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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的评论区里有好些看起来喜欢域外探索的，估计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学生跑过来看新鲜凑热闹，这些人估计之后会选林秋录的课。 辰钧山一边想一边调试仪器，林秋在需要录课的地方站着，调整收音设备。 小辰今天种田了吗：这是干嘛，录全息？ 船向远航：是的哦，小秋老师最棒了！ 张于哥：嗯？？小秋原来是老师吗！ 目标是星辰大海！：哈哈哈……算是吧？小辰能当三个月农民，小秋为什么不能当三个小时老师呢？ 辰钧山没看评论，他带上全息头盔，连接到录制设备看效果，确定现场的一切都调试好后，给林秋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他突然想起上麦瑟琳的全息课的时候，在看不见的镜头后也有一个人在给她调试全息录制仪，那个人也会是麦瑟琳的爱人吗？过了多年，现在是林秋在录课，他在给林秋调试仪器了。 就在此时，辰钧山手环响了一下，直播间有消息。 “怎么了？”林秋问。 “有人邀请我直播连线。”辰钧山看着光屏回答到。 邀请人是个叫“赵骑”的主播，辰钧山记得这个人在生活区蛮受欢迎的，他看过对方的直播封面，看起来是个精致又有品味的alpha。 辰钧山想起某件事，觉得或许自己需要个像赵骑这样比较有品味的参谋，连线后聊聊天，或许可以咨询一下对方的意见。 林秋看到他的表情，明白了：“你去玩吧，我录全息的时候不能陪你，坐在旁边挺无聊的。” “嗯，那我走远点，免得录到杂音。”辰钧山说着往树林里走，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找得十分机智。要是搁平时，他想背着林秋都找不到理由。 林秋讲解的声音响起，辰钧山走到听不见他的声音，才坐下来接受连线。 刚一连线，画面都还没加载完，辰钧山就听到赵骑说：“你好，我看到你手上有全息头盔，我们可以进全息，在全息里面对面的聊或许更有感觉。” 想到自己需要咨询的事，辰钧山也觉得全息更方便，于是答应了。 两人将全息头盔的画面接入直播间，然后进入全息。 全息内的场景是一间简单的洽谈室，装修风格主要是浅黄色的木质，看起来比较令人放松。 两人同时出现在洽谈室中，身高和体型直观地暴露出来。赵骑在alpha中不算矮，足有1米84，但站在1米9的辰钧山面前，看起来足足矮了一大截。 赵骑看向直播间，洽谈室中，对方身形十分挺拔，常年的锻炼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的，相比之下，自己反而显得身板单薄，平素温和的气质甚至显得有些萎靡。 他刚一见面就被压了一头，好像对方更像个健康的alpha，自己被他衬得像个beta一样。 赵骑吸了一口气，笑着说：“先坐下来吧，虽然全息里站着不会累，但站着聊天好奇怪。”至少坐下来身高和体型的差异会少很多。 辰钧山从善如流地坐下，问：“我们聊些什么？先说好，不能打听个人信息哦。” 赵骑对他的个人信息毫无兴趣，笑着说：“没关系，只是随便聊聊。你是联邦人吗？” 辰钧山点头，赵骑继续问：“对了，我听说最近联邦很多地方取消了抽签制分配，你怎么看？” 赵骑的想法很简单，对方是个种地的，能了解多少时事？就算了解，对这些事的见解也会非常浅薄，毕竟见识与思想层次的差异摆在这里。等对方回答，他再发表自己的意见，高下立见。 抽签分配制的目标是公平，但在执行的过程中，背后另有一套计算概率的算法。辰钧山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套根据人表现的价值来决定分配概率的算法，是依托亚当的计算力而存在的。 毕竟联邦那么多人，要收集每个人的表现，要整合成数据，要根据数据计算价值，并决定抽签的概率，每个环节都需要巨大的算力。这样的计算只有亚当能完成，也只有亚当提供的算法，计算出来的概率才能服众。 扯远了，总之亚当回家后，这套抽签系统就处于瘫痪状态。经过各方一年多的博弈，这套抽签规则终于面临废弃。 辰钧山思索着，说：“这样很好，之前的抽签系统并不公平。” 概率不公平是潜规则，上层人士才能知道一些内幕，赵骑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而且堂而皇之说出来了。 赵骑惊讶到：“等等……你想好再说，乱说话会被封的。你说抽签不公平，有证据吗？” 辰钧山理所当然地说：“说真话有什么好怕的？我患有基因分移症，过去抽不到药，十分苦恼。后来我收集了抽签的数据，发现有的人抽中的概率更高，有的人却很低。” “有的人运气好，能抽到很多次，有的人运气差抽不到，这很正常。”赵骑找补到。 辰钧山摇头：“这不正常，人的运气好和运气坏是正常的，按照常理来说，所有人抽中药的概率应该符合自然的正态分布，但经过我的计算，它并不符合。有力量在控制概率，抽签并不公平。” 赵骑最怕数学，念的文科，正态分布什么的都被忘到几个星系外了。但对方有理有据，十分笃定，赵骑冷汗直冒，一时间找不到质疑的方法。 他看辰钧山还想再说，急忙制止到：“但你说的这些之前从来没人提出来过，而且废除抽签分配制，并不是因为这个吧？” 辰钧山点点头：“确实，抽签制废除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关键技术的缺失。在过去发生了某个事件，导致某种核心的东西流失了。” 他总不可能直接说亚当被送走了吧，这件事目前还比较机密，所以只能回答这种模凌两可的答案。 他觉得自己答得十分不靠谱，仿佛什么民科，但那边赵骑却冷汗直冒。 因为家族原因，赵骑知道抽签的废除确实和两年前的某个事件有关，但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为什么这个种地的猜得那么准，笃定得仿佛知道很多内幕的样子。 赵骑寻思，他知道一些内幕，但直播间的人不知道。对方的话里有很多漏洞，他可以引诱对方犯错。 真相并不重要，谁在这次连线中占上风才重要。 于是赵骑继续问：“如果如你所说，抽签是不公平的，而且关键技术流失，那么为什么只有部分星域取消了抽签呢？” 辰钧山呵呵笑到：“我也想知道，现在抽签的核心算法已经没了，而且这个抽签本来也不公平，那么这些非要抽签的人，到底是什么成分，怀着什么目的呢？” 赵骑被他笑得冷汗又冒了出来，他的家族所在的星域没有取消抽签，而且他家是“不取消抽签”的坚实拥护者。 辰钧山继续说：“这些不想取消的人，是不是想着可以借助现在的规则，自己偷偷改下概率，然后从中摄取利益呢？” 赵骑心里一跳，强作镇定到：“你也太阴谋论了，没了抽签，靠人来决定分配，可能背后的黑幕会更多。” “我们要做的是尽力追求公平，而不是因为担心可能有的黑幕，就继续选择本就不公平的方法。”辰钧山说。 他这番漂亮话砸下来，赵骑没话说了，再说仿佛他就是“错”的一方。 气势可以弱，但立场不能崩。 对方比他想象的难对付，赵骑想转移一下话题，于是看向直播间的评论区。 评论区里现在在吵架，一部分在怀疑辰钧山说的“关键算法流失”的说法，另一部分在讨论人分配可能引发的问题。但不管哪波人，都很少有质疑辰钧山说的“抽签不公平”这一说法的。 抽签分配执行了很多年，每个人及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见识过这个系统，普通人比管理者们想象的更聪明，对于抽签的公平性，大家多少都有感知。没有反抗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赵骑看着直播间，找到一条评论，决定用这条评论转移话题：“对了，评论区里有人问，你看起来发育得很好，完全不像患了基因分移症又抽不到药的样子呢，这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辰钧山心里一跳，心说打广告的机会来了！ 他“腾”的站起来，双臂弯曲秀了下肱二头肌，笑着说：“因为我服用了灰色星域的特效药！近年来基因稳定药断供，受够了抽不到药吗？想治疗基因分移症吗？来买特效药吧，现在成本价促销，一个疗程仅需五百联邦币！” 赵骑：…… 怎么会突然在直播间打广告啊！要知道找他打广告是要钱的啊！这个人太狡猾了吧！ 直播平台他俩很火，而且单方面有摩擦，都说他们直播连线是王见王，半个平台的人都挤过来看热闹，现在打广告，效果一定非常好。 这家伙是事先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特意接了个广告吗？真的太狡猾了吧！赵骑没接广告，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对这个alpha心里更厌恶了。 赵骑咳了一声，心说他一定要找个话题让对方丢人。 最近讨论最高的话题，无非是新时代的开启。虫兽数量减少，使域外航行的危险性大大降低，人类可以开拓的星域范围将快速扩大。 宇宙是否有尽头？他们是否能遇到其他智慧生命？星空之外是什么？人类对未知的探索永无止境，许多宏大的议题逐渐变得火热，恢弘壮阔的星际大航行时代即将开始！ 当然，这样的议题，和种田的人是没多大关系的。赵骑承认这个家伙有点本事，能自己计算证明抽签概率的不公平性，但航行这种事，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到的。 赵骑于是继续问：“你对即将到来的大航行时代有什么想法吗？” 辰钧山“呃”了一声，想了想和林秋四处浪的经历，说：“就……航行呗？玩得开心就好。” 浅薄！真是浅薄！ 赵骑眼睛一亮，说：“只是玩得开心吗？每开发一颗星球，都意味着新的资源。人类掌握的资源越多，普通人的生活越好，人类的发展将不断呈上升趋势，我觉得这才是航行的意义之一，你觉得呢？” 辰钧山和林秋航行得挺开心，他不知道林秋有没有考虑这些，反正他是纯粹在享受旅途。他听了赵骑的说辞，竖起拇指：“你的观点很有格局。” 赵骑点点头，心里得意但面上不显：“我家里有点关系，我拿到了一个名额，一个月后可以体验安全星域外的航行，据说沿途会停靠三颗宜居星球，都是未开发状态。” 虽然虫兽少了，但安全星域外也安全不到哪去。军方严格管控了星船进出，连军人想外出航行都要严格审核资格，普通人能拿到外出名额，虽然只是单次的体验名额，但也很厉害了。 于是辰钧山再次竖起拇指：“很棒。” 赵骑心里更得意了，笑着说：“不知道需不需要签署保密协议，如果能播，我到时候开个直播，你也可以过来看哦。毕竟对于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去安全星域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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