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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神色一凛，季子随却看向玄苍，郑重道：“仙尊想必也知道此番白袍人不会善罢甘休，还请仙尊在慈悲殿外为我护法。” 那白袍人至今身份成谜，修为似乎不在玄苍之下。可天柱一事迫在眉睫，季子随最担心的是白袍人会突然出现。 他想，等天地清明后，即使白袍人再次出现，玄苍身为九重仙尊也不会坐视不管。 目前他不需要担心这个。 听他这么说，玄苍对他的疑虑下意识地少了许多。 自己就在慈悲殿外，定能护住季子随的安危。 “好。”仙戟被他握在手中，玄苍冰寒的眸色润着一层柔光，“佛君只管去做，只要我站在这里，就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季子随对那双凤目中的光芒避了避，看向一旁的琼金，“我们抓紧时间。” 即使金乌再现，三界在天柱崩塌的一瞬间也渐渐没了日夜。可金乌仍旧选择不断地遁入黑暗之中，想要在阴沉可怖的黑色中散发出一丝光线。 长风浩荡，慈悲殿的大门岿然不动，唯有执戟而立的九重仙尊身下衣袂猎猎翻飞。 他并不知道季子随用了何种办法，他只站在原地，警惕着外界的一切。 时间不过才过了半刻钟，那位神出鬼没的白袍人果然就出现在半空之中。 白袍人一半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他这次没有出手，目光停留在下方仙姿卓越的人身上。 “九重仙尊果真心怀大义，竟为了三界众生，愿意看着佛君送命？”
第70章 “九重仙尊果真心怀大义, 竟为了三界众生，愿意看着佛君送命？” 白袍人语气平淡无波，玄苍不知怎么听得眉心一跳。 “一派胡言！” 玄苍当然不会听信这不知从哪冒出的白袍人之言, 他抬手间激发了早先为慈悲殿准备的防御法阵, 仙戟泛着冷光, 澎湃的仙力形成冷冽的风刃发出破空声。 他出手得毫不犹豫，又急又快的攻势明显不相信对方的话, 而是只想迅速解决问题。 不过须弥间两人已经过了百招，周围的黑云被波及，浓郁的云层隔开又重聚，仿佛这片逐渐暗黑的天永远都劈不开。 白袍人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 他的威势更上一层。 玄苍根本没打算与他废话，只想着把他擒住后自然有手段逼问出讯息来。 眼见玄苍的攻势越来越凌厉, 白袍人暗暗心惊之下，视线却被慈悲殿上的一股极淡的青色气息吸引住。 防御阵法并未掩饰慈悲殿的全貌, 古老的菩提树高出主殿的树冠宛如被青色雾气笼罩。在暗色的苍穹下, 那树冠上的菩提叶隐隐有着翠色光芒, 像是被雨水洗刷又滋润过。 “住手！”在下一道攻击落下之前, 他的喉管终于急急地涌出一道熟悉的嗓音。 再不喊停，即使届时两人能打得分庭抗礼, 可到那时季子随的计划想必已经完成。 那种不由人控制的感觉愈发沉重，玄苍手心的术法没有收回，只一双狭长的凤目暗色沉沉，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慈悲殿四周的花草仙植在悄悄重浴新生, 那股青色烟雾还在没有回头的时间里悄悄变浓。 随着玄苍话音落下, 曾经一直都隐藏着的白袍人不再故弄玄虚。他果断地伸手一拉，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容。 “玄苍, 好久不见。” …仙尊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许多年前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玄苍一样，“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 玄苍眉心紧皱，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你连师尊都不认识了？” …仙尊露出一个微笑，他并不担心玄苍是真的不认识他。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嗓音或许都可以作假，但面前之人浑身的气息，以及师徒两人相处的熟悉感却做不了假。 所以，这就是之前师尊的一缕神魂被他轻易吸收的原因？ 面前这人，当真就是他早已坐化的师尊…仙尊。 这一瞬间，玄苍神色中罕见地出现一丝迷茫。 “没有时间跟你叙旧了。”…仙尊神态一如往昔，笃定道，“你再这样跟我耗下去，季子随献祭给盘古斧的计划完成了。” 卜浮仙尊是真的没想到，这诞生不久的佛君当真就能这样舍去性命去保护天地间的生灵。 佛君死不死地跟他无关，可这样一来却完全打断了他的计划。他筹备了几百年，怎能任由他如此。 卜浮仙尊已经猜到了季子随的做法，也深知如今只有玄苍可以破坏这一切。 玄苍由他教导长大，他的功法以及一言一行皆深受自己的影响，卜浮仙尊太知道如何三言两语直击他的内心。 果然，玄苍面色一变，之前所有的怀疑由这件话串成一起，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转身回头，化成一道流光飞入慈悲殿内。 他甚至都没时间去思考曾经的师尊死而复生之事。 卜浮仙尊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这次他没有离去，而是隐着身形，静静地看着菩提树的树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切都会如他计算好的那般，他只需要再多等一会。 到那时，什么天柱，什么黄泉轮回，这三界皆有他掌控。 …… 季子随想过玄苍以后会知道真相，但他没有想到那个时刻会来的这么快。 快得他的本命之气还有一丝未来得及融入盘古斧中。 “拦住他！”季子随的神色从未如此冷，他看了琼金一眼，就催动体内的本命之气继续。 玄苍瞧见他的动作瞳孔猛地一缩，刚长成的鲲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直接被他的掌风扫到一旁。 就在他快到碰到季子随肩膀时，一道绚丽的白光隔断了两人。 为了以防万一，季子随也布了阵法，这个阵法没有攻击力，所有的能量都被放在“界”这个作用下。 他与盘古斧独成一界。 “季子随，你给我停下！”玄苍的嘴唇微微抖动，他几乎是恳求般，“我们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琼金这时快速从地上爬起，迅速地挡在他面前，可惜还未有其它的动作，就被玄苍扼住脖颈。 指骨不断地收紧，琼金窒息得眼冒金光，哼哧着从嘴中冒出断续的字句，“这是...佛君的...选择，你无权...干涉。” 他生来就是与佛君相伴的，即使季子随有意瞒着他，但到最后需要鲲鹏灵火时，他仍然选择跟随。 他永远都无法拒绝佛君的任何要求。 大不了，他就再守着那朵白莲千年万年。 季子随感受到体内的生命力不断流失，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盘古斧内的那丝先天道力化成青色烟雾袅袅而起。 鲲鹏灵火只能融化禁锢那丝先天道力的禁制，唯有佛君把那颗圆满的道心作为献祭，才能获得远古盘古在岁月长河中留下的念力。 正是这股念力，才能开启盘古斧放出没有了禁锢的先天道力。 随着生命力的消逝，季子随脸色白得吓人。罩在他身上的僧袍仿佛变得更加宽大，交错的衣襟忖着他脸庞消瘦，仿佛在下一息就要倒下。 玄苍敢确定，等那丝先天道力彻底被释放，季子随就会随风消散。 他绝对不允许！ 他们之间还有着太多的事情没有做，他还有太多的话没有跟他说。 他怎么能一个人承担起天地的责任！ 他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他，完全不给他一丁点的机会！ 到如今，他才明白，季子随的所有计划中，当真是从未把他置入其中。 凤目中情绪翻滚，玄苍把琼金再次随手甩下，庞大的冲击力直接把琼金震晕在地。 季子随的余光看得心惊肉跳，他此时庆幸设下了“界”。 “玄苍，放手吧。”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我设的阵，你进不来。” “那可未必。”玄苍忍住内心翻涌的波涛，不再多言。 季子随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就看见仙力化成的风刃划开手掌，血腥味在空间蔓延。 鲜血没有滴落在地，而是在破开皮肉的瞬间凝成一条红线没入阵法之中。 不过半息时间，被季子随用来作为阵眼的阵笔竟然被红线缠绕着拉扯了出来。 “啵”。 像是一尾小鱼轻轻跃出水面，雪白的阵笔落入玄苍手中。 在季子随惊讶的神情中，那只阵笔变成了一根雪白的骨头。 这才是它本来的模样。 季子随感受到了那骨头散发的气息正是来源于玄苍，他眼皮微颤，哪里还不明白这阵笔的本来面目。 这个疯子，也不知用了何种法子，竟然把自己的肋骨制成阵笔送给到他手中。 “我以为它会代替我保护你。”玄苍走近一步，额心的魔印若隐若现，浑身的气息透出疯狂。 他五指一握，肋骨瞬间化成灰烬。 这个疯子！ 季子随心中一阵慌乱，离先天道力完全散去只差临门一脚，他怎么也没想到玄苍这厮竟然开始发疯。 “住手！”他反手握住盘古斧避开了玄苍伸手的动作，呵斥道，“玄苍，你疯了！” 玄苍浑身气血翻涌，死死地盯着他，“我看疯了的人是你，你骗了我！你这分明是在送死！” 被压制的魔气在不断地叫嚣，要他把眼前之人拉入怀中。 任他是佛君还是凡人，这天地间，他唯一要的不过是一个季子随而已。 魔气与仙灵之气在经脉中碰撞，识海疼得厉害，玄苍勉强保持清醒，压住戾气，朝他伸手，“不要这样做，我们肯定还有别的法子。” 愤怒与爱恋，疯魔与清醒在不断地折磨着他，在季子随清冷的眸光下又化成无力和恐惧。 “子随，我求你。” 求你不要弃我而去，求你再给我点时间想些别的办法。 他眼神的情绪太过复杂强烈，季子随下意识地愣住。 可惜的是，正如玄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样，季子随同样知道。 他脸色又白了一分，却向前一步，伸手抚在玄苍的脸上，轻声唤他：“玄苍。” 这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这么亲密，玄苍只觉得宛如在梦境之中。 玄苍愣住原地，像是在等待，又像是难以置信。 然而，狂喜不过一瞬，季子随的指尖溢出浓郁的佛光。 佛天然克制魔，季子随以佛力铸成的牢笼更甚。 季子随的动作太快，玄苍心神松涣之下压根没来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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