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摄入太多酒精的缘故,他的声音沙哑得过分。 秦砚注意到他身上散乱的衣服,微怔一秒,才回道:“晚上好。” 傅岳庭勉强勾动薄唇,往投影的方向走近几步。 直近到秦砚面前,他忽而抬起手,试着轻抚秦砚的侧脸。 只是,他的指尖轻易没入了人影边缘,让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的手掌,只慢慢握紧了一团空气。 他僵住了。 手指的颤抖霎时传遍全身。 不稀奇的沉默在安静的房间里无限蔓延。 傅岳庭注视着秦砚的双眼,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哑声说:“是我自欺欺人,才会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弄假成真。” 秦砚眸光微动,正要转身,又听见他开口。 “我知道是我错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绝望一次又一次带来冲击,傅岳庭只剩下单薄的气音,“我认错,也认罚。” 秦砚垂下视线,看到他衬衫上半干未干的酒渍。 “可你连认错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话落,傅岳庭喉间紧涩,嗓音轻颤。 他颤声问:“秦砚,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声音里与日俱增的脆弱,让秦砚的视线下意识落回他的脸上。 却在这同时心跳蓦然震乱。 傅岳庭仍旧凝望着他,然而眼角却被这一句质问染红,以往寒星般的锋利黑眸此时浸着一层水色,蒙着最后一抹无望的光,无声自脸上滑落。 看着这一幕,阵阵复杂悄然涌上秦砚心底。 傅岳庭。 他哭了。
第96章 傅岳庭,你疯了! “我让你觉得很厌烦, 是吗。” 傅岳庭轻声说着,“我不该这么早就坦白,给了你足够的理由和我一刀两断。” 他眼底的泪痕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秦砚终于转身:“别说了。” “什么?”傅岳庭回过神, 笑了一声,“怎么, 连你都讨厌我?” 秦砚不知道他今天是喝了多少酒,才会这样神志不清,但碍于人工智能的身份,他没再说更多。 傅岳庭没有意识到秦砚的反常, 只喃喃说:“秦砚不想见我, 你这个赝品也不想见我……” 话落,他唇边的笑意缓缓拉平, 眸子里覆着的水光也渐渐不见。 秦砚以为他还有话要说,却突然眼前一黑。 傅岳庭关闭了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砚在门外不断的敲门声中醒来。 “……秦砚,秦砚你睡了吗?”是韩峰的声音, “岳庭家里来人了,说要请你过去看看,你要是有空就出来见个面吧?” 刚才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秦砚脑海里头疼带来的刺痛也缓解了一些。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垂眸看到了座下的沙发。 好在今天回来后他没有在楼下久留,否则刚才忽然昏过去, 被韩峰看见肯定会多想。 听清韩峰说的话,他起身走到门前,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和韩峰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 是傅岳庭家里的管家。 管家脸色焦急,见到他,匆匆弯腰示意, 先说:“秦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您休息。” 秦砚知道他不会随意登门,见状问了一句:“什么事?” “是先生!”管家忙说,“如果您有时间,我想请您到家里帮忙劝劝先生。他从宴会回来就已经醉了,回房间没多久又在喝酒,到现在都没停过。” 傅岳庭向来自律,别说喝醉,喝酒都很少有,这一次更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难题,好在想起之前秦砚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而且也有过醉酒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比起他来,老板好像对眼前的秦先生言听计从。 不得已之下,他才跑来请秦砚救急。 为了充分解释事情的严重性,管家又追加一句:“先生的伤还没好,也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再这么喝下去,是要进医院的呀!” 一个星期没吃东西? 秦砚很快记起之前两次从宋景明和章浮口中听说傅岳庭不肯吃饭的事。 那天他从傅氏回来之后,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秦砚微蹙起眉,看向管家:“他在哪儿?” 管家一喜,赶紧说:“我带您过去!” 从宴会回来,秦砚还没有换过衣服,闻言,他只对一旁韩峰打过招呼,就和管家一起去了傅家。 管家急急带着他进门,穿过几个厅再上了楼,走到最后一个拐角,又对他说:“秦先生,走廊到尽头是一个阳台,先生就在那里,这里麻烦您了,我先去问问醒酒汤,马上就来。” 秦砚微一颔首:“好。” 管家这才转身,快步沿来时的路离开。 秦砚已经走过拐角。 走廊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了尽头的阳台。 阳台是露天的,有半个卧室大小,摆设很简单,绕边种了绿植,外加一套花园桌椅。 夏天快要过去,夜里的风浸着舒爽的凉意,正从四面八方吹来。 还没走近,秦砚就闻到了空气里隐约的酒香。 他缓步走到阳台入口,看到了傅岳庭。 傅岳庭背对着入口坐在桌前,面向一栋栋同样奢华的建筑,埋没在暗沉的夜色里。 秦砚没去关注他在看什么,只很快注意到他面前的酒瓶。 一瓶已经空了,另一瓶也将将过半。 以傅岳庭的酒量,只喝一半也早该醉了。 秦砚抬手扣响只做装饰用的木质围栏。 傅岳庭没有回头,漠然道:“出去。” 秦砚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背影,跨进门槛。 听到脚步声,傅岳庭微微侧过脸,语气渐渐冷硬:“我让你出去,听不——” 话说一半,秦砚已经走到他面前。 傅岳庭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砚从他手里把酒杯拿走,放在一旁桌上。 傅岳庭怔怔看着他。 秦砚淡声说:“不要再喝了,去睡吧。” 傅岳庭才终于有了反应:“……秦砚?” 秦砚只问:“还能走吗?” 傅岳庭下意识从椅子里起身,动作间身体摇晃,脚步踉跄,把桌椅撞得“叮哐”乱响。 秦砚就上前一步,抬手扣住他的小臂,扶他站稳。 傅岳庭也猛地抓住他,力道用力得发紧。 秦砚顿了顿,没去挣开:“走吧,我送你去卧室。” 傅岳庭点头:“好。” 然后往前走出的第一步,就撞在桌子上。 “啪!” 砸碎了一只酒杯。 秦砚暗自叹了口气,把他拉近一步,半扶半抱把人带出阳台,走向卧室。 傅岳庭起先手脚僵硬,跨过门槛后,见秦砚没有反感,才慢慢放松下来,伸手搂住秦砚的腰身,借力往前走去。 到了卧室,秦砚扶傅岳庭到床边坐下,正要退后,就感觉腰间一紧。 傅岳庭环抱住他,声音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模糊不清:“别走。” 秦砚低头看着他的发顶。 喝得这样烂醉如泥,他的头发乱了,外套被随手扔在地上,领带挂在被扯开的领口,也乱着。 今晚的傅岳庭,格外不像傅岳庭。 秦砚静静看他片刻,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沉默着压下他的双手,从这个滚烫的怀抱中退了出去。 “睡吧。” 话落,转身走向门口。 但他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响,不由回头看过去,于是被追上来的傅岳庭扑个正着。 傅岳庭连站都站不稳,一时没控制好前冲的力道,撞上秦砚后直接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 秦砚只来得及把人揽进怀里,就被他一起带倒在地。 后背狠狠摔在地面,傅岳庭闷哼一声,紧紧抱住秦砚的双手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松开。 秦砚连同手臂一起被他牢牢锁在怀里,眼底划过一抹无奈:“放手。” 傅岳庭闷声道:“不放。” 秦砚正要用力挣开,就听到他的呼吸忽然粗重,夹杂着短促的颤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手臂的衬衫又渗出几滴血色。 伤口又开裂了。 “好痛……”傅岳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看向他,“还有好多地方,都很痛。” 秦砚只好任由他抱着:“我压在你身上,伤口会更痛。让我起来。” 傅岳庭眸光闪烁:“那不痛了。” 秦砚:“……” 看着傅岳庭的脸,他冷下心:“傅总,天色不早,你该睡了。” 听到这个称呼,傅岳庭神情微僵。 他抿直薄唇,突然双臂用力,抱住秦砚上下翻转,把秦砚压在身下。 秦砚看着他,眉间蹙起淡淡痕迹:“你在做什么?” 傅岳庭勉强压下这一瞬间的闷痛:“不要叫我傅总。” “什么?” 傅岳庭重复一遍:“叫我的名字,不要叫我傅总。” 秦砚说:“有区别吗?” “有。”傅岳庭手指收紧,嗓音苦涩,“叫我的名字,我才能假装你没有跟我决裂。” 闻言,秦砚怔了怔。 傅岳庭垂下视线,低声道:“就当作可怜我,好吗,不要再那样叫我。” 距离这样接近,他微红的眼眶,惨白的唇色一目了然。 秦砚和他对视一眼,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喝了这么多酒,你该休息了。” 傅岳庭盯着眼前不断开合的薄唇。 鼓噪不停的心跳声掩盖了秦砚的声音,心底猛烈翻滚的痛苦淹没了他所剩无多的理智。 倏地,他俯身下去。 一股浓郁的酒气轻轻印上秦砚的唇瓣。 柔软的触感突如其来,秦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湿热钻进唇缝。 傅岳庭吮吸着他的下唇。 秦砚微怔,随即打算挣开他的怀抱。 然而傅岳庭再次闷哼一声,受伤的左臂即使颤抖,也坚持没有松手。 秦砚正犹豫着,傅岳庭顺势贴得更紧,吻得更深。 秦砚皱眉:“傅岳庭,放——” 就在他启唇说话的刹那,傅岳庭立刻抓准时机,探出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动作胡乱而生疏,带着孤注一掷的珍视。 傅岳庭闭着双眼,忍不住伸手插入秦砚发间,嘴唇颤抖,手指冰凉。 他宁愿豁出一切,去继续这个亲吻。 秦砚左手得到解放,几次都没能把他推开,不由沉下脸,握拳挥了过去! 但就在拳头即将落在傅岳庭脸颊的前一秒。 秦砚停住了。 一滴。 又一滴滚热的泪,落在他的脸上。 傅岳庭仍紧紧闭着眼。 他从来最看不起旁人软弱。 可如今,在秦砚眼里,恐怕他比最软弱的人还要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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