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以了?” “嗯,可以了。”安朗专注的盯着咖啡机上的玻璃门,门上映出郑佑彬的身形。 他还是帅得过分,不需要多余的装饰,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衬得腰细腿长,反观安朗,却是一件朴实大衣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下半张脸,头上一顶随手拿的棒球帽,帽檐一路压到了鼻梁子,虽然此行匆忙,但遮掩行迹已经成了习惯,万一被认出来无端增加麻烦,他一个三线偶像尚且如此,郑佑彬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出现在机场居然连墨镜都不戴。 是,虽然他是吸血鬼,他有一万种方法隐匿自己,但多年的职业素养应该已经融入了骨血里,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让他连这点习惯都抛弃? 这是第一个疑点。 咖啡机叮的一声轻响,热气腾腾的纸杯装香草拿铁被推了出来。 安朗不慌不忙的拿糖,拿杯盖,心里其实已经十分惶然。 “Dark没和你说什么吗?”他小心搅拌着咖啡,随意的看向郑佑彬。 “嗯?” “不是他让你来接我的吗?” “是,他让我来……”郑佑彬也心事重重,随着安朗往机场出口走。 “你怎么不问我们为什么吵架?” “我……”郑佑彬顿了一下,正要开口,眼神却忽然放空,那一瞬就像有人在他脑后用力敲了一下似的,他原地蹲下,双手猛地抱紧头部。 “你怎么了?”安朗吓了一跳,同时心里盘算要不要趁现在逃跑。 但郑佑彬很快便恢复正常,他站起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什么都不知情似的,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安朗身上,欲言又止:“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安朗向后退开一些,他本能察觉到不安,他低声呵斥道:“Dark压根不知道我会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撒谎?” 周围有不少旅客来往,万一有什么不对,即使郑佑彬能够不被发现,但自己大喊大叫一下还是能引起周围人注意的。 “我……我是来求你的。”郑佑彬飞快说道。 “什么?”这个剧情发展出乎安朗的意料,“求我?求我什么?” “帮帮我。”郑佑彬脱口道,同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在不远的地方拍戏,闻到了你的味道才来的,求你帮帮我,帮我……我……我做错了事。”说完,他用手捂住眼睛,像是在哭。 安朗这下是真懵了,何德何能啊,堂堂一个吸血鬼,居然要求自己?求什么?做错了事?一个吸血鬼会做错什么事?他又能帮上什么忙? 他试探着问道:“你是……有事得罪了Dark吗?” 郑佑彬迟疑的点头,含混的声音从指缝间逸出:“求你帮我向Dark求情……如果我……” 安朗凑近一些:“什么?你大声点?” “我说……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别太恨我!” 失去意识前,安朗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五只纤长锋利的指甲和对方过分艳丽的笑颜。 咔嗒,咔嗒…… 是什么声音? 咔嗒,咔嗒……是下雨了吗?不,雨点打在窗檐上没有这么大声…… 意识逐渐回笼,他是趴着的,身后仿佛压着一座山,全身都僵住不能动,他睁开眼,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周围光线昏暗,像天亮前的凌晨,有一丝微光,却不足以视物。 他现在弄清了那声音的来源,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郑佑彬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软塌里,一只脚耷拉到地面,脚上的女士高跟鞋一下一下打发时间般的在地上轻叩,咔嗒,咔嗒…… 这画面,太诡异了。 对方已经注意到安朗,双方目光对上,郑佑彬朝他嫣然一笑,安朗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蹦了出来,即使这么暗的光线,这么远的距离,他却看到对方涂了口红,还是那种很深的红色,否则不会这么明显。 他是疯了么……?! “睡得好吗?”郑佑彬开口问道,然后起身,徐徐朝他走来,因为高跟鞋的支撑,他比平常看起来还要高挑,走路的姿态也是款款的遥臀摆胯。 “郑佑彬,你,你……你怎么了?”安朗忍不住问道。 对方在他面前一米左右站定,居高临下的双手掐腰:“嘘——叫我伊诺丝伯爵。”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安朗耳中却像一道炸雷。 ……………………………… 郑佑彬也不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记忆里偶尔会出现一段空白,起初他没太在意,吸血鬼嘛,岁月那么长,不见得非得桩桩件件都记得。 第一次觉得这事严重是有一次他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玫瑰堡的露台上,眼前是那片噩梦般的玫瑰花丛,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但他知道在这段空白里他的身体被另一个魂魄主宰了。 八年前,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杀了人,汇豪苑A-11,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陌生女人的尸体躺在庭院里,身上敷满泥泞和鲜血,这一次他终于知道存在于体内的恶魔是谁,尸体上的伤痕昭然若揭,是他最熟悉的,曾伴随了他整个童年的梦魇,是荆棘和犬齿造成的虐杀痕迹,就像烟鬼终于吸到久违的烟草味,赌鬼终于轮上桌赚了一盘,那扎根于体内的恶魔发出舒爽的叹息。 鲜红的指甲,白金色的长卷发,唇边残留着蔷薇色口红,这一切都令他恐惧,恶心。 伊诺丝女伯爵,他的母亲,那个嗜血的恶魔,曾一度成为他噩梦主宰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摆脱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是从自己发善心把她的尸体收殓入棺开始的吗?难道那个诅咒不是保证她能安稳长眠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唤醒? 成为吸血鬼的第一百一十年,郑佑彬第一次感到寒意蚀骨,他该怎么做?启用驱魔阵法吗?搞不好先被除掉的是自己也说不定。 他开始频繁往复于玫瑰堡,试图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一阵子,他是娱乐圈最具神秘感的男星,没有记者能挖到他的秘密,一个一经发现就是万劫不复的秘密。
第60章 放血 “叫我伊诺丝伯爵。” 郑佑彬在安朗面前站定,他的指尖上仿佛燃着磷火,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那微弱的光芒不断映照到脸上,看清他的模样后安朗只想尖叫。 五官仍是郑佑彬的样子,但发色却诡异的变成了白金色,发梢打着卷垂落在肩头,他涂了口红,是复古范儿的正红,他的动作和神态都十分的女性化,但配合着男性的高大身躯却显得诡谲无比。 伊诺丝伯爵? 安朗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他曾在幻境里见过,那个可怕的女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在凌虐奴隶时,洋洋得意中透着一股子天生的优越感,她嗜虐时双眼冒光的样子。 可是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都见过她的棺材,而且郑佑彬也说她的尸体是由他亲手收殓的,难道郑佑彬在撒谎? 想到这,安朗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十分熟悉,通屋既不见日光也不见月光的黯淡光线,地上繁琐诡异的图案,不远处那块矩形的黑影——这就是那间停放伯爵棺材的房间!他居然在玫瑰堡里! 他真的是伊诺丝伯爵吗?有没有可能是郑佑彬在演戏? 安朗用力看向那个人,自称是伊诺丝伯爵的郑佑彬正在验看自己的指甲,他似乎对这双男人的手很不满意,一遍又一遍捋他的指甲,又从手指根部捋到指尖,食指完了是中指,好像这样就能把手指捏细一点似的。 “为什么?”安朗问道,同时发现自己的嗓音特别干涩,天晓得他到底昏迷了多久,“为什么抓我来这?和Dark有关?” 他还记得事发前郑佑彬和自己的对话,也提到了Dark,他对欧洲的鬼神体系并不了解,不管对方到底是郑佑彬还是伊诺丝,他们都是力量远超自己的异类,而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在对方眼里应该和蚂蚁差不多,他们的目标一定不是自己,他们只是想用自己把Dark引来,一定是这样。 伊诺丝伯爵终于理完他的手指,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那些事,是你做的吗?”安朗又问。 伊诺丝伯爵把食指放在唇前,歪了歪脑袋,一缕卷发随之落在额角:“你指哪些事?” “丁兰的意外,还有其它,伤人的事……发生在那栋房子里的事……”安朗含混的说道。 伊诺丝伯爵盯着他,慢慢俯下身,以更近的角度打量着他,轻声道:“不愧是和Dark结成血契的人。” “血契?”什么玩意?是指他和Dark的契约吗? 伊诺丝伯爵伸出一只食指,沿着安朗的眉骨缓缓下滑,滑过脸颊,滑过下巴,最后落在脖颈处,安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听他徐徐说道:“很好,我很喜欢。”然后便直起身来,之后再看向安朗的目光就不再是看活人的眼神了,而像在看一幅画,或其他什么工艺品。 安朗现在愈发笃定,要么郑佑彬有精神分裂,这是他的第二人格,要么他就是真的被恶魔附体了。 安朗闭紧嘴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他怕刺激到这个“疯女人”。 他现在已经渐渐串联起整个事态经过,郑佑彬提起丁兰被发现时,身上都是被植物划伤的伤口,她像疯了似的在地上乱刨,还刨死了一只野猫,那么疯了的她眼中看到的是什么呢?她在臆想中想要打死的是什么?会不会是我们看不到的,而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某种野兽? 郑佑彬当时在场,但他说自己和剧组里其他人都在休息,隔着一扇门,但却是他在第一时间把受伤的顾明玉送到了医院,他真的和丁兰的意外毫无关联吗?如果当时他的“第二人格”或者说伊诺丝伯爵出现了呢?那么他所以为的真相就未必作准。 伊诺丝伯爵喜欢看奴隶在烈犬的追逐下跑进荆棘花丛,看尖刺划烂他们的身体和脸蛋,丁兰出事是在庭院里,那里的确种着茂密的植物,小王说汇豪苑被野狗闯入,但财物没有损失只是破坏了植物……杜言语知道一部分内情,他紧咬着郑佑彬不放,还有顾明玉,他又记起了多少?前些天所谓的不合传言,真的只是媒体夸张的小道消息吗? 越想越觉得可怕,安朗感到心在逐渐下沉,一直沉到冰冷的谷底。 做那些事的人,其实是伊诺丝…… Dark知道这些吗?在消息传来之前就先一步赶过去,也许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意见,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根本来不及等他下戏,那他现在又在哪里呢?在机场自己曾经给他发了一个定位,但是现在他已经希望他不要找来了,这个蛰伏了一百多年的女妖怪,他是她的对手吗? 不知不觉间,安朗发现身上一直束缚他的力度消失了,他能小幅度的活动肩膀了,然后他试着转过身,把俯趴改成侧卧,见伊诺丝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又悄悄的活动起手腕和脚腕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9 首页 上一页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