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真的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头也不回。 姜阳羽不敢置信,猛地转头看去,大声说:“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先生气了?!” 苏灼之不满回头,“你们一个个摆脸色给我看,还不许我生气?” 姜阳羽恼得面红耳赤,脱口就吼:“你不看你自己做了什么,说走就走,国子监也不读了,一声都没跟我说!亏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病得厉害,吓得要死!” 苏灼之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 “一个月才一封!我总共才收到几封?你自己数数,信还那么短,不知道还以为你没钱买信笺了呢。”姜阳羽冷着脸,阴阳怪气。 孟元洲也在一旁附和,语气还酸唧唧的,“在那边认识了新朋友吧,修士呢,肯定比我们厉害多了。” “乐不思蜀了都。”叶华晖翘着二郎腿,哂笑。 一个接一个,酸气冲天,吃饺子都不用蘸醋了。 苏灼之被他们整得都要气笑了,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心虚了是吧?” 苏灼之没忍住,三两步过去,两手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吼了回去:“是无语!你们幼不幼稚?我去万剑宗是有原因的,又不是故意瞒着你们!” 他走得快,身上披着的斗篷帽子被风吹得掉落,露出了头顶的狐狸耳朵。 “……??!!!!” 姜阳羽等人倏地瞪大眼睛,齐齐傻眼,忘了生气。 他们都被吓到了,慌忙跑过去,焦灼问:“灼之你怎么回事?遇到妖怪了?!” 苏灼之翻了个白眼,“现在不给我摆脸色了?” 姜阳羽抿了抿嘴,还是担心越过了其他情绪,一本正经道:“你先说清楚。” 苏灼之坐下来,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掠去了很多细节,但主要的都说了。 “现在还怪我吗?哥哥。”苏灼之歪头,朝姜阳羽笑,笑容很甜,却也冒着丝丝凉气。 姜阳羽久违听到一声哥,心中欢喜,又知道苏灼之瞒着他有原因,哪里还气,偏头咳了两声,便把事情揭过去了。 “摸一下?” 姜阳羽伸手,示意他的狐耳,手痒痒。他都不知道,原来之前在苏府见到的小狐狸是苏灼之本人,怪不得那么好看。 苏灼之毫不留情拒绝,还把斗篷帽子戴上了,看都不给看。 不只是姜阳羽,其他人也失望。 但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苏灼之平安无事。 一群少年吃吃喝喝,说笑打闹,并未因为许久未见而生疏。 因为高兴,苏灼之喝了些果酒,甜甜的,不容易醉,但他酒量差,喝多两杯,也微醺了。 他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一不小心脱了手,眼看就要摔落。 但奇怪的是,酒杯停顿了下,又回到了他手里,像被人接住又塞回来的。 苏灼之歪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软声说:“哇,我真厉害。” 可他并不知道,其实在这雅间里,除了他们几个少年,还有一团模糊的黑雾。 自从在万剑宗待了这么长时间,苏灼之已经不只是把谢玦当贴身侍卫,更是朋友。难得休假,他当然不让谢玦一直跟着自己,没有半点休息放松的时间,所以,他也给谢玦放了假。这次出门并未带他。 谢玦是没来,但魔气跟来了,黏黏糊糊地贴着苏灼之,如影随形。 趁着苏灼之醉酒,叶华晖又动了心思,依然没放弃,想摸摸狐狸耳朵。于是,他走过去,轻轻拿下帽子,伸手想碰。 但不知怎么的,桌边的酒壶突然倒了下来,泼了他一身,很是狼狈。 他变了脸,只能先去换衣袍,顾不上摸狐耳。 “怎么这么不小心。”孟元洲嘲笑他,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原本还打算带灼之去春风楼欣赏一下雪禾姑娘的舞姿,可惜了。” 春风楼,出了名的温柔乡,销金窟。里面的姑娘才艺艳绝,非同一般,有不少的清倌。 苏灼之此前从未去过,所以孟元洲才说带他去看看。 他刚这么说完,身体莫名其妙一歪,几乎是飞扑一般,狼狈摔倒在地。 姜阳羽不明所以,笑话:“怎么给我行那么大礼?都五体投地了。” 孟元洲气恼地爬起来,“凳子突然歪了,肯定是有人踹我!” 他转头找罪魁祸首,但一个比一个说得真诚,仿佛真不是他们干的。孟元洲才不信,跑去把他们的凳子也踹了,互相伤害。 苏灼之坐着看热闹,哈哈直笑。 临了散席,姜阳羽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打算把人送回府去,只是刚准备去扶,一道高大的人影就走了过来,停在苏灼之面前,熟练地一搂腰,揽入怀中。 是那个曾经见过无数次的贴身侍卫。 冷峻硬挺的轮廓,漆黑深邃的眉眼,不卑不亢,波澜不惊道:“我来接我的少爷回府,不劳烦小公爷费心了。” 姜阳羽认得他,自然放心把人交过去。只是心中莫名一激灵,总觉得这侍卫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直到人走远了,他才猛地想起。这怎么那么像妻子在外赴宴,感情恩爱的夫君亲自来接,舍不得分开一时半刻呢。 姜阳羽刚想到,就无语了。他在瞎比方什么,一主一仆,死活也扯不到那上边。 回了苏府。 下人一看小少爷醉酒,立刻去煮醒酒茶。庆平想照顾的,但谢玦不放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扶主子进屋。 苏灼之整个人晕乎乎,手脚绵软,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一不留神就会趔趄摔倒。谢玦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腰,一手搭上他单薄的脊背,摁进怀里,到了榻边,也未将人松开。 不甚清醒的苏灼之也不挣扎,神色慵懒迷蒙,脸颊粉若桃花,趴在他怀里,困倦地打着哈欠,眼睛半眯着,像只小猫一样,浓密卷翘的睫毛上缀着几颗泪珠,乖顺得不可思议。 谢玦很喜欢这样的亲近,满是占有欲地抱着人,内心满足,似泡在暖融融的春水里。 可他也还记着,在雅间里发生的事。 眸色微暗,透着压抑的妒意。 苏灼之唤姜阳羽哥哥,声音清脆,笑得甜美极了。魔气在一旁看着,嫉妒得疯狂涌动,发出阴暗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他叫我哥哥。 血亲就算了,凭什么一个朋友也能得到苏灼之的笑容。 他不想看到苏灼之对别人笑。 他是他的。 谢玦将脸埋在苏灼之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解毒似的细细嗅闻。然后,才缓缓抬头,抬手捏起苏灼之的下巴,牢牢地盯着他,双眼微眯,压低了声音,诱哄道:“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苏灼之反应迟钝,想辨认清楚眼前人是谁都不容易,慢吞吞地眨了下眼,也没开口。 谢玦手指往上,抵在他下唇,想破开他的唇齿,让他乖乖听话一回。但指腹真正触碰上那片柔软,心就不受控,狂跳起来,急躁得仿佛要冲出胸腔,蹦得心口发疼,迫切,焦灼,渴望,欲念沸腾,无比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而被他触碰的人,毫无所觉,反而因为口渴,觉得唇瓣发干,下意识舔了下唇,想润湿一下。猝不及防下,伸出的舌尖舔过了抵在唇缝的手指,留下一抹晶莹湿痕。 谢玦喉头滚动,将手收回,蜷了蜷手指,哑声问:“少爷想喝水吗?” “唔……” 苏灼之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舔唇。 谢玦很快端了杯水过来,喂到他嘴边,许是心不在焉,一直盯着那张开的红唇看,瓷杯倾倒得快了,苏灼之来不及吞咽,从唇角流了下来。 魔气忍耐不住,顺着水痕,一路吮着舔着往上,眼看就要亲上嘴角,探入唇缝里面…… 谢玦压着怒意,心念一动,毫不留情碾碎魔气。 可那缕魔气非但不惧怕,反倒在消失前,发出了一声令人恼火至极的,微微餍足的叹息。 苏灼之睁开眼,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痒痒的,像被虫子爬过了,但除了水,什么都摸不到。 落在谢玦眼中,则是苏灼之细白的手指,在摸魔气吮出的红痕,十分刺目。他恨不得就这么重重地吻下去,却又想在苏灼之清醒的时候,得到心甘情愿的回应。这样偷偷摸摸有什么意思。 苏灼之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他的后颈,轻轻捏着,来回摩挲。 他起初以为是谢玦,但过了好一会,发现谢玦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扶在他后腰,哪里还有…… 苏灼之一哆嗦,下意识扑进谢玦怀里,一如在万剑宗多次撞鬼的时候,贴近谢玦,那鬼很快就会消失。 果然,不过一会,后颈冰冷黏腻的触感离开了。 苏灼之揪着谢玦的衣襟,暗松口气。 但晕乎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之前在万剑宗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那鬼出现的时候,谢玦都刚好在他身边,能让他依靠? 鬼究竟是盯上了他,还是谢玦。 又或者,有别的什么…… 不为人知的隐秘原因。 作者有话说: 狗勾,让你那么放肆,被小少爷怀疑了吧。
第38章 暴露 “我感觉才回家, 怎么就只剩十日了?” 苏灼之一看时间,不敢置信地趴倒在桌上,就差抱头痛哭哀嚎了。 眨眼间, 休假过了大半, 都能开始倒数回万剑宗的时间了。而且,即便放假,也不能落下修炼,一天至少打坐四个时辰, 都没有多少玩的时间。 苏灼之一边抱怨嘀咕,一边练习画符, 怨气超过了被迫早起床的时候, 仿若一个千年小厉鬼。 庆平见了,很想笑, 又怕惹主子生气,努力把人生中最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个遍,才勉强憋住。 苏灼之瞥他一眼,无语道:“以为我看不见吗?想笑就笑。” “少爷,我没想笑噗……真的。” 苏灼之撇嘴,转而问:“谢玦呢?” 庆平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最近老是不见人影。” “好吧。”苏灼之嘴角下弯,有些不高兴,但他自己说了给谢玦放假的, 人出去也正常。只不过, 他习惯了谢玦总是跟在身边, 一回头, 没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不想画符了。 他搁下符笔,让庆平去拿些毕罗果子过来,转身走去书架,打算找些有趣的话本来看,放松放松心情。 漫不经心地站在一行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没看过的,低头翻看起来。 看过类似的,不看。 剧情太老套了,一眼都能猜到结局,不看。 主人公在开头就家破人亡?太虐了,更加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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