “……” 教务处老师这是闭着眼睛分的班? 他们山海教育集团学生会和一般高中学生会不同,当初为了更好地适应现代化社会,妖族没有设立高等教育学校,也就是没有大学,所以山海底下几所高中学生会几乎就是最集中的人才储备库,为了锻炼这些妖族未来的“优秀青年”们,各所学校会适当地放权,这名单在这个前提下就显得格外吓人。 “教务处什么意思?这是要把学生会也跟着一起重组?”这么分班,特么当养蛊呢。 一群人七嘴八舌闹开。 耳朵里第八次响起“江黎”这个名字的时候,奚迟总算睁开眼睛。 ……又是江黎。 “听到了没?”桑游笑说。 奚迟:“什么?” 桑游:“说学校打算拼个蛊王出来。” 奚迟:“……” “说真的,要是学生会真要重组,那……” 桑游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奚迟立刻道:“那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 差点忘了,如果可以,迟哥恨不得今天就从学生会辞职。 好在天不遂奚秘书长愿,很快,学校便传来消息,为了更好地过渡与适应,对两院学生会暂不进行安排,一切照旧。 也就是说,西山还是西山,南山还是南山。 消息传来,两院学生俱是一振,奔走相告。 尤其是西山,在知道开学典礼上先由他们西山致辞,而且还是奚迟做代表先发言的时候,当天晚上就在山海一中校内论坛连发十帖庆祝。 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心几天,比开学典礼来得更快的,是分班。 凌云楼肃穆整洁,矗立在两院交界地带,如今八条长廊直接被打通,镇在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学生充分过渡,学校还特地把分班安排在了典礼前一天的晚自习。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两院高二段所有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背着包端着书站在凌云楼楼下,哀莫大于心死。 “我想退学。” “我不行,我饭卡里还有好多钱。” “别贫,”老师们忍俊不禁,“自己在几班都知道吧,各回各班,老实一点,别打架。” 两院学生岿然不动。 “都愣着干什么。” “还是说要像合并那天一样,也鼓掌送你们上去?” 所有人脊背一僵,夺步离开。 老师们站在原地笑。 “对了,座位还没排,先随便坐。” 听到“座位”两个字,打头的几人显示下意识驻足,对视一眼,然后拔腿猛冲。 今天他们就是落单,坐垃圾桶旁,坐讲台桌上,都不能跟南山/西山的人坐一块儿去。 于是跟来维持秩序的老师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哪怕已经按名单分好班,只要西山的往前门进一个,那南山一定后门走一个,只要西山的靠内窗一侧坐一个,南山一定靠外门坐一个。 尤其是——四楼,理科一班。 门外,铝合金制崭新班牌,端端正正印着高二(1)班几个字,门内,以讲台桌为线,横出一道无形界碑,有如楚河汉界,互不相犯。 原本还有些窸窣的动静声随着一道停在教室门口的身影戛然而止。 夏末傍晚,风不算凉,奚迟套着校服外套站在那,校服宽松敞着,袖口微挽,露出的那截手腕显得愈发白皙清瘦。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抬眸扫了一眼,从后门走进来,径直走向最里侧靠窗的位置。 一分钟后,桑游也从后门走进来。 西山一群人顿时挺直腰板,声音都响了起来。 “老大,你们刚从学生会回来?” “迟哥,喝水吗?刚从小卖部带的。” 南山一众学生:“……” 靠,这也太幼稚了!搁这演古惑仔呢?还“老大”? 下一秒,南山所有人抻着脖子望着门口。 当江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那头的一瞬,靠门一排男生:“黎哥!!!” 奚迟:“……” 这个班是不是有点问题? 王笛恨恨道:“妈的,被比下去了。” 奚迟:“……” 没救了,这个班是有问题。 桑游都听笑了,连人带椅子往后一仰,支着长腿看向门口:“江大主席排面挺阔啊。” 说完,他一侧身。 奚迟没有任何防备,一抬头,眼前随着桑游侧身原本变得空落的场景骤然被一道人影填满。 江黎站在那。 晚风拨开楼前梧桐,夕阳剪影落在那人身上,将影子拉得极长。 撞上视线的一瞬间,奚迟一怔。 不知是暮光照着,还是身上校服的温度,竟觉出一种奇妙的暖意。 那暖意并不浓郁,比起浇个透的日色,更像透过指缝、树缝落下的薄薄天光,不重,如绢似绸绕着。 很陌生,也很……舒服。 桑游顺着江黎的视线转头看向奚迟,又顺着奚迟的视线,重新看向江黎:“?” “上次你不承认,这次被我逮住了吧,你是不是在看江……” 身侧的人已经重新趴在桌子上。 “……” 最后一排几位都没再说话,教室很快静到落针可闻。 许云锐转了转笔,不着痕迹喊了声:“黎哥。” 等了好一会儿,身旁人才冷淡平静应了一声:“说。” “明天代表西山发言的好像不是桑游,是他旁边那位,”许云锐声音压得更低,“你认识吗?若木家那株独苗。” 最后数式答案落下,江黎停笔。 许云锐见缝插针:“不过我也没听说若木怕冷啊,这三十多度的天怎么还披一件?” “我不是八卦,就是单纯对三不五时就在联考中压你一头的西山秘书长感到好奇。” 江黎:“发言稿在办公室桌上。” 许云锐:“……啊?” 他有讲什么发言稿吗? 江黎垂着眸子,头都没抬。 “既然闲,准备一下,明天上台。” “……” 许云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十八张卷子开始畅游题海。 日色西沉,江黎伸手拿过放在桌角的冰水,喝了一口,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台。 奚迟脸朝窗的方向趴着,晚风微凉,过窗而入,把校服外套吹得微鼓。 少年清瘦,哪怕掩在宽松校服下,仍能看到肩胛骨突起的线条弧度,余晖一衬,竟有些不合时宜的柔软。 江黎多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 翌日,开学典礼如期而至。 运动员进行曲接着起床钟响个没停,奚迟被吵得头疼,瞪着天花板好半天,才伸手在床头摸了两下,拿出手机一看,里头躺着两条未读消息。 【你游哥:去医院了。】 【你游哥:好饿。】 奚迟面无表情,敲字。 【Chi:别饿。】 【Chi:快去快回。】 起身下床顺着窗户往外一看,操场上人潮窜动。 ……头更疼了。 奚迟顺手给王笛发了条消息,出门径直走向学生会,找了个安静地方补觉。 半个小时后,学生会办公室窗户从外被推开,王笛的大脑袋探进来。 “迟哥,主席台集合。” 被打通的操场已然被红色横幅拉满,无一例外,全在庆贺那“里程碑的一拳”,一星期过去,碎石砂砾被彻底清理,再看不出“界碑”的痕迹。 台上主持老师激情澎湃,台下所有学生奄奄一息。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还能忍,死都要捱到迟哥/黎哥发言,把掌鼓烂,从气势上强压他们一头。 奚迟没入座,就靠在主席台一侧台阶上候场。 补觉的效果似乎不太好,太阳穴砰砰跳个不停,整个人都头昏脑涨。 奚迟闭着眼睛胡乱揉了揉,片刻后,转头盯着身旁的王笛。 王笛被盯得浑身发麻:“迟、迟哥,怎么了?” 还不等奚迟认真思考现在换王笛上的可行性,台下响起炸街似的掌声以及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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