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云听得一愣,倒是没想到他如此直接。解了疑惑后,他脑海中却闪出另外的想法。 即使没有灵根,但另辟蹊径让凡人修炼也不是太过稀奇的事。虽说这有违天道,但能走到仙尊这一步定然也不是不敢与天道相争之人。 再说,凡是想飞升的修士,哪个又不是与天争呢。 一时之间,莫海云倒是有些看不懂玄苍仙尊的想法了。 他没把这些考量告诉季子随,只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他:“蓬莱仙府的入口在昨日关了,可里面的魔气却泄露了出来。” 季子随听得心头猛跳,思忖后道,“有玄苍在,魔气竟然泄露,是不是大魔出来了?仙府入口既关,即使抓到大魔恐怕也没有封印的好地方。” 莫海云惊讶于他的敏锐,听完点点头,“正是,宗主们怀疑此次大魔出世定是有魔门之人偷入仙府之中,破了封印。阎戈长老带队去围剿被魔气侵蚀心智入魔的修士,而仙尊寻着大魔的踪迹而去。” “宗主已经请了隐世的天机子出山,就是为了确定大魔躲藏的位置,以便于仙尊尽早斩杀。” “也只有他才能推测出蓬莱仙府真正的所在地,届时把大魔捉了,还需要重新打开仙府把其封印。” 魔族以修士恶念为食,魔气与灵气相克,拖得时间越大,对修真界越不利。 季子随从莫海云这边带了一腔担忧回去,青鸾在他身侧低低地叫了两声。 他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轻声道,“你也在担心玄苍吧?” 世人都知玄苍乃是雪山高松,修为更是修真界第一人,捉拿大魔的差事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他身上。 可季子随,始终担心的是他的安危。 青鸾又叫了两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慰。 一个月后的某个深夜,季子随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入睡前的平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打破,虚掩的窗户被狂风吹开,书桌上的笔记被雨打湿,吹得到处都是。 季子随顾不上披件衣服,刚走两步,阁楼的门忽然打开,他立即被风雨吹得一个后退。 腰身被人搂住,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季子随的腰被掐得生疼。 “你......”他只来得及冒出这么一个字,就被铺天盖地的吻堵住想要询问出口的话语。 匆匆起床的衣襟本就松散,被这么一搅合,不知不觉中衣褪了半身。 季子随被触碰地一个瑟缩,却没法抵抗接下来的侵袭。 玄苍挟裹着风雨而来,满腔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之地,极乐之时,他任由季子随咬着自己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力度却不减轻。 神志模糊间,季子随听见了玄苍的呢喃,好像在说什么飞升。 可他随着他起伏得实在太过辛苦,都来不及抓住字眼,也听不清他呢喃中的内容。
第17章 暴雨初歇,留下的磅礴水汽在苍梧峰中形成了浓郁的雾气。 青鸾快活在地上啄食被水从土壤中逼出的灵虫,眼睛滴溜溜的看向阁楼处。 主人终于回来了,季子随就不会那么想念了吧。 青鸾并不懂情爱之事,更不懂什么凡人和修士之间不堪相配,它只觉得季子随带给它的感觉十分舒服,也听从主人的话乖乖地让他乘坐。 再说,季子随可经常挖灵虫给它吃呢。 “吱呀。” 直到雾气褪了大半,青鸾啄食灵虫弯下的脖子都快酸了,才看见自家主人从阁楼中出来。 “青鸾。”玄苍清冽的嗓音响起,“你过来。” 青鸾吞下口中的食物,扑闪着翅膀飞了过去。 在主人面前,它倒是没有在季子随面前那么肆意。 玄苍点了点它的脑袋,声音带着嘱咐:“我要闭关两月,你保护好子随。” 青鸾有神鸟血脉,实力并不低,从破壳时就认他为主,对他的话自然言听计从。 它歪了歪脖子,朝阁楼内低低叫了两声。 玄苍听出它的意思后眉毛一挑,凤目中带着丝丝笑意,“没想到青鸾还如此关心子随。” 季子随的声音像是还未散去的云雾,带着厚重的湿音,“你又要闭关了。” 他踏脚走出,身上仍是一身平常的月白长衫,只是领子束得高高的。 玄苍回头,他比季子随本就高上一些,垂眸间轻而易举地看见衣襟边缘冒出的青红痕迹。 昨晚的风雨欢好还刻在脑海中,大片的莹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染上颜色,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仙尊风光霁月时的冷漠,沉溺其中时竟把一些话低声地说了出来。 像是这般,他就在季子随那边告知了一样。 可季子随随着昏沉睡去时早就把他在耳边的呢喃忘得一干二净,只以为他是在情动之际说了些令人耳热的情话。 玄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片孟浪后连拉高衣襟都遮不住的痕迹,罕见地愣神了一瞬间。 “怎么不说话了?”季子随难得见他这样,眉头皱了皱,“闭关就闭关,我又不会生气。” 他没有跟其他修士朝夕相处后,虽觉得玄苍闭关的频率有点高,但也只把这个归结于他修为高。 毕竟,想当状元就要比其他人更会挑灯夜读才行。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湿润。季子随在外面站了一小会,额前的发丝就被水汽透湿。 他缓了缓,生怕玄苍立即就要闭关,“玄苍,有个事情我要告诉你。” 玄苍看向他,眼中闪过不解,目光停留在他还泛着微红的眼尾。 季子随组织好语言,把从山谷小屋与他母亲的对话和到蓬莱仙府中遇到净空和净悟关于醉梦玉匙的事情细细跟他说了。 “我不知为何醉梦玉匙会出现在我的体内。”他抬头与玄苍对视,试图从那双凤目中看出某些情绪,“玄苍,你信我吗?” 醉梦玉匙与邰月露的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季子随不想这成为他跟玄苍之间的一根刺。 山风吹动白雾,季子随披散在身后的发丝被风撩乱,有几缕扫过他微抿的唇。 他说得很快,也说得很清楚,等把事情如实说完,他就安静地等玄苍的反应。 暴怒、怀疑、生气,这些情绪都没有在玄苍神色中出现,他只是上前走了两步,执起季子随的手,温声说道:“子随,我既承诺与你相伴百年,自是信你的。” 他不过是个凡人,哪里有什么能力让醉梦玉匙认主。思绪回转间,玄苍便猜出事情的大概。 季子随心头一热,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以为我会是争那一丝仙缘吗?” “不会。”玄苍顺势搂住他,在他额头留下一吻,气息扫过他的耳畔,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哄他,“子随,我会等你百年之后再飞升的。” 平日里站于高山之巅的人说起情话来更是动人心弦,季子随只觉得耳根发热,面颊滚烫。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上前一步与玄苍相拥,额头贴在他的胸膛,轻声说道:“玄苍,其实我想与你相伴得更久一些,不止百年。” “我想站在你的身侧,无论在什么时候;我想能帮到你,无论在何种境遇。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能在苍梧峰日复一日地等着你归来,关于你的消息只能从他人口中得来一星半点。” 人都是贪心的,在凡人界时,他与情爱上只想与玄苍恩爱百年,死后同穴,因为这是凡人对于情爱所能做到的极致。 在知道玄苍是修士,更是仙尊之后,他想陪他走得更远,也想与他并肩,而不是如金丝雀一般待在苍梧峰等他。 直到最后一丝雾气散去,迟来的阳光倾洒,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枝留下斑驳的光影。 玄苍缓缓低头,搂住他腰身的力度紧了两分,“你以为我有办法让你破凡入道?” 明明他的语气是如此地漫不经心,可季子随却听出有些不对劲,他刚抬起头,就听见他说:“子随,你进了蓬莱仙府,是觉得自己定能遇到仙缘吗?” 窗台上的兰花花瓣还残留着昨夜的雨露,花香随着气温的升高而逐渐泛浓。 馥郁的兰花香萦绕在两人周围。 “我确实是这样想过。”季子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不能言说的可耻之事,“但醉梦玉匙突然出现在我身上,即使我在仙府内遇到了仙缘,也定然不会受下。” 凤目中的一丝冷然刺得他血肉发疼,好像他求取仙缘在玄苍眼中是可耻的、不该妄想的。 “我想与心爱之人并肩走在世人面前,想与你长长久久,难道有错吗?” “再说,修士求道,凡人慕仙,也最正常不过吧。” “但若是这份仙缘如果是醉梦玉匙给的,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玄苍什么都没说,凤目微微低垂,眼底的眸光犹如静谧的湖水,无人能看透内里的波澜。 揽着腰身的手不动,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打量。 季子随耐不住两人之间长久的静默,率先败下阵来,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好了,我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会为难你的。” “哎呀,我就是担心我老了会满脸皱纹,到时候与你更不相配了!” 他面上闪过不安,清澈的眼底是明晃晃的爱意与忐忑,看得玄苍冷硬的心都软了一瞬,他回握住季子随的手,“子随,无论发生什么,你我百年约定不会破。” “你我珍惜眼前时光便是。”接着,一个刻着祥云药草的玉瓶被他放入季子随手中,“这是延寿丹,我已经把里面的药性减弱,即使你到了九十九岁,仍旧如今日这般清俊无尘。” 入手的玉瓶清凉,把季子随心中的不安都给压下。他斜依在玄苍怀中,忍不住想玄苍定是无法让他破凡入道,这才寻了延寿丹给他。 延寿丹的珍贵程度,随意拉来一个修士都知道。 季子随觉得,这已经是玄苍能做到的极限了。 即使他是仙尊,也阻拦不了六道轮回。 “你想办法把醉梦玉匙从我体内取出吧。”季子随阖上眼睛又睁开,抬头再看向他时已是满脸笑容,“但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他如今弱冠,最多不过百年,若玄苍老是这样闭关,两人彼此拥有的时日便更少了。 玄苍拥他更紧了一些,凤目中情绪翻滚,“等此间事了,我便不会再闭关。” “我会带你游遍这修真界风光美景,你想去凡人界,我便陪你去。” 他说得坚定,不仅是在跟怀中人所说,也是在跟自己说。 “好。”得到承诺的季子随喜笑颜开,心中的不安与郁气一扫耳光。 春日已过,夏日的阳光格外灿烂,云销雨霁后的彩虹明晃晃地挂在天边。 季子随摩挲着玉瓶上的祥云药草花纹,憧憬着与玄苍漫游美景风光的时日。 ...... 青云宗主殿,玄苍神色淡淡地看向瞿承福,“醉梦玉匙的事,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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