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怎么这么胆小?我且死不了呢。”钟言揉了揉他的头顶,实在看不得他在自己面前红眼睛,掉眼泪。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他本来就是红眼。 “我不胆小。”飞练在他的怀抱中纠正这个说法,哪怕面对再危险的境况飞练都没搞懂什么叫“危险”以及“死亡”,可刚才确确实实害怕了。钟言只好再拍拍他的头:“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刚才那小鬼呢?” 飞练左右地看了看:“没了。” “没了?”钟言有点不信,“不会是你趁着我分神的功夫,给人家吓走了吧?” “师祖,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会做这些事的鬼么?”飞练诚恳地问。 钟言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我是。”飞练很不情愿地承认了,但是承认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反正师祖这样宠爱自己,自己就算解除了铭文的压制,完全施展出三障十恶,师祖也不会大声地责怪自己。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小鬼?”田洪生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哪怕钟言真的当着自己的面生了一个什么出来,都算不上什么稀奇。 “刚刚,我经历了一场鬼门关,从古至今只压在女人身上的鬼门关。”钟言想起来仍旧不寒而栗,“鬼母生前的怨念就是孩子没能降世,后来她通过我将鬼子生出来了。” 飞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接生的。” “你别闹了。”钟言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巴,“那不是我的孩子,是鬼母通过恶鬼的意识传递给我的痛苦。” 压在嘴巴上面的手掌并不是很用力,飞练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了。“是个女孩儿,屁股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像是……” “蛇。”钟言一语断定。 “蛇?”田洪生立马想到了别的,“是马仙?” 钟言则淡定地摇了摇头,眉心上还有方才经历生产痛苦而冒出的大颗汗珠,整个人好似经历了一场龙卷风,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好在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靠在飞练的怀抱里,像一株被暴雨打坏的竹。 “不是马仙,马仙就是仙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但是那小女孩儿的来头可能比马仙厉害得多,现在再寻都难了。”钟言擦了擦汗,“她是女娲血脉。” 飞练歪了歪头,没见过。 “神农尝百草,神算知天机,女娲万物生。”钟言轻轻地说着,“女娲一族是世上极为罕有的血脉,而且生下来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孩儿,没有一个是儿子。且女孩儿在刚出生的半个时辰内有蛇尾,半个时辰之后蛇尾会被身体吸收。在很早之前这是‘神迹’的象征,后来慢慢地,女娲后人就成了怪胎。再后来……我曾经在千婴塔里见过无数的女娲后人,有些还挂着尾巴。所以现在这一脉已经很少见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已经绝脉。” “神农或许还能找到,而神算一族后来被大量囚养,供给德高望重之人推算天机,恐怕到现在也绝了。” 田洪生一边听一边记下:“所以,你曾经吃过一个女娲的后人?” “是吃掉了她变成的鬼,我没有吃她。”钟言认真给他区分这两者的差别,“她的女儿也是女娲后人,只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鬼吸怨,最是厉害。” 说着,钟言看向了旁边的飞练。 飞练反应了一下:“我不是小鬼,我大。” “差不多。”钟言揉着平坦的小腹,“算了,咱们先去医院再说吧。” 既然不能完全想明白,那钟言还是选择顺其自然,因为他不主动去找事,事肯定主动过来找自己。有这个时间不如养精蓄锐,多休息休息,这样想着钟言便闭上了眼睛,直到肚子上有了奇怪的热意,睁眼一瞧,飞练正用一只手轻轻地揉自己的肚脐。 “你做什么?”钟言立刻捂住了。 “摸一摸师祖。”飞练说得无比自然,仿佛他来摸钟言就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释的。 可这话在钟言听来十足扎耳,车上还有外人呢。“你……你没事摸我做什么……” 飞练的手不仅没停,还往下压了压,仿佛忽然之间听不得这种话:“师祖,你都摸过我了,为什么我不可以摸你?鬼和鬼也要讲究礼尚往来吧?” “我什么时候摸过你?”钟言据理力争。 “你……你明明……你刚刚……”飞练脸红了,明明师祖就是摸过,还摸了自己的敏感部位,那条触足就是那个嘛,师祖还摸了凸起和凹陷。 “你想错了,我就摸过你的脑袋。”钟言再次抬起手来,真奇怪,飞练怎么一副要自己负责任的委屈像? 车继续朝着第六人民医院行驶,田洪生见钟言彻底没事了才放心,转过身准备看路况。前方的路况有些拥堵,越往市中心走就车越多,田洪生点击导航,更改了一条较为顺畅的道路,忽然间,觉得右眼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 他没转头看,而是用余光打量。 一个浑身青紫的小女孩儿,贴在他右侧的车玻璃上。 作者有话要说: 钟言:生了! 飞练:这算谁的啊?!
第131章 【阴】妴怪裂8 田洪生经历了今天的第三次发懵。 他默默地收回余光,嗯,这就是钟言刚才生出来的那个小家伙。 鬼果然生鬼子,都说小鬼难缠,这小丫头八成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了。 剩下的路程十分平缓,由于路况微堵,车时开时停。钟言已经累坏了,一直在补觉,飞练除了手臂又额外探出两根触手,共同搂紧师祖,将人环绕在自己制造出来的空间里。 看着钟言睡觉的神态,飞练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耳朵尖。 “嗯,别碰……”钟言无意识地嘀咕着,耳朵尖却着急地抖动几下,像是敏感得禁不住触碰。飞练也是头一次发觉师祖好小啊,缩成一团的时候可以这样环抱住。 怎么说呢,就非常适合把整个人打包偷走。 他还想再碰碰耳朵,碰碰手指尖,或者碰碰脚心,师祖的哪里他都想碰一碰,很新奇又很可爱。可能在活人的眼里鬼形非常恐怖,但在鬼的审美里头,这是飞练见过的最可爱的鬼形了。 居然像小兔子。 飞练不自觉地压了压上挑的嘴角,落在背后脊椎骨的那条隐形铭文开始闪闪发亮,灼烧着他的皮肤。同时手腕上的铭文也出现了,好似朱砂和金粉给他戴上了镣铐,遏制他的本能天性。疼痛感在身体上蔓延,给阴生子敲响警钟,提醒他脑子里不要有那些罪恶的念头。 这场面也被田洪生尽收眼底,他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武器。阴生子很不好对付,指不定现在正在想什么大开杀戒的事,不然镇压他的铭文不会出现。 手腕上的朱砂烧成鲜血一样的颜色,飞练默默地看向窗外,尽量说服自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可是他好像说服不了,师祖都快把自己摸遍了,结果不承认也不负责。飞练陷入了纠结,不过不怕,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师祖承认。 崇光市第六医院的正门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尽管车流入口和步行入口完全分开,可是仍旧无法和看病就医的人群抗衡。特殊处理小组的车并没有停太近,田洪生又额外叫来了小组里的房车,一队人换了便装才出来。 同时他们也给钟言和飞练两个鬼提供了便装。 已经恢复了人样的钟言直皱眉头:“能不能不穿一身黑?” “不是非给你打扮,而是你要去的地方是每天都有人生病的医院,穿一身红不合适吧?”田洪生好言相劝。 “也是,人生病是世上最无能为力的事情了。”钟言像想起什么,接了田洪生手里的便装,等到他下车时飞练刚好从另外一辆上下来,同样换好衣服。 他已经成年,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穿学生妹妹裙,现在上衣是一件短袖的白T,下面配牛仔裤,帆布鞋,外加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如果不是他还有一束无法忽视的黑色高马尾以及那双眼睛,现在的飞练走在街上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大学生。 飞练也知道自己的双眼不好融入人群,长发倒还好说,现在不少男性都留头发,为了避免纷争于是主动戴上了墨镜。戴上后看什么都暗了一层,适应了一会儿才好,而钟言刚把自己的头发扎好就来帮他弄,一时间场面十分奇特。 田洪生手下的这几个人都是风里来、浪里去的老队员,结果现在围成一圈,看着这俩人互相梳辫子。 “这样就好了。”钟言帮飞练扎好,从兜里拿出那根短短的续命绳给他当头绳带。 “谢谢师祖。”飞练往上推了推墨镜,“我戴这个好看么?” 钟言比了个大拇指:“小酷哥。” 飞练低头一笑:“师祖,我不小,只是你总觉着我小。” “好好好。”钟言垫着脚帮他扫了扫头顶,“大酷哥,走吧。” 医院的正门需要安检,田洪生并没有让其他的队员跟着,自己也卸了所有武器,近身保护钟言的安全。钟言和飞练过安检的时候机器明显闪屏了,田洪生原本还担心他们过不去,好在有惊无险。而一踏入医院的第一步,钟言的肚子就叫了一声。 他饿了。 因为这里有极大的恶念。 钟言闭上眼睛,短暂地停留在大厅的中央,这里是崇光市最忙碌的医院之一,前后左右、来来往往都是病人和家属,按理说应当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可也能接触到人性最为真实的一面。 生老病死,伤痛欲绝,一夜白头,白发送黑发。有人盼着身边人早死,有人盼着身边人能拖一天就拖一天,有人表面上带着鲜花来慰问,还有些人恨不得医院里所有人都跟着自己一起死。 钟言适应了一下才睁开双眼,四级傀行者好像对别人的情绪更加敏锐了,用王大涛曾经的话说,四级以及以上的傀行者会开始接触更高维的意识。 “没事吧?”田洪生看他不走了。 “没事。”钟言摇了摇头,他旁边就是收费大厅,一扇玻璃将工作人员和看病人员分成两个世界,而自己的身影自然而然也映在了玻璃的表面。这个季节穿长衣长裤正好,黑T加上黑色的牛仔裤,怎么看都不适应。一束高马尾垂直向下,从背后看像是一个身材高挑、偏瘦的女人。 忽然,钟言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东西。 他往前走了两步,玻璃上的自己看起来模模糊糊,仿佛一张年代久远的画像。但是在他的脖子左侧,露出了一只青紫色的小手。 手太瘦,非常的不起眼,看着绝对不是正常小孩儿的小肉手,而是皮包骨头。钟言愣了愣,再小心翼翼地微微转身,那个带着尾巴的小女孩儿原来就挂在自己的后背上。 钟言立马看向现实中的肩膀,却没发现她的踪影,等到再次看向玻璃,后背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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