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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变故让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玄苍极为冷漠的嗓音在上空响起，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地上之人，“魔门。” 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那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就被掀翻在地，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样。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人又呕出一口血，那血以极快的速度化成血雾在瞬间包围了他。 血遁，魔门不传之秘法。 可惜，这次血遁还没来得及起效果，心情不佳的宣传就挥出一道灵气轻而易举地困住了他。阎戈立马出现在那人面前，出手便封住了他的气窍防止他自杀。 “带回审讯。”玄苍眸色冰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循着季子随身侧残留的天地法则追到这，只来得及匆匆召回分神，一到场就察觉到魔门的气息，便顺势揪出。 然而，也是因为这么一出小插曲的耽搁，那入口处的霞光就融化了他留在外面的防御法阵，在瞬时间把所有的人笼罩在内。 在场的修士顿时少了十之八九，所有的凡人更是同时消失。 ...... 烈日当空，干燥的空气中掀起滚滚热浪。 脚底是滚烫的黄沙，烫得人脚底板都在疼。四周茫茫无尽，远处的黄沙与蓝色的天空相接，在天边形成一道黄与蓝的反差。 季子随寻了棵枯树躲在树影下，只觉得脸皮都被晒得疼。他弯着腰，双手撑着大腿不断地喘息，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滴落，最后没入到黄沙中不见踪迹。 身后的枯树表面热度惊人，他不敢太过靠近，等身体勉强缓了过来才直起腰眯着眼睛望向远处。 到处都是黄沙，除了能简单地分辨出方向，视野所到之处并无不同。一阵热风吹来，脚底的黄沙慢慢地滚动，季子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先前留下的脚印被黄沙重新覆盖。 若不是刚出现在这里时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他压根不信这里竟然是蓬莱仙府。 想象中的仙气飘飘没有出现，除了热腾腾的黄沙他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呼......”季子随吐出一口浊气，他就这样休息了一刻钟，终于缓过神来。他慢慢地蹲在地上，一根手指插入黄沙中细细地感受着里面的温度，“虽然不太明显，但跟半个时辰前相比，黄沙的温度下降了。” 修长的手指覆在眼睛上，季子随抬头费力地看着烈阳，他在心里对比着与之前的变化，最后盯着枯树的影子看了一会。 现在大约是申时，从零星的几棵枯树中看不出现在的季节，他只能粗略地判断两个时辰左右就会天黑。 可能不需要两个时辰，他瞥见树影的变化加快了一点。 尽管季子随从未去过沙漠，但他也知道沙漠中昼夜温差有多大。他低头看着身上已经沾染了灰尘的衣衫，明白不算厚的春衫恐怕抵御不了晚上温度的极速下降。 他需要在温度彻底下降前找到栖身之地，最好是升起火。 这般想着，季子随直起身不再浪费时间，他慢慢地环视着四周，又用手感受着风向，最后朝着枯树林的反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的半个时辰后，从枯树林中跑出两道身影，那两道身影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衫血迹斑斑，只来得及挥出一道符箓逼退身后的恶狼，匆忙间随意找了个方向逃窜。 在暮色四合时，季子随拖着疲惫的双腿终于找到了一处岩洞，他随地找了两块碎石扔进地方，然后侧身在岩洞旁边屏住呼吸。 等过了一会，他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才拎着一路捡起的枯枝进了岩洞。 岩洞里面铺了一层浅浅的黄沙，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 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刚才赶路时还不觉得，现在停下来已经能感受到寒意。季子随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火石，凭借着以前跟父亲去林子狩猎的经验升起篝火。 火焰不仅是御寒，还能让野兽止步。 身上的寒意被火焰驱散，他瞥了眼外面的天色，趁着夜色还未完全降临，小跑到不远处的枯树边折下几根粗壮一点的枝丫。 至于食物，他刚来到这，还是不要冒险得好。 季子随虽然很累，但他不敢就此陷入深睡，只盘腿坐在篝火旁闭目养神。他慢慢地回想着从突然进入蓬莱仙府所经历的一切，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进入仙府之中。 他没有灵根，玄苍母亲塞给他的醉梦玉匙不知所踪，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虚无缥缈的仙缘。 他不知道仙府的入口是哪里，但把他从飞舟弄来这里的那股力量确实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感觉，就连玄苍都无法阻止。 可他没有从这股力量中感受到一丁点的恶意。
第11章 夜晚的荒漠并不平静，愈发狂躁的风声中传来时隐时现的兽吼声。映着跳跃的火光，季子随在休息后起身，在岩洞四处找了些小石块，在洞口旁边按照规律谨慎落下。 第一次做这些他有些生疏，足足化了半刻钟才确认无误。 储物袋中还剩下两颗下品灵石，季子随拿出在手心颠了颠，喃喃道，“但愿有效果。” 他必须安然度过今晚，这样明天才有机会找到出去的办法。 思及此，他深呼一口气，抬手间准备在阵眼处落下一颗灵石。 下品灵石中含有一些灵气，虽不算纯正，但激发一个只需要遮掩岩洞洞口的小隐蔽法阵是足够了。 就在他放下灵石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兽吼声，吓的他手一抖，急忙稳住。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季子随甚至来不及看清洞口外面的黑暗中是什么，就本能地侧身一闪。 扑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在瞬间空气中便有血腥味蔓延，他回头粗粗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是一个浑身染血的人。 四周被溅起的黄沙变成血红，地上的血人看不清面容，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证实着人还活着。 兽吼声在瞬时间变大，仿佛离这边越来越近。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电光火石间，一颗下品灵石准确地嵌入针眼之中。 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阵法在眨眼间形成。 这是简单的隐蔽阵法，还是季子随从阎戈长老的手札中学的，也是他第一次布阵。 刚才空荡荡的洞口被岩壁延伸，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伪装性隐蔽阵，要求对五行八卦位置记得极准。”乌瞳咳出一口血，声音微弱得听不出情绪，“你这个凡人的记性倒是不错。” 惊叹于阵法神奇的季子随听到声音蓦地转头，就对上一双猫瞳似的黑眸。那眸子又大又圆，在满脸鲜血中亮得惊人。 久远记忆中的熟悉感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岩洞内的火焰散发着暖意，隐蔽阵法把唯一的洞口遮掩，从外面一眼看去这里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大型岩石。 月白长袍的衣摆早就沾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灰尘，可这丝毫不减季子随浑身的气度。暖色的火光给他本就清俊的轮廓镀上一层玉色般的暖光，让他少了几分疏淡。 乌瞳眼中闪过惊艳，他看懂了季子随眼中的防备，只是浑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了一般，连最基本的术法都无法施展。 他的目光在篝火和阵法上隐蔽地来回，见对面的凡人蹙着眉准备开口，一边忍着疼痛爬起来，一边伸出食指在唇边示意。 岩洞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像是猛兽在外面来回。 季子随准备开口的话又咽回喉咙，玄苍之前的话使得他戒备地看着浑身染血的乌瞳。 初次见面的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岩洞内只有火焰燃烧枯枝的噼啪声。等外面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时，乌瞳抹了把脸正欲开口。 季子随心头猛地一跳，两三步便走到他面前，朝他摇摇头，“别说话。” 他的声音非常轻，宛如一阵轻风穿耳而过。几乎就是在他说完的瞬间，急促而又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原来刚才远去的野兽又再次折返，竟然人性化地使出一出计谋。 听到那狂风中挟裹的兽吼声，季子随的心不断地下沉。 是一只妖兽。 季子随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阵法之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破坏。 他也没有多余的灵石了。 那妖兽在岩洞外狂吼许久，好在这个隐蔽阵法十分完美，竟然没被发现，免了他们被撕成碎片的结局。 等妖兽再次离去后，季子随的目光再次落在乌瞳身上。他想起之前对方口中的“凡人”，便猜测出此人该是修士。 修真界的修士对凡人的态度他是见识过的，想到这他也不再开口，省得自讨没趣。 外面狂风四起，妖兽出没，危险重重。而这一小方天地中火焰跳动，暖意绵绵。 季子随坐在篝火的另一侧，眼神清冷，十分疏离。 乌瞳仍是那副浑身染血的模样，他已经吐了好几口血，旁边的黄沙都被他呕出的血染红。季子随看得眉心微蹙，怀疑他会不会在今晚把身体内的血全部吐干净，然后在他面前死去。 即使这样，他也认真地把脸擦了感觉，露出的五官雌雄莫辨，还带着浅浅的婴儿肥。 看起来十分年幼，也十分无害。 当他看向季子随时，那双猫瞳亮晶晶的。 隔着篝火，季子随仿佛透着朦胧的梦境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身着对襟小裙的妹妹开心地拉着他的手，扬起的小小的圆脸上满是天真，嗓音轻快欢乐：“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早夭的妹妹也有一双漆黑瞳仁的猫瞳。 季子随明明睁着眼，可神识却陷入无边的梦境之中。 乌瞳的眼睛中泛着绿幽幽的光，强行使出的瞳术迫不及待地窥探那个凡人最深处的秘密。 一切都很顺利，他看到了季子随出生后的所有重要的事，也知道了他的前半截人生除了伤心妹妹的早夭外便没有其他悲伤的事情。 还真是令人嫉妒。 瞳术继续施展，窥探的记忆来到一个雨天。然而就在刹那间，那些雨滴化作澎湃的道意攻击而来。若不是他收回的话，恐怕自己的意识就会被严重损害。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一阵心绞痛，然后吐出一大口心头血。 简直是伤上加伤。 季子随也被这动静弄得回过神，他对上那双猫瞳似的眼睛，心神顿时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妹妹。 到底是心软了。 “这个给你。”他起身来到乌瞳旁边，蹲下时衣摆沾上了点血，“或许对你有用。” 这是他买糖点给孩子们时也给管事带了一份，如此来回两次，对方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给了他一颗灵丹。 “自己炼的，可能效果不会太好，你拿着玩吧。”季子随记得对方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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