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正在动手术,一家三口开车去玩,卖水果的大妈正在跟人争吵,半大点的孩子跑向马路...... 钟面上映着无数的画面,好像都在同时预示着可怕的事情。 宋祁忽然觉得大脑有点缺氧,时钟围着乱转,他只得蹲下来双手按住两边太阳穴。 “都该结束了。”冥王捧着骨灰坛子走近宋祁。 宋祁低头看到自己的左心房亮起白光,眼中满是诧异。 冥王俯身,用手按住他的心脏,动作十分轻柔,“好久不见。再等等,我会救你出来。” 界灵:“放弃吧。太子早死了,你今天就算把宋祁整个解剖,都无法复活太子。” 冥王似是被这句话给激怒到,转头望着界灵的瞬间,界灵就被漫天的戾气给冲出了十几米,后背撞在那口老钟上。 时间长廊本就是极阴极寒之地里的一处小角落,往外是遍布的寒冰,宋祁往外逃,冥王也没追。 但冥王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回荡,“你走啊,反正你走不走,我都无所谓。这些即将死去的亡魂,得不到投胎的机会,最近人间有人在用亡魂练禁术百鬼祭,练成后你就不用再续命。你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吗?” 宋祁一脚踩进雪地里,险些滑倒,心弦随之崩断。 不是他,不可能,师弟就算是出自魔族,但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有误会。 “不信吗?他千年前屠杀同门,现在照样能吸走亡魂练禁术。难道你们玄音门都喜欢自欺欺人,那片禁林私自关押罗刹鬼,还命弟子看守,对外一直瞒着。”冥王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哦,或许连你也不知道这事。玄音门爱管闲事,冥界不跟你们计较这些,谁叫那时候冥界群龙无首。” 宋祁抱起蹦跶跑来的兔头,没有转身,只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一棵插着一柄剑的树下,他痴痴地望着剑柄上飘扬的黑色剑穗。 眺望远方的冰天雪地,林间染雪,少年骑着红马急聘而来,外袍衣袂飘飘。 “阿祁,把手给我。” 宋祁愣愣地看着他,手垂在身侧,片刻后皱起眉头,“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邝旭之,是你最爱的师弟啊。你看看我的脸,是我。” 宋祁犹豫了一下,可少年并没有多给时间,手伸向他往上一拉,把人带上马。他心中的疑虑丝毫没消减,时间长廊来不由人,去不由人,由不得人随意进出,连冥王也得利用一块魂魄碎片寻到入口的地方,师弟更不可能在这凭空出现。 宋祁渐渐松开抱着他腰肢的双手,将手无声无息的挪移到马屁股上,气息一沉,手臂向后撑去,从马背上翻转下来。 黑袍少年没有警觉,挥鞭朝着目标进了林子。 看着少年的身影淡去,宋祁往西边逃去。兔头从一块岩石后头跳出来蹭他的裤脚,他知道它有话想说,便一把捞起它,一边往西边的山洞里走,一边问,“你知不知道,出口在哪?” 兔头低下头。 “也对,你又从何得知那出口呢。”宋祁一想到自己被扣光的阳寿,自觉大概是要命丧于此,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里头是太子的残魂,在岁月的长河里日渐修补了他的魂魄,而太子的魂魄作为修补的药,越发的微弱,弱到感知不到有魂力的存在。 十多年前也曾想把太子从自己的身体里剔除,那时候他还记得太子,宋祁试了很多办法,最后只是同太子的这点残魂两败俱伤,只有他们其中一个真正的消逝才能分离。 而这种消逝,是永远,两个人之间任何一个消逝都是不可逆转,不可转世的。 再没有阳寿可加,又被困在这里,宋祁知道很快,他的意识就会慢慢消失,沉入无尽黑暗之中,然后永远不会再被唤醒。因为这世上将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唤醒。 要说遗憾,或许会有点,但其实也没有,他也是矛盾的。宋祁很平静的坐在一小堆雪上……冰天为盖,雪地为棺,他不禁觉得这是个好地方。 - “宋祁死了,太子就算借着宋祁的身体活下来,也是在逆天而为。你跟邝旭之,都跟天做对,强行改变结果,千年前的邝旭之是如此,千年后,你也不肯罢休。”界灵对冥王说,把嘴角的血点在钟面上乱画。 雪下大了,宋祁一动不动的被雪埋了半截进去,片刻后,兔头用小爪子在旁边刨了几下,然后开始哀嚎的叫着。 其实所有人的结局都一样。这世界来过谁,没来过谁,这个世界不在乎,深爱你的人才在乎。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在这里结局,想想还是再来一章节吧。最后一章想要写邝旭之的视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胡杨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一个地方,能通往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一条路,找不到那条路的方向,就换条路继续。而邝旭之就是从另外一条路找到进入时间长廊的入口,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找到了七号公路里的一个时间缺口。 当他踏进时间长廊,早已不见界灵的踪迹。 心里有一种特别不祥的预感,强烈的一如千年前的恐惧。 邝旭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找到的宋祁,但宋祁就躺在雪地里,脸颊上都结了冰霜,他走近后双腿发软的跪下,双手捧着宋祁的脸,慌张胡乱地擦了擦。但这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坠入冰窖,体温没有回暖的迹象,他也只能紧抱着宋祁,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有一缕魂魄从宋祁的身体里抽离,变成漫天的萤火。 “难道非得舍我而去吗?”邝旭之双目擒满泪水,就地画了个血阵,抱着宋祁,神情凄凉,“我以为,咳,我以为我能救你,可是好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救不了你。” 宋祁感觉自己快被血阵给烧死了,终于睁开眼,嗓音低哑道,“别哭了,难听死了。鬼都被你哭活了。” 邝旭之把刚要吐出来的血咽回去,扶着宋祁离开血阵范围,然后眼含泪光上上下下将人给打量完,断定这个宋祁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这才抱着人不撒手。 “刚刚那魂魄......?” “是太子。他说不想被复活。”宋祁说,“下次你自杀,别拖着我一起。” 他突然想起什么,“你背着我是不是干了什么大事?” 邝旭之:“没。” “死不承认?” “......好,我承认的确是做了点你不知道是事情,就是之前跟判爷取了点全世界人的阳寿,就每人取了一秒阳寿,特别少。” “每个人一秒,累计起来也不是笔小数目。”宋祁想想又觉得好笑,这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都还回去。” “还回去多麻烦,都给你弄来了。” “你盗窃别人的阳寿,我没揍你就算好的,还不听话了。”宋祁扬起拳头砸到邝旭之的胸膛上,结果被瞬间握住。 宋祁终于等到了没等到的人,具体为什么非等一个他,他也不太清楚,或许就是在这岁月的长河里,有个人深入骨髓,无法剥离。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必然的。 冥王在山巅望着萤火远去,闭了闭目,这一赌局到底是落了幕,他输了...... 输了好像心里还平静了很多。 万物赋予了他灵性,成了上古第一只鬼,看似操控着很多人的命,却操控不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命。他足够强大,但强大也不能为所欲为。 他累到不愿参与任何世事,只想迎着那道光走向有太子的地方。这世间能让他留恋的东西本就不多,应该说只有一个,然而如今太子永远消逝,冥王这种莫须有的头衔以及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 大概是因为界灵从中帮忙,宋祁居然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不用再为了阳寿而奔波,当然,生老病死是逃不过的,但比起用加阳寿拼凑起来的无尽生命,宋祁显然更热衷于有限的生命。 但他这人还是奇怪,明明都已经卸下了所有的担子,却还是难改捉鬼的习惯,最终还找到了真正的捉鬼师协会,并跟邝旭之两个人一同成为了协会成员,持证捉鬼,成为一段业内佳话。 几个月后,两个人出国登记结婚,举办完婚礼后,宋祁把邝旭之的身家财产给清算了一遍,生活管家在一旁煮咖啡。 “这些都还给邝家。”宋祁总算是看完了这些资产。 邝旭之架着脚玩游戏,抬头朝宋祁眨了下左眼,“好,你做主。” 宋祁觉得邝旭之还是跟孩子一样,别人都怕他,传的神乎其神,一提到这名字就觉得能毁天灭地,但宋祁眼中的邝旭之,没有过正形。 邝旭之:“我重伤了,今夜做不了新郎。” 宋祁瞪着他说,“那就做哑巴。” 两个人的性格其实差的很大,除了游戏能连接两人的话题外,大多时候宋祁都是在书房看书,而邝旭之很有可能在主卧室里蹦迪,甚至喊一群狐朋狗友彻夜狂欢,仍然处于磨合期,就时常为了一些零碎小事情争论,宋祁的话少,一般开个头就自己生闷气。 有些事情都能算了,但小木马也被邝旭之丢出窗外多次,到最近一次彻底没了影子,宋祁把小木马当成合作伙伴,虽然现在起不到大用处了,却是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存在了。 “它自己离家出走的,跟我没关系。”邝旭之巴不得不用看见那小东西,要不是当初为了唤醒宋祁,他一定不能造出这么个东西来天天缠在宋祁身边,这感觉就像是他俩的孩子,可这新婚夫夫如胶似漆的,天天跟一孩子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他们,邝旭之是不干的。 但在宋祁看来考虑这些,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坦坦荡荡的,干嘛非得跟小木马过不去。 然而,邝旭之不仅仅跟小木马过不去,就连对白警官也是,人家白警官长途跋涉来给他们送个新婚贺礼,他连门都没让人进来,合上门就把白警官拐到十几公里外的餐厅里做了一次很深刻的谈话。 谈话内容围绕着他跟宋祁的幸福生活为主题,恨不得做一个PPT出来给白警官演示一遍,白警官大概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我承认,我对宋祁是有过一些些的好感,但这仅仅是朋友之间的好感。你们能最终走到一起,我可没想要从中作梗,我来就是送个礼,你这种反应很患得患失,建议别绷得那么紧。” 邝旭之把一整杯白酒灌下肚,心慌的很,也没有说话。 白珩低头望着手机漆黑的屏幕,许久才说,“高阳死了。本来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但宋祁不在,正好,我也没什么负担感了。你比宋祁的承受能力好,宋祁看着坚强冷漠,但根本受不了这些。” “多谢你先告诉我。”邝旭之暂时放下了对白珩的成见,口气也变友好了很多。一顿饭下来吃了三小时,喝酒的确能增进一点人情,所以邝旭之把白珩从情敌名单上暂时划除,但一想到高阳的死,就莫名更加珍惜当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3 首页 上一页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