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慕容锦瑜不等大汉说完,就冲杀了过去。他深知玄甲军人数众多,再这么跟他们耗下去,怕是没见到萧霆,自己就要先力竭而亡了。 没杀了萧霆之前,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只是慕容锦瑜想取巧,玄甲军却不允许他这样做。一个副将倒下了,再冲出来一个副将,一个士兵死了,再填补上十个士兵。 慕容锦瑜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杀了多少的人,他只知道自己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 倒是不觉得恶心了,许是闻习惯了吧。 到后来,他像是杀红了眼了,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杀杀! “这,这,这白天才来个杀神,怎么晚上又来一个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紧接着,恐惧像是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他们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浴血,双眸血红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以为战争结束了,心气泄了,便也开始怕死了起来,面对这样的慕容锦瑜,当然满心只想着如何保命,如何逃跑了。 可他们不懂,一旦怕了,才真是离死不远了。 下一瞬,裹着层血的寒衣剑降临,收割走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终于,萧霆的副将都倒下了,慕容锦瑜生生地杀出了条通向大营的血路。 他踩着鲜血,一步一步地走在走向萧霆,间或路过还叼着一口气的副将伸手去扯的衣襟,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开。 穿着组青色锦袍的军师忽地冲到了萧霆的身前,用单薄的身体遮挡着萧霆,两只细瘦的手握着把刀,狐狸眼中一片杀意。 萧霆抬手按住军师的肩膀,将人扯到了身后,暗沉的声音又冷又硬,斥道:“你不会武功,瞎添什么乱,好好地躲营帐里去,不要作死。” 军师哪里肯听萧霆的话,扑腾着向前,可萧霆直接攥着他的肩膀,将他扔进了士兵堆里。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搀扶住军师,等他站稳再想冲回到萧霆跟前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萧霆的目光落在慕容锦瑜沾着血的脸上,等他看清楚慕容锦瑜的五官时,神色变得错愕。 “你是跟在澜弟身边的军师?” 萧霆记得慕容锦瑜,可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慕容锦瑜的真实身份。 也是,萧霆懒得关心哪家的皇室中都有谁,又长成什么样子,毕竟啊,到了最后,都是他大楚的臣民。 慕容锦瑜听萧霆说出澜弟两个字时,神色顿时变得狰狞可怖,“萧霆,你也配叫阿澜澜弟?!你砍下他的头时,怎么不想着他是你的澜弟!” “阿澜?”萧霆神色微怔,没挡住寒衣剑,身子只能向左一侧,让剑尖扎进肩膀。 他忽地想起了一年前听到的传闻,说是谢澜同雍王大婚,镇北军换了主帅。 他当时除了惋惜之外,只当这是攻下天水城的大好机会,也没管那与谢澜成婚的雍王是何方神圣。 “你是雍王?”萧霆看着面前的男人,惊道。 “对,本王是阿澜的夫君,特此来杀你为阿澜报仇!” 寒衣剑架在了萧霆的颈子上,剑气划伤了萧霆的脖颈,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却怎么也无法再进一步了。 萧霆看着慕容锦瑜胸口处不停冒出的血,心中大惊,忙抬头去看慕容锦瑜的脸,只见那张青白的脸,涣散的眼眸,分明与死人无异。 他抖了抖唇,对上了慕容锦瑜的眼眸,“你,你已经,死了?” 慕容锦瑜眸光猛颤,在萧霆复杂的目光低下了头,殷红的唇忽地勾起抹笑。 原来,他已经死了。 慕容锦瑜最终也没有杀萧霆,因为谢澜说过,萧霆虽手腕铁血,却不失为一位明君。 天澜大安大楚东离四国早已不复当年的团结,内斗不断,互相猜忌,长久以往下去,只会让蛮人攻下。 如今出了个萧霆,天下总算是要天平了。 慕容锦瑜最后那剑刺穿了萧霆的右胸,他用已经完全变得漆黑的眼睛看着萧霆,警告他,为了阿澜,要做个明君,如若不然,他会随时杀了他。 慕容锦瑜是在天际破晓时到的崇安门,打开的城门边孤零零地停着辆马车,四匹马儿无聊地甩着尾巴。 顾钧呢? 慕容锦瑜打开马车的车门,看着顾钧怀背对着靠在车壁上,背上扎满了箭,跟只刺猬似的。 慕容锦瑜眉心一紧,大步跨上车,握着顾钧的肩膀将人抬起后,看着他怀中抱着个浸满了血水的包袱。 他伸出手,轻轻挑开了包袱的一角,血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慕容锦瑜坐在马车的车厢中,透过小小的窗子看着朝阳升起,缓缓地驱散黑暗。 他的怀中是那个满是血水的包袱,身边是平躺在马车地板上,已经变得僵硬了的顾钧。 他想,他终于可以带着阿澜离开云京了。去哪里好呢?要不,就回天水吧。
第131章 番外 墓 四匹普通的棕色马匹拉着辆灰扑扑的马车,悠闲地跑在官道上。 这条官道是通往天水城的,本就鲜少有人经过,加之大安境内战火蔓延,更显破败。 一路走来,道上跑的只有这么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再无其他赶路的车马。 自然也就没人发现赶车的车夫身上穿着的月白色绣如意纹的云缎长袍,在云京城中曾是万两难求。 能穿这样的华服美衣的人,身份自然是非富即贵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贵人,头上带着顶大大的斗笠,手中拿着赶车的短鞭,怀中抱着个包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 当真是怪异的很。 更怪异的是,这马车去的方向,居然是那早就城破的天水城。 天水城这种边陲小镇,本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像是江南风景秀丽,游人众多,几乎是一年一年地看不到生人。 加之,被楚军铁蹄踏破,城中百姓虽未受波及,但各行各业都有些不轻不重的影响。 如今可以说是百废待兴,荒凉的很。 这不,那辆奇怪的马车停在了天水城门外五米开外的地方,那带着斗笠的男人抬起了头,露出弧线优美的下颌和殷红似血的薄唇。 他拿着马鞭抵在斗笠的边沿,仰头看着受到战火摧残后的城墙,唇角的弧度微微向下撇了一瞬。 不过也只有一瞬,很快他就低下了头,唇角向上勾勒出抹温柔地笑意。 他抬手,掩在袖袍下的左手搭在了怀中的包袱上,那手的皮肤苍白的好似透明一般,皮肤下的蓝紫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微微扣在包袱上的指骨宛如修长的梅骨,指尖是一点粉白的指甲,煞是好看。 “阿澜,我们回来了。”他喃喃低语着,声音清冽好似鸣金碎玉。 怀中的包袱自然是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可那门窗紧闭的车厢里,却传来一声闷闷的,如同野兽一般地低吼声。 男人斗笠下的脸立即就变了,哪还有对着包袱时的温柔,眉眼低沉不耐,戾气横生,让人触之生畏。 他身后散发出淡入薄雾的黑气,有些消失在了半空中,有些顺着门缝溜进了车厢里。 下一瞬,车厢里传来声低低的,满含着畏惧的呜咽,转而变为一片平静。 殷红的唇再次开启,低声威胁道:“再吵,就掐死你。” 男人见身后安静了,才甩了下马鞭。鞭子甩空了,没有抽在马的身上,只发出声破空的唳鸣。 好在经过几天的磨合,四匹马也能明白这个新主人的意思,甩开蹄子,嗒嗒嗒地朝着城门跑了过去。 接替大安镇北军的是大楚的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三两千的样子,主要的任务也是防止蛮族趁乱偷袭,对城里的管辖倒是松散的很。 城门口只有两个士兵守着,看了男人递过来的文牒,见上面盖了战王萧霆的私章,倒吸了口凉气,半句话不敢多问,“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进了城后,男人赶着马车,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将军府。他抱着包袱下了车,从袖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入目是半人高的杂草,想来是谢伯他们回了云京后,将军府无人照料,杂草们也开始野蛮生长了。 男人抱着包袱溜达进了主院,随手推开一间房门,浓重的灰尘的味道和霉味扑面而来,除此之外,家具摆设倒是一如他们走时的那般。 只是,处处都透着荒废颓败。 男人将马车安置在了府内,解了马儿身上的束缚,任它们在府中闲逛吃草,自己则抱着那包袱上了街。 他倒也没什么目的地,就在城中闲逛。要不是头上奇怪的斗笠,和珍宝似的抱着的包袱,还真像是来出游的富家公子哥。 有支着小摊的商贩,好奇地看上几眼,觉得男人身形有些眼熟,但仔细想想,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是从哪里见过这样富贵的公子,只能摇头作罢。 男人走过一家开门的石雕铺子前,被房檐下坐着的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者叫住了。 “贵人可是监军大人?” 男人蓦地停下了脚步,偏着头,看坐在房檐下,神色忐忑又有些激动的老者,殷红的唇弯了弯。 监军大人?他有多久没听过有人这么称呼他了? 哦,对!自从他离开了天水城,就不再有人这么称呼他了。 云京里的人,称呼他为王爷,或是殿下。 男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容貌昳秾艳的脸,赫然便是离开了云京的慕容锦瑜。 那老者显然是认识慕容锦瑜的,在他摘下斗笠,露出了脸之后,激动地站了起来。 “监军大人,您回来了?” 慕容锦瑜实在想不起来面前的老人到底是谁了,想来应该是当年谢澜拉着他在天水城里闲逛时,老人见过他与谢澜吧。 不过,他倒是愿意给这个很可能对谢澜很熟悉的老人些耐心。 慕容锦瑜温和地点了头,“嗯,回来看看。” “是打完仗了吗?” 慕容锦瑜没想到老人会问这个问题,显然,大安已经被大楚灭国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他没有告诉老人实话,点了头,“打完了。” “侯爷一定又打了胜仗吧。”老人提起谢澜时,浑浊的双眼亮着光。 慕容锦瑜喉间一哽,垂眸看着怀中的包袱,语气轻了些,“胜了,他就没输过。” “哎呦,可不是哩!”老人笑开了,那自豪的样子,就跟自己打了胜仗似的,“侯爷是战神,怎么会输呢,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诶,监军大人,侯爷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呢?左将军都跟我们说了,侯爷是和监军大人一起去打仗去了,等打赢了,就会回来的。” 慕容锦瑜看着老人期待的目光,蓦地沉默了下来。恰逢天上有浮云飘过,投下的一片阴影将慕容锦瑜完全地遮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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