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书也不太知道联谊,在他印象里,只有杜成江那样的人热衷于参加这些闹腾的场合。 “一群人,在一个房间里……” 明书吭吭哧哧,偷偷望向叶榆,后者对着他挑眉。 “做联谊做的事。” “哦。” 正当明书以为自己弄混过关时,谁知叶榆又来了一句。 “这么好玩,我也跟你去。” 明书浑身鸡皮疙瘩,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好玩的,你不喜欢。” “是吗?” 叶榆也不反驳,慢条斯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将每一处褶皱弹平后,看向明书心虚的眼睛。 “旁人喝酒,喝不过我。” 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书觉得蒙混过关不太可能。 他心底不止一次懊恼。 ——你说说你,打什么电话,这下好了,还要带人一起去。 ——啊不,鬼。 他再次偷偷望叶榆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结果,叶榆的笑容更大了,双手搭在一起,望过来的视线柔如三月春风。 “有什么问题吗,小明书。” 这种情况下,明书哪敢说有,他怕自己顶嘴,小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先前叶榆活着,如果两人起争执,只要明书靠过去,亲亲对方鼻尖就能蒙混过关。 可他觉得,要是再这么做,他会死得很难看。 一人一鬼沉默。 打破寂静的是学弟发来的短信,备注了联谊会的时间与地点。 明书赶忙压下手机,想躲开这个隐形炸弹,叶榆根本不给他机会,抽去手机一字一句读出短信内容。 “学长,今晚八点,综合二教。” 末尾又注明。 “……他也会来哦。” 叶榆眯起眼,伸手抵住明书往被子里缩的小脑袋,询问声随之落来。 “他,是谁?” 明书捂脸无奈:“社团的联谊我一次都没去过,据说是跟其他社团……” 话到一半,明书瞬间哑了嗓。 他想起来了。 所谓的联谊会,其实就是个大型相亲现场,至于学弟口中说的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杜成江。 让叶榆直面他对最讨厌的人? 明书一个哆嗦。 他虽然不介意跟鬼相恋,但不代表从此以后,要哄一个能隔空取物,甚至还能点水成冰的鬼。 要是没哄好,叶榆将他冻成冰雕,那该怎么办?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明书满脑子自己冻成冰沉塘,一直观察他的叶榆开口:“好啦,我只是感觉到那个叫……” “杜成江,”明书恰到好处提醒,顺便补充,“道不同不为谋的前好友。” 叶榆似笑非笑扫了明书一眼:“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像镇压棺材的卦图法阵。” 闻言,明书睁大眼。 杂乱思绪中,他想起来杜成江曾经提过自己家做的事。 驱邪、作法、供奉香火。 难道? 越想越离谱,可眼下情况,容不得明书探究其它,他将猜测告诉叶榆,谁知对方坚定了陪同的念头。 “小明书,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我确实被埋在那片山上,但为什么会 ЙàΝf 被人带去寺庙……” 叶榆眉头紧蹙,心底浮现一个极为大胆,可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 ——借尸还魂。
第23章 城郊,某处寺庙。 满园黄幔。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寺庙大厅中央,杜成江按掉消息,放下手机,忽略社团的联谊邀请。 毕竟,联谊活动搞起来到现在,明书没去过半次,最接近场地的一回,还是站在外面叫他去练琴。 杜成江曾问过他喜欢的类型。 要说喜欢女生,杜成江这段暗恋无疾而终,若说喜欢男生,莫怪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下手为强。 明书的回答,很含糊。 “头发稍微长一点,温柔写,我喜欢花但不会养,所以会种花也不错,做饭要好吃。” 而留着寸头、说话大嗓门、植物杀手,分不清盐跟糖的杜成江沉默了。 要不是他了解明书的为人,知道对方不会在这方面撒谎,杜成江都以为明书不想他靠近,特意说这些恶心他。 收回思绪,杜成江对着摆在正中央的金色佛祖拜了又拜,今天礼拜天,礼佛的人不少,奉香气息弥漫整个大堂。 在这严肃又不失静的场合,杜成江混乱的心平复些许,他直起身子,刚想从正门离开,却见穿练功服的杜成海杜成海,正蹙眉望向他所在方向。 “?” 对方平常在后院修行,几乎不出来见杜成江,自从一连碎了两块开过光的玉佩,杜成海便一直追问玉碎时细节。 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杜成江也说不出心中感觉,缘由多半是跟在明书身边那只鬼。 对方若想谋财害命,明书这样体质的男人,根本活不过半个小时。 至于那只鬼的目的…… 杜成江道行太浅,看不太出来。 那鬼也没伤害明书的意思,等他借到威力更强悍的法具,再驱逐也不迟。 “怎么了,哥?” 杜成江快步走到人身边,目光从杜成海头顶的戒疤扫过,随之落在男人摊开的手掌。 他蹙眉:“这是什么?” 一颗圆润、通体黑紫的流光珠,正静静躺在杜成海的手心。 里面不断翻涌的能量,让杜成江这半吊子都看得触目惊心。 “这是……” “宝魂珠。” 杜成海敛眉,见杜成江不含除惊讶以外的情绪,才慢慢收起紫色珠,示意他跟过来。 杜家所搭理的寺庙占地面积不小,但活动区域大多在前院,几乎没人来后院,所以这里的秋日落叶都积至脚踝。 就算从小在寺庙长大的杜成江,也没来过这种地方。 对于他来说,从二道门往里走的几个院子,是这座寺庙最机密的地方。 虽然现在由杜家打理,但背后真正的归属,却另有其人。 家里长辈对那人再三避讳,也禁止家里小辈打听后院,久而久之,大家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现在,杜成海带着他来到禁地。 挂在木门的铜锁,俨然失去斑驳痕迹,以至上面带有的各种锈迹,都不见了踪影。 看上去,宛若换了把新锁。 又或者是被人从外面打开,时间一久,自然没了痕迹。 杜成海看向杜成江。 “你不好奇这里面的东西?” 闻言,杜成江耸肩:“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不会。” ——还是啊。 杜成江沉默,翻了个白眼。 自从杜成海接手寺庙,宛若一夜之间长大,连带眉毛都变得花白。 这么大的改变,肯定会引起家里人注意。 可没人将杜成海的转变当事,看向他时,眼中偶尔还流露悲悯。 出家人对世人悲悯,可以。 但对自家人流露这样神色,就是不伦不类,杜成江再三追问,得到的都是沉默。 现在,他竟主动带自己来这儿。 不知为何,杜成江心中腾起难以形容的感觉,如果非要给个说法,他觉得是害怕。 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 他掩不住脸上茫然,跟着杜成海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挂满铃铛的小楼。 “先前,父亲带我来这里,”杜成海说完这话,扭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杜成江,“他告诉我,这里藏着我们为什么要照看这座寺庙的意义。” “是什么。” 杜成江忍不住追问。 杜成海望着他:“自从我知道这个秘密,父亲离开了寺庙。” “不是去云游四方了么?” “谁还会去做那些事。” 反问令杜成江哑口无言,他沉默盯住眼前的台阶,看向紧闭的房门洞。 “拿着吧。” 紫色宝魂珠在手心滚动,堪堪停在他指尖,当杜成江以为会掉下去时,刚好定死在前端。 “这是?” 杜成海不做任何解释,他攥紧手中法杖,迈出去的步伐沉重而稳健。 一阵风来,挂满屋檐的铃铛震动,细碎动静如落了石头的水面,一圈圈涟漪般慢慢扩散。 落在杜成江耳里,心跳加快,手掌里的宝魂珠下坠,他几乎撑不住只有指腹大的小玩意。 而走在面前的杜成海似乎没察觉到杜成江的异样,沉声叮嘱不要让东西碰到地,否则连神志都会被吸走。 “庙里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玩意!” 杜成江咬牙反问,他实在搞不懂。 洞门开后又是一扇门,墙壁挂满错乱复杂的红绳,看起来颇有年代感,连接处细得就剩红丝相连。 或许是儿时的潜意识作祟。 杜成江总觉得,倘若这些相连处断裂,会带来无法处理的后果。 “……” 他还没想到最坏的打算。 等杜成江一抬头,走在前面的杜成海身影快没入黑暗不见。 不知走了多久。 杜成江暗自皱眉:这座寺庙后仅是小山头,难道山体里的通道,是罕见的长? 杜成海的步伐不疾不徐,权杖悬挂的银圈随他动作晃动,发出的声响驱散不少他们身后的暗沉。 可惜,又是一道门。 两人踏入。 这下,杜成江连法杖落地的沉重动静都听不到,仅剩失聪般的万籁寂静。 “怎么回事!” 杜成江张口,却发现声音无法在这里传播,可畅通无阻的呼吸,又证实眼下并非真空环境。 正当杜成江满头雾水,杜成海伸长胳膊拽住他肩膀,示意他到跟前。 “怎么了。” 不能传播声音,他用口型比划,结果杜成海摇头,示意向下看。 神神叨叨的。 杜成江只能收起疑惑,从进门到现在,目光所及之处无比平坦,地面哪又有乱七八糟的…… 视线下移。 略过了地砖,又往下不断延伸。 早就掏空了的地底,猝不及防的展现在杜成江眼前。 从他的脚尖为起点,一层层往下延伸,每一处延伸,都足有五米挑高,而每个空隙里,又塞满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黑色长条。 不愿往那方向想,但杜成江已经隐约猜到那是什么。 “你想得没有错,这里停得都是他们的棺材。” “一整个后山,埋是叶家青骨。” 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层挑高,也查不清,每一层又存放多少棺材。 就如摆放整齐的乱葬岗,至少流存百年时间,停在此地、在杜成江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土地上。 他背后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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