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岳庭的身影很快显露出来。 见到对方的瞬间,秦砚眸光微动。 因为傅岳庭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狼狈。 他身后助理的手上分明握着雨伞,他浑身上下却仿佛都被雨水浇透,连马甲和衬衫都浸着水色,神情也紧绷着,冷峻的脸今天更覆着一层冰雪,黑沉双眸里压抑着的情绪寒霜似的尖锐,让人下意识为他让路。 看见坐在病床上的秦砚,他脚步微顿。 他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有一缕碎发垂落鬓角。 走动间,顺着碎发淌下的水迹滴在眉尾,又缓缓汇成一道,凝在下巴。 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的助理一时不察,险些一头撞上他的背。 秦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岳庭:“傅总怎么也来了,不会也是看到了那篇没确认就发布的假新闻吧?” 傅岳庭往前再走两步:“假新闻?” 秦砚解释:“我只是普通的感冒,没有大碍。” 对上秦砚的视线,傅岳庭倏地移开目光。 看到摆满床头的花和水果,他回眸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被他看得后背发凉,赶紧去一旁拿了纸巾递给他:“傅总?” 傅岳庭随手抽了两张攥在掌心,沉默半晌,才对秦砚道:“我祖父在这里复查。” 秦砚了然。 怪不得。 以他和傅岳庭的交情,远不到让对方特意来探望的地步。 原来傅博宏就在这家医院,这就说得通了。 傅岳庭说:“听说秦总病了,顺路过来看看,没来得及买礼品,秦总不要介意。” 说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助理。 助理被两次看得相当忐忑。 这是怪他的意思吗? 从公司一路狂飙到医院。 红灯您都来不及等,哪给他时间买什么礼品啊! 秦砚也没有察觉到助理的表情变化,只对傅岳庭说:“傅总人到就够给我面子了。” 傅岳庭停顿良久,才问:“你的病,好些了吗?” 秦砚笑说:“已经好多了。” 对话告一段落,病房内又安静下来。 周围的男男女女尴尬地站着。 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这位传说中自家顶头上司的死对头。 再过良久,傅岳庭主动告辞:“既然你没事,我就不打扰了。” 考虑到傅老爷子也在同一家医院里,加上原本也只是顺路,秦砚没有留他。 傅岳庭对他颔首示意,带着身后助理一起离开。 出门后。 助理看着傅岳庭沿来路返回,不由问:“傅总,您这是要去哪儿?” 傅岳庭道:“回公司。” 助理:“……您不打算看望老爷子了吗?” 傅岳庭脚步一顿。 助理跟着急停。 片刻后,助理试探着说:“病房在这边。” 傅岳庭下巴微抬:“带路。” 助理:“…………” 说好的顺路呢? 您这到底是谁顺谁的路?? 病房内,宋景明正把其余人挨个请走。 余光看到傅岳庭又路过门口,他回头看了看闭眼休息的秦砚,没有出声。 下午四点,雨势停歇。 宋景明再次使出浑身解数劝秦砚住院观察。 秦砚推脱不过,顺势同意。 如果医院真的能查出原因,自然皆大欢喜,检查不出,也好死心。 宋景明之后又确认了一百遍他不会出尔反尔,才回了家。 秦砚吃过晚饭,想了想,在护士来查房的时候问:“请问,傅氏集团的傅博宏傅先生,住在哪个病房?” 既然傅岳庭亲口说了傅老爷子也在,他也不好当做没听到过。 护士回说:“傅先生的专属病房是101。” “方便告诉我怎么走吗?” 护士犹豫一下:“如果您要探望傅先生,我需要去向他请示。” 秦砚没有为难她:“好,那就麻烦你了。” 护士说:“请您稍等。” 秦砚趁这段时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正拿起外套,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以为是护士去而复返,转身时问:“怎么样,傅先生同意——” 面前却站着傅岳庭的挺拔身影。 秦砚顿了顿:“傅总?” 傅岳庭扫过他身上的西装,才问:“护士说你想探望祖父,我来带你过去。” 秦砚才抬脚走过去,和他并肩往门外走去:“傅总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傅岳庭目不斜视:“闲着也是闲着。” 秦砚转脸看他。 分开不久,傅岳庭看来已经重新打理过。 湿透的头发已经干爽,身上的衣服索性换了一套,难得一见的少许狼狈被他清除得干干净净。 面前又是冷静强势的傅氏当家人,全然看不出丝毫异常。 只是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傅岳庭慌忙到连身后的雨伞都等不及。 而在沉入思绪时。 他没注意到,身旁傅岳庭两侧的手正缓缓收紧,削薄的唇也几乎抿成一线。 再往前两步。 等在病房门口的助理迎了上来。 “傅总。秦总。” 傅岳庭终于开口:“你在看什么?” 秦砚才回神。 他收回视线:“抱歉,我在想旁的事。” 傅岳庭握紧的五指松紧一次,才沉声说:“我还以为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让秦总这么关注。” 听他的语气,秦砚以为他不太高兴:“是我的错。” 闻言,傅岳庭又抿起薄唇。 直等到秦砚走进病房,他在门边抬指拦下助理。 助理一脸茫然:“傅总?” 傅岳庭眉心微拢,问道:“我刚才开的玩笑,不够好笑吗?” 助理:“……” 您开玩笑了吗? 哪一句啊? 您开玩笑的吧……
第13章 傅岳庭开的,是哪个世界…… “说话。” 见助理欲言又止,秦砚又已经进了病房,傅岳庭耐心告罄。 助理这次的回答异常迅速:“好笑!特别好笑!” 傅岳庭看他一眼:“好笑在哪里?” 助理:“……” 他只想拍个马屁而已。 有必要被这么为难吗? “算了。” 所幸傅岳庭等不及他说话,已经随着秦砚一起走到病床前。 傅博宏正躺在病床上。 见三人前后走近,他笑了笑,先打招呼:“你就是岳庭说的秦砚吧?你好,不要怪我这个老头子见客的样子不体面,实在是力不从心啦。” 说完,作势起身。 周围没人,秦砚上前两步,扶他靠坐在床头:“是我该请您不要怪我冒昧打扰才对。” 傅博宏在动作间打量着他。 坐好后,又笑说:“有人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砚再把滑落的毛毯帮他盖好。 因为久病,傅博宏体型瘦削,嘴唇也泛着青紫,倒没有太多老态。 毕竟曾是亲手建立起傅氏集团的人。 他的五官和傅岳庭有五六分相似,但不同于傅岳庭的冷厉强势,他的眼神里带着时光沉淀后的浑浊,笑容看似和善,面上仍然掩盖不住年轻时的雷厉风行。 看着秦砚退后半步站定,他攥着搭在腰腹的毛毯,转而说:“我听说过你。你之前让岳庭输得屁滚尿流,是不是?” 话落爽朗大笑两声。 秦砚心念微转。 老爷子同意见他,又提起这件事,难道是为了兴师问罪? “老先生说笑了,如果早知道傅总有心涉猎,我一定不会下手。就是希望傅总不要怪我横插一脚。” 傅岳庭往前一步:“我——” 傅博宏的声音却同时响起:“这是哪儿的话,你应该多下手,让岳庭多摔几个跟头,他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秦砚不动声色将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 然而紧接着,傅博宏又慨叹一声:“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岳庭从小就喜欢独来独往,有时候连我都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看到他有你这个朋友,我也算放心了。” 秦砚怔了怔。 朋友? 老爷子是不是搞错了。 他看向傅岳庭。 后者却还是抿唇看着傅博宏,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话的用词有什么不对。 巧在这时门外涌进一批人来,打断了这次简短的对话。 当先的医生看到门内的秦砚和傅岳庭,愣了愣才说:“抱歉,傅总,打扰了,我们要先送傅先生去检查。” 傅岳庭微一颔首,和秦砚一起走到门边。 “对了。” 被推走前,傅博宏突然想起什么,示意医生稍等,对秦砚说,“下个月,家里人想给我办一场生日宴,不知道秦先生到时候有没有空闲?” 傅氏举办的寿宴。 这无疑是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去的场合。 尽管还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是想做什么,但以傅岳庭的个性,想必也不会在寿宴当场给他难堪。 秦砚暂且按下心底的疑虑,笑道:“您叫我秦砚就好,下个月我一定准时到场。” 傅博宏才笑着摆了摆手。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傅岳庭转脸看了看秦砚:“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秦砚说:“我的病房就在楼下,没必要劳烦你。” “你不走?” 傅岳庭又看向他身上的西装,“我以为你换了衣服,是打算出院。” “我明天出院,今晚还要再住一天。” 秦砚解释一句,“来见傅先生,总不能穿着病服。” 傅岳庭蹙眉:“还要再住院观察?你有哪里不舒服?” “也不算有哪里不舒服。”秦砚说,“最近有时候睡得很沉,很难叫醒,不过检查过两次,都说没问题。” 傅岳庭蹙眉愈深:“很难叫醒?你这次住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砚说:“对。不过除了睡眠问题,我的身体机能都很健康。” 傅岳庭缓缓收紧五指:“我去联系院长,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查清你的病因。” 秦砚没想到他这么热心。 抬手扣住他手腕拦下他的动作,才笑道:“不必了,我每次到医院后都没有睡着,今晚如果出现了症状,医生不能解决,再去找院长也不迟。” 傅岳庭却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应。 说完一句话,秦砚已经感觉到掌下的手臂肌肉绷紧,再看傅岳庭的脸,发现对方本就棱角分明的轮廓更冷硬了几分,看起来…… 又生气了? 秦砚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 正看到自己握住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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