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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过盛，对于你这样的出身来说并不是好事；杀性过重，也只会平白招惹祸端。” 话音落下，诺兰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手指探进衣袖，触到那二十万一只纯手工打造、由顶尖炼金术士亲自操刀的魔杖上，赞同道： “嗯，校长说的都对。” 少年笑容真诚，一身简朴低调的打扮格外招人喜爱。 光看脸，谁能想到他刚刚才去了曾经挚友的半条命呢？ 诺兰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顾忌到地上的瑞文。 待少年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校长垂眸看向在地板上躺尸的瑞文，眼底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嫌恶：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 月上枝头，重雾残星。 诺兰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关上门后，劳累了一天的神经在瞬间放松下来。 他边走边脱衣服，最后全身轻松地进了浴室。 热气蒸腾，水雾氤氲。 磨砂门板被白汽笼罩，从外面看只能隐约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 明亮光线下，宿舍门缝中倏忽钻进一只触手。 那触手细瘦黢黑，正粘稠地往下滴着水液。 寂静中，触手不断延申拉长，最后终于把整个身子都挤了进来。 若是诺兰现在在这，肯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他在考核树林里遇见的，让他格外厌恶的肉球怪物。 这只肉球挥舞着触手，缓慢地往前爬着，狰狞恐怖地像是什么未知的远古凶兽。 它循着那股冷淡的异香，逐渐挪动到了浴室门口。 肉球直起身子，专注而又贪婪地望着磨砂玻璃门内那道模糊的身影。 【香……好香……想吃。】 就在这时，磨砂玻璃门后的身影动了动。 紧接着便是沉稳的脚步声。 正不住往下流着口水的肉球身形微微一滞，瞬息间想到了之前被踩在鞋底疯狂碾动的痛苦触感。 它立刻挪动触手开始逃跑，这次的速度奇快无比，很快就趴到沙发底下躲了起来。 诺兰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和进浴室时别无二致的宿舍客厅。 他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而是习惯性地往沙发上坐下。 少年穿着毛绒拖鞋，肉球抬起脑袋就能瞧见少年精致小巧的踝骨。 它伸出触手，隔着一层空气摸了上去。 诺兰用魔力蒸干自己的头发，随手翻开一本厚重的大部头书籍看了起来。 离安西尔魔法学院派车队过来接学生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 届时，诺兰就会带着另外两名同学前往塞拉摩王国中最富盛名的安西尔魔法学院，给自己的人生履历再次镀上一层金。 那将会是诺兰的新征程，同时也是弗洛伊德家族的新征程。 正这么想着，诺兰一抬眼，很快便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绿植。 那是一丛漂亮的满天星，在他刚进屋的时候，它还是生机勃勃的样子，现在却叶片枯黄。 不过短短几十分钟。 诺兰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屋子里绝对进了东西。 他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将魔法感知散了出去，很快就扩散到整间宿舍。 不巧的是，门外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弗洛伊德先生，这里有你的录取通知书……” 诺兰没有理会。 他循着感知中的气息，缓慢地蹲下身子。 然后就在沙发底下和丑陋的肉球怪物对上了视线。 肉球怪物缩了缩触手，朝着他微微晃动身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羞涩。 诺兰：“……” 门外的信使还在坚持不懈地敲门：“弗洛伊德先生，这里有你的录取通知书！” 诺兰手指拎起肉球，朝着门外说了声“稍等”，接着便走向厨房，将肉球怪物丢进装满食物残渣的垃圾桶。 下一刻，他拎起热水壶，神情冷淡的将滚烫的一百度开水倾泻倒下。 “哗啦——” 宿舍内响起尖利痛苦的嚎叫声。
第3章 昨晚杀人去了，杀了一整晚 肉球到底还是没有被烫死。 这怪物皮实的紧，被开水这么一烫，除了感到些微疼痛之外，没有任何破皮流血甚至红肿的迹象。 诺兰面容冷漠地盯着这只肉球看了许久，最终决定下次改用硫磺。 他向来热衷于实干，做事从不拖沓，上一秒打定主意下一秒就能立刻行动起来。 就比如现在。 诺兰看也不看肉球怪物一眼，径直走到宿舍门口，随即打开大门。 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信使这下瞬间露出惊喜的面容，热情洋溢道： “弗洛伊德先生，这是您的录取通知书！” 诺兰往他手上拿着的本子上看了一眼，认出那是安西尔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想来应该是肯瑞瓦魔法学校把他的名字上报了过去，这才让递晚了的通知书在今夜快马加鞭赶过来。 不错。 诺兰接过通知书，顺便对信使彬彬有礼地一点头： “多谢，创世神会保佑你的。” 信使摸了摸脑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像您这样的才会是创世神坚持庇佑的对象，小先生。” 诺兰回以最真挚的微笑。 待信使走后，诺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宿舍。 寂静中，从厨房里发出的细微声响便格外显眼。 诺兰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转身关上宿舍门，朝着校外走去。 等他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手里已经拎上了一大桶硫磺。 诺兰打开宿舍门，缓步走到厨房，一眼就看到了乖巧坐在灶台上的肉球怪物。 对方像是在刻意卖乖，坐姿端正一丝不苟，竟还真让他看起来有了那么几分诡异的乖巧。 可惜这些全都无法引起诺兰丝毫怜悯之情。 他单手攥住肉球怪物扔进盆里，随之便往它的身体上倒硫磺。 硫磺灼热无比，带着强悍的腐蚀性。 若是寻常人等沾上，皮肤免不了要被烫坏一层下来，但肉球怪物却不慌不忙，只是略微有些难耐地扭动着他丑陋的身体，然后讨好地仰起脑袋看向自己面前的人类。 不得已，诺兰只好停下了继续往下倾倒硫磺的动作，转而用一种审视的态度和目光看着面前的肉球怪物。 一人一怪两相对视。 良久，诺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晚，诺兰一夜没睡。 他查遍了无数古籍，都没有从中找到任何与这只怪物相似的生物。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更可恨的是，在诺兰查阅古籍的时候，这只怪物还光明正大地趴在他手边，对着他的手指流口水。 期间诺兰好几次注意到对方朝着他手指露出了满嘴的尖牙，蠢蠢欲动地想要咬下去。 每次都被诺兰险险避开。 在查阅几个小时的古籍最后都没结果之后，诺兰阴沉着脸站起来，再次把这只馋他血肉的肉球怪物拎到手里，带到厨房进行了一整晚惨无人道的虐杀。 火烧、水淹、劈砍、投毒…… 诺兰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将这只肉球怪物杀死，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结束的时候，肉球怪物甚至还亲昵地伸出它猩红诡异、长到不符合常理的舌头舔了舔诺兰修长的手指，像是在安抚。 诺兰：“……” 怎么这么难杀？ * 翌日，天光大亮。 诺兰从沙发上起身，眼皮底下晕着抹淡青色，后脑勺一阵阵地钝痛。 紧接着，手边一阵湿润，还有些细微的刺痛传来。 诺兰垂眸，恰好看到肉球怪物用触手包裹住他的手指，张大嘴巴用尖细的牙齿啃噬着他的皮肉。 诺兰深呼吸一口气，径直把肉球拽下来，随即狠狠扔到旁边装满硫磺的桶子里。 被这么用力一摔之后，肉球怪物似乎是感到头晕。 它缓慢地挪动身子，抬起脑袋看向诺兰那张清俊的脸，很快又从迷茫懵懂变的兴奋起来，无数只触手并用，想要从桶子里爬出来。 见状，诺兰眸光微动，掏出魔杖抵住肉球怪物的头顶，缓慢但不容置疑地又将它推了回去。 少年嗓音冷淡，带着清晰可闻的嫌恶： “别动，否则我真的会把你剁碎掺进苹果派里送给老校长去吃。” 肉球怪物听的懂人话。 昨晚接连不断的虐杀虽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疼痛是实打实的。 听到这话之后，肉球怪物便怂了吧唧地缩回桶子，不敢再动弹了。 等待几秒，见肉球怪物没有要搞小动作的征兆之后，诺兰心下一松，披上外衫走去洗漱。 洗浴室的门一关，肉球怪物便鬼鬼祟祟地从桶子里探出头来，张开嘴咬掉自己的一根触手。 触手落地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扭曲生长，远远看去就像一团正在翻涌的恶心黑雾。 不消一会，触手就变的和肉球怪物一模一样，安详地躺在硫磺桶内。 见状，肉球怪物满意地点了点脑袋，小心翼翼地爬出桶子，四处张望过后，一头蹿到了诺兰的法师袍口袋中。 这算得上是诺兰的贴身衣物，沾染上的冷淡异香也更加浓郁。 肉球怪物幸福地在口袋里打了个滚，贪婪而又满足地嗅闻着让它感到舒适的香味，触手都兴奋地颤栗起来。 一直到诺兰洗漱完毕，披上法师袍出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口袋里的异状。 出门前他甚至特意看了眼硫磺桶，确定肉球怪物还在里面，这才放下心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安西尔魔法学院的接送车队已经停在那里了。 和偏远小镇上时常见到的马车不同，这一列长长的车队装饰极尽奢华，就连车厢壁上都镶嵌着价值连城的绿松石。 肯瑞瓦魔法学校的校长已经在校门口等候多时，旁边还站着另外两名与诺兰一同前往安西尔魔法学院的学生。 看到诺兰的身影，校长眼底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我的小天才，创世神在上，你终于来了！” 诺兰面带微笑，蜿蜒的黑色长卷发随着行走微微摇晃： “校长大人，日安。” “我想我应该没有迟到。” 少年年纪虽然还小，但行为举止挑不出丝毫错处，面上笑意温和。 校长欣慰地看着他：“当然没有，只是我希望你日后在安西尔能够收敛一下脾性，至少提前十五分钟到场，能做到吗？” 对于此等迂腐的礼仪说教，诺兰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声略带嘲讽的嗤笑。 校长心知肚明这小子到了安西尔估摸着也是死性不改，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眼底的青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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